石勒
18个生龙活虎的勇士,18匹矫健如飞的战马,这便是后赵开国皇帝石勒起事时的全部家当。这个曾经卖身为奴,但胆识过人、智勇双全的传奇英雄,靠着这区区“十八骑”,纵横北国,逐鹿中原,最终成为傲视群雄的一世霸业,成了大放异彩的北方新贵,令人啧啧称叹。五胡十六国,是一个生灵涂炭、饿殍遍野的纷乱世;也是一个英雄辈出、尽显风流的机遇期。而石勒,便是羯族在中国历史上崭露头角的第一人。
羯族在中国北方有过一段短暂的历史。据《晋书》记载,羯族原为“匈奴别部羌渠之胄”,大概是匈奴与羌的混种,慢慢发展成独立的一支部族,被匈奴征服后,随匈奴内迁至上党武乡(今山西长治北),以跟随匈奴打仗为业,地位形同奴隶,十分低下。
石勒的先祖还算不错,一直是部落首领,属于羯族中的贵族。石勒自小“状貌奇异,志度非常”,长大后“壮健有胆力,雄武好骑射”。石勒很有军事头脑,组织能力超强。他父亲是个大老粗,不能服众,便让石勒督兵操练,“每使勒代己督摄”,而“部胡爱信之”。领兵才能可见一斑。
西晋末年,山西闹饥荒,石勒一族不得不外出逃生,又阴差阳错地被卖给了山东茌平一个叫师欢的人为奴隶。师欢因“奇其状貌而免之”,才算是恢复了石勒的自由身。晋末“八王之乱”,北方连年征战,马乱兵荒;人民随处流徙,朝夕不保。颠沛流离的生活,让石勒感到厌倦。面对战火硝烟,石勒召集平时结交的好友王阳、夔安、支雄、冀保、吴豫、刘膺、桃豹、逯明、郭敖、刘征、刘宝、张曀仆、呼延莫、郭黑略、张越、孔豚、赵鹿、支屈六等18人,组建一支骑兵小队,号为“十八骑”,从此开始了他的戎马生涯。他最先投靠的是茌平的牧民首领汲桑,石勒原名匐勒,“桑始命勒以石为姓,勒为名焉”,从此便以石勒为名。后来他们又一起投靠起兵反晋的成都王司马颖的旧将公师藩。石勒打仗勇猛,屡立功勋,队伍也越来越壮大。
“有胆力,善骑射”,游牧民族所特有的彪悍粗犷,让石勒在战斗中勇猛异常。然而,战争并非胜于蛮力,克敌绝非一将之勇。他在与被人称作“屠伯”的苟晞作战时,便遭遇“滑铁卢”。苟晞以“日行斩戮”的铁血政策,以“严刻立威”的冷酷手腕,在当时“威名日盛”。
面对更为强大的对手,汲桑部几乎全军覆没,石勒不得不只身逃到乐平(今山西昔阳)。司马氏同室操戈,地方州郡征伐不断,是当时西晋国内的客观形势;外防空虚,五胡潮涌内迁,是北疆垂危的客观现实。石勒审时度势,将目光锁定了匈奴人刘渊。投奔刘渊,是石勒最终成就大业所走的至关重要的一步棋。
刘渊趁晋末丧乱之机,统一匈奴五部,实力彰显,风头正劲。石勒有心投奔,却做得十分乖巧,缴纳两个“投名状”,最终让刘渊对他委以重任。他说服盘踞老家上党的冯莫突部一起归顺,先立一功;而后又独闯龙潭,设计让刘渊一直想招降的乌桓张伏利度部归顺,再建功勋。这两件事很得刘渊赏识,刘渊因此加封他为辅汉将军,后又升为安东大将军。石勒逐渐开始成为手握重兵、实权在握的一方霸主。投奔刘渊,让石勒如鱼得水,有了用武之地,他为刘汉(304年,刘渊以复汉为名,建立汉国,定国号为汉)立下汗马功劳的同时,也为最终成就自己的霸业打下了坚实基础。
作为北方游牧部族的后代,在情谊上笃信汉人,在谋略上听信汉人,在政治上任用汉人,不但是魄力和智慧的体现,更是一种胸襟宽广的王者风范。招贤纳士,亲近文明,也许才是石勒最终得以称霸的根本原因。得到自叹“智算鉴识不后子房,但不遇高祖”的谋士张宾,让石勒在称霸的征途中如虎添翼。他广开言路,广泛启用那些有才能却不得志的汉族士人,将“衣冠人物集为君子营”,专门为他出谋划策。这些人得遇明主,自是不遗余力,石勒的军队也由此变为智慧之师,战斗力倍增,逐渐成为雄踞中原的一方势力。
五胡十六国,建国的渠道大概有三个:一是地方刺史雄踞一方,乘乱自立,比如前凉张轨;二是边缘势力悄悄兴起,称霸一方,最典型的莫过于辽东慕容氏;另外一种是北方诸部族首领,先是依附强族,掌握兵权后,趁机建国,比如羌建后秦,赫连勃勃建大夏,石勒建立后赵也属于这种情况。318年,匈奴刘汉内部发生政变,刘渊的族侄刘曜趁机代立,建立前赵政权。刘曜虽然进一步提升石勒为大司空、大将军,但多半出于稳固政权的目的,他对石勒兵权过盛终究很担心,处处提防遏制石勒。后来又听信谋臣的话,杀了石勒的左长史王脩,终于惹怒了石勒,石勒于次年在襄国(今河北邢台)自立,称赵王,亦即后赵。
石勒先后消灭幽州、青州的割据势力,又趁祖逖病故,夺取了豫州、兖州、徐州等地,与前赵国在北方分庭抗礼。329年,石勒灭前赵,不久称帝,成为北方新的霸主,与东晋南北对峙。
五胡帝王中,石勒算是一位较为开明的君主,他积极吸收汉族文化,并注意化解胡汉矛盾,明令“不得侮易衣冠华族”。还制定颁布了法典《辛亥制》,且“用法详平,国人称之”,国力得以盛极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