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娱乐思潮下的网络IP剧研究

2018-09-27 09:10姜燕
文艺生活·中旬刊 2018年4期
关键词:自我救赎后现代

姜燕

摘要:以“IP”为核心打造“泛娱乐”有着深刻的基础。本文从网络IP剧的“悖论”入手,通过后现代视角下解构与重组的剖析,给出了认清“伪自我”而后“自我救赎”的返身向内的解决方案。

关键词:泛娱乐;网路IP剧;后现代;自我救赎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8)11-0124-02

一、前言

当泛娱乐产业以数倍于中国经济的增速一路向前狂奔时,即便是最愚钝的人恐怕也很难不把它列为2017年度的关键词之一。媒体轮番轰炸下的《王者荣耀》依然狂揽19亿美元稳坐全球移动游戏市场的头把交椅,上架两个月后下载量超过3500万的《旅行青蛙》在华语地区的用户数量超过九成。如果说六年前“泛娱乐”概念提出时还只是一个思潮,那么在2017年总值达到四五千亿的“泛娱乐产业”已经当之无愧地成为了新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

以“IP”为核心打造“泛娱乐”,2011年还是腾讯公司的独门秘籍,如今早已成了“众人皆知的秘密”。

第一,经济持续增长驱动新需求。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在过去5年里,中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提高了5.95个百分点,城镇常住人口新增10165万。与此同时,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速连续多年高于GDP增速。富起来的人们对于精神文化的需求变得更为迫切。

第二,主流消费者变化带来新习惯。现代化的生活方式和越来越丰富的物质条件,让90后为代表的“消费新生代”天然具备不同于年长者的“自我”意识。更自由、更开放的他们,成为了娱乐商品消费的中坚力量。

第三,科技进步推动新变革。移动互联网打破了娱乐内容生产和消费问的管理与生产建制,也解构了物理意义的时空局限。人们随时随地参与娱乐成为可能,这就给“泛娱乐产业”的生长壮大奠定了基础。

不过,当娱乐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整个社交平台,“泛娱乐产业”成为“亚文化”的载体,进而渗入到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一切公众话语体系的时候,尼尔·波兹曼所担心的“娱乐附庸”、“娱乐至死”的危险性就变得愈加现实起来。

二、泛娱乐“悖论下的网络IP剧之困

IP是Intellectual Property的缩写,泛指知识产权。在文化产业中多指文学作品、影视作品或一些热门游戏产品作为原始素材被授权给开发商进行二次开发和二次传播的行为。

网络IP剧正是随着这股“IP”热进入受众视线,即网络素材影像化的过程。但在泛娱乐背景下兴盛起来的网络IP剧,却自至始至终在“悖论”里即文化与消费的矛盾中无法抽身。

网络IP剧是一次从技术到渠道到文化的系统性革命。“连接一切”的移动互联网平台的出现,使得数量庞大的消费者群体及时反馈信息并反过来参与到生产的过程中。与此同时,随着快速的试错及技术的迭代,一场取消宏大叙事、放弃终极判断,而代之以微观叙事、“怎么都行”的“去中心化”的认知革命正在兴起。如同美国社会学家丹尼尔·贝尔在其著名《后工业社会的来临》中指出的,“在现代社会中,文化领域的轴心原则体现为不断表现并再造‘自我,以达到自我实现和自我满足,文化产品的评价尺度不再根据对标准的共同认识,而是生产和消费它们的每个‘自我的主观的判断。”

网络IP剧又是一种充满流行符号的过度包装的消费行为。霍克海默、阿多尔诺在《启蒙辩证法》中提到,大众文化具有商品性、标准化、单面性、控制性等特征,压制了人的创造能力和想象力。他們认为,大众文化并不是服务于大众的通俗文化,而是利用科技手段大规模复制、传播文化产品的娱乐产业。它以市民大众为消费对象,按照某种标准进行商业制作,单调重复,整齐划一,控制和操纵人的思想和情感,压抑和抹杀人的个性,具有虚假性、欺骗性、肯定性、单向度的特征,实质上是反文化。

在互联网特别是移动互联网的快速传播下,马尔库塞所担心的“艺术的商业化”正堂而皇之地演变为“利益至上”。

症结之一,快餐式的娱乐消费弱化艺术价值。在利益的驱动下,IP剧制作变成一种复制、拼凑、快速产出的工业模式,忽视内容生产和作品的艺术追求,满心想着投资回报的最大化。

症结之二,过度购买造成制造资金紧缺。“大IP+大明星+大制作”成为通用模式,而“IP”的热炒使得影视公司哄抢优质IP资源,版权购买成本水涨船高,同时一线明星的出演支出不菲,在经费有限的情况下,场景营造、道具成本、后期制作方面降低标准也就不难理解了。

症结之三,题材重复与情节趋同。IP剧在改编时多用快节奏叙事,大信息量表达,多条支线同时进行,多反转剧情呈现,情节模仿痕迹明显,在内容上忽视内在逻辑,夸大剧情,使受众不知所然。

不过,文化与消费的“悖论”,如今却在越来越多新生代心中“融合”起来,这也是泛娱乐时代网络IP剧留给我们的最大反思。就像麦克卢汉说,我们创造了工具,工具反过来塑造我们。消费娱乐文化为我们创造了牢笼,而我们正心满意足地,一步步走进去。人类正在自我发明的娱乐中失去原本造物主赋予的荣耀形象。在这个越来越快的时代,以网络IP剧为代表的大众文化成为了一种新工具——人们乐在其中,心甘情愿地丧失了判断力和批判能力。

三、后现代性视角中的解构与重组

泛娱乐思潮下的网络IP剧正在把苏格兰作家伊赫文·威尔士所担忧的“空虚感”填进更多人的心里。一如十七世纪法国贤哲布莱兹·帕斯卡在论述社会需要“娱乐”的现象时,也强调了“娱乐”产生的异化:“贫困中,我们唯一的安慰是娱乐。然而,娱乐却成了我们最大的贫困。”

网络IP剧所代表的文化,不同于前工业化时期的传统文化甚至现代工业化时期的现代主义文化——它生成的基础是高度发达、富裕的社会经济生活,得益于科技社会充沛的信息资源,高度商品化,满足大众闲暇娱乐。同时,现代语义学哲学、分析哲学、符号学、结构主义、解构主义等哲学思想取代了19世纪后半期至20世纪初期精神分析学说及存在主义,对后现代主义文化产生了直接、深刻的影响。

后现代主义自诞生开始就具有很强的批判力量。

把后现代作为文化思潮进行系统研究始于20世纪60年代的伊哈布.哈桑,他把后现代的本质特征归结为“不确定的内在性”。意思是文本内部的元素相互分解、颠覆,文本的中心意义模糊,甚至消失,对终极意义的探索将永远不可能。只不过,这些在泛娱乐思潮中经过演绎和变幻,在网络IP剧中更加凸显了无中心的不确定性、无深度的平面化、解放自我的消解性、瓶贴组合的碎片化、原创消失的复制性、通俗流行的大众化等诸多特征。

现代性的危机很大程度上是技术发展带来的。从IP剧进行分析,随着移动互联网技术的日渐成熟,一些人在“虚拟现实”中不断迷失原始的自我,逐步从劳动社会进入消闲社会。这些人为填充空虚陷入种种依赖。而依赖正是对他们生活虚空的反应。他们企图用无思无虑来抵消精神空虚带来的社会异化。

“娱乐至死”成为泛娱乐思潮的另一个隐患。就像尼尔·波兹曼所说的,“一切公众话语都日漸以娱乐的方式出现,并成为一种文化精神。我们的政治、宗教、新闻、体育、教育和商业都心甘情愿地成为娱乐的附庸,毫无怨言,甚至无声无息,其结果是我们成了一个娱乐至死的物种。”

柏拉图说,“过度快感可以干扰心智”,快感往往直接影响个体的选择,但快感只是审美的途径,美感才是审美的宗旨。快感过度之时,伴随的而至的往往是精神反思能力的衰减。如果不能去寻找原初的自我,就会像鲍德里亚所认为的一样,后现代解构了所有的一切,世界毁掉了自身,人们所能做的就是只能玩弄剩下的支离破碎的碎片。

面对泛娱乐构筑的魔幻现实主义实景剧,在网络IP剧的生产全链条中粉墨登场的所有群体,都需返身向内在自我批判中不断前行。这才是后现代主义应该具备的变革的精神。

四、认清“伪自我”而后“自我救赎”

对于“死亡驱力”,齐泽克有这样一段话:“死亡驱力是这样界定人的状况的:没有解决问题的方法,也无法弃之而去;要做的不是去‘克服‘消灭它,而是甘心忍受,学着识别它令人恐惧的维度,然后以这个根本性识别为基础,努力阐明应对它的权宜之计。”这段话同样适用于泛娱乐思潮下的网络IP剧。

如今,随着互联网技术的飞速发展,表面上看自我与他人、个人与社会、媒介与观众的联系更加紧密,而现实中情况却是数字技术正呈现让人们更加疏远的趋势。“是互联网让人们更孤独还是孤独的人更喜欢互联网”,这是学界讨论多年的“互联网悖论”。在孤独的人们身处互联网中接受流行语言符号时,也在生产和传递着这些符号并在更大范围内赋予言语符号新的内涵。人们用语言符号去“武装”自己的语言。当语言符号被重视的时候,人们自身反而隐退了。这些来得快也去得快的语言符号让人们轻而易举地用“伪自我”取代真实的自我。

实现“自我救赎”的提前就是要“找到自我”,然后“直面自我”。德菲尔神庙上的“认识你自己”被认为是西方哲学最重要的命题之一。但福柯却认为“照看你自己”关乎的是人的灵魂,“你必须为你的灵魂操心——这才是照看你自己最主要的活动”。德国作家黑塞说,“对每个人而言,真正的职责只有一个:找到自我。然后在心中坚守一生,全心全意,永不停息。”

直面自我不但要对“伪自我”进行批判,还要增强自我对于内外的感应和辨别能力。就像美国思想家爱默生所说的,一个人如果能够看清这个世界的矫饰,这个世界就是他的。当人们都具备了返身向内的力量,打造“文化IP”,提升作品艺术价值;注重购买为注重制作,打造品牌延伸;注重观赏转为注重体验;提升叙事水准,多维度实现作品效益,这些提升网络IP剧质量的方法才能不沦为空谈。

当然,为了认清“伪自我”,努力进行‘自我救赎”,外在政策的监管也必不可少。《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办公厅关于进一步加强电视剧购播工作管理的通知》、《关于支持电视剧繁荣发展若干政策的通知》等政策的出台,以及诸多争议网络热播IP剧的下架,让中国泛娱乐行业迎来了监管的关键时刻。

赫胥黎在《美丽新世界》里担心,人们在碎片化的巨量信息里越来越变得自私和被动,我们的文化成为充满感官刺激、欲望和无规则游戏的庸俗文化,人们会陷入对于娱乐的无尽欲望之中。这些也正是今天我们对泛娱乐浪潮下的网络IP剧进行反思的核心所在。法国作家兼文化活动家安德烈·马尔罗曾预言:“21世纪将是精神的纪元,或者恰恰相反。”我们期待,可以凭借精神和制度的力量,摆脱“恰恰相反”的束缚,获得生命的新鲜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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