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树
玲子曲起唇角,想了一会:“不完全是,也不完全不是。跟我丈夫做时不如跟她做的有感觉,这是事实。所以我曾有过一段时间以为自己是同性恋者而认真地苦恼过。在那之前,我只是没察觉而已。不过最近不这么以为了。当然我不敢说我没有那种倾向。我想大概有的。但严格来说,我不是同性恋者。因为当我看到女孩子 时.从来不曾主动或积极地产生情欲。你懂吗?”
我点点头。
“只有某种女孩对我有感应,那种感应传达给我罢了。仅仅限于那种情形,我才会变成那样。例如抱看直子时,我并没有任何感觉。天热时,我们都光看身子在屋内生活,一起洗澡,有时同睡一张床……可是没事发生。什么感觉也没有。直子的胴体也是出奇的美,但是仅此而已。对了,我和直子玩过一次同性恋游戏。想不想听 故事?”
“请说。”
“我们无所不谈。当我把那件事告诉直子时,直子尝试用各种方式抚摸我的身体,两人裸体相对。不过,完全不行。只是觉得一味的痒,痒得要死。现在想起来还觉 得心里发痒哦。对于那方面的事,直子实在是笨手笨脚的人。是不是稍微松一口气?”
“老实说,是的。”我说。
“大致情形就是如此。”玲子用手指搔着眉毛说。“那女孩离开以后,我坐在椅子上发了一阵子呆。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从身体深处传来扑扑跳的心脏鼓动声,手脚 重得出奇,嘴巴宛如吃了飞蛾一般干燥无味。可是孩子快回来了,我必须先洗个澡再說,于是进去洗了。我想把那女孩摸过舐过的身体洗得干干净净,然而不管我用 肥皂怎么使劲地刷,那种黏液似的东西总是洗不掉。我以为是心理作用,然而就是不行。于是当晚我叫老公与我做爱。我想藉此除掉那些污秽。当然。我没对他提起那件事。我也不敢说。只是叫他跟我做爱,慢慢做,做得比平日久一点。他很温柔地做了,持续了好久。我也因此达到高潮。那么美妙的高潮,还是结婚以来第一次。你想为什么,因为那女孩的手指触觉还留在我体内的缘故。嘿。说起来真羞耻。什么做爱啦高潮的,羞死人了。”玲子又笑着说。“不过,那样做还是不行。那女孩的触觉,过了两三天仍未散去。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在我脑中像回声似的嗡嗡作响。”
“隔过的星期六,她没来。我在家里心惊胆颤的等着,若是她来了怎么办?我无法安心做任何事。可是她没来。大概不会来了。因她是个自尊很强的女孩,而且变成那种局面。一周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我以为随着时间就会冲淡一切,但我忘下了。当我独自在家时,总会惊然感觉到那女孩的气息在身房而无法平静下来。无法弹琴,也无法思考。无论做任何事都力不从心。这样过了一个月左右,有一天突然察觉到,走在外面时感觉怪怪的。附近的人对我有异样。他们看我的眼光怪怪的。而且冷冷淡淡。当然也会跟我打招呼。可是语调和态度跟以前不一样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