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欣怡
已全然记不真切,上一次提笔勾勒的陈姐的模样如今温存在何处,是某页初三的随笔里,抑或是某行沾了泪痕的书信中?岁月总热衷于“不解风情”,随意裹挟走那些“习以为常”,又抛掷下太多由心之距离构筑的“欲言又止”。可还好,于凛冽的北风中,陈姐那霸气、柔和、如慈母般的眼神时常暗涌于眼前心底,给予了渺小的我无尽的力量,使我可以笑望“叶落满地”,且期许霜雪后的春暖花开。
陈姐是我的初中语文老师。曾与好友讨论初中语文学习。“初中语文课怎么会有趣呢?”她惊愕地说。可事实上,陈姐,资历深厚又霸气侧漏的陈姐,在我们稚嫩的三年里,操办了无数场语文盛宴,非但有趣,而且有料,令人意犹未尽。她带领我们闲坐在冬日暖阳里读一本《简·爱》;她指挥我们合唱一曲“春花秋月何时了”;她站在讲台上,欣喜地望着窗外的油菜花,说“孩子们,我们今天写写春天”。陈姐的语文课总是以一甩钥匙后的霸气一扫开场,台下的我们便齐刷刷地同她的视线对上,期待接下来的精神食粮。那些年的语文课堂上,陈姐爱在我们停不下来的笑声里葆有一份从容淡定;那些年的欢声笑语里,我们懂得如何让马不停蹄的生活中恒有一抹诗意温情。从陈姐霸气的眼神里,我们窥见了语文之趣,领略了世界之美。
陈姐是令人敬畏的陈“老师”,更是温情四溢的“姐”。我并非生性乐观之辈,太多次因为莫名的不安与迷茫迷失在前行路上。而陈姐恰似那位指路人,或是人生马拉松赛道边朝我大喊“坚持下去”的人。仍然记得真真切切的,是某次期末考试的前一天,陈姐叫出准备就寝的我,她知道我没有信心,说了好多暖进心窝子的话。那句“我陈军的学生,怎么会差”,至今仍化作一股暖流,涌动在我的笔尖,我湿润的眼眶里。那天泪花中陈姐的面容模糊,可她那柔和而坚定的眼神,在那个黑夜以及之后的无数个黑夜中给予了脆弱的我强大的力量,深刻而长久。
前几日抽空回母校探望恩师,看见陈姐累得趴在办公桌上休息。不知道当初不谙世事的我们,是否也如此令她劳心。同我们闲谈时,陈姐依旧充满活力又逗趣,可我也察觉到她眼神里朦胧的疲惫。临离别时,漫步在教学楼下,一抬头瞥见她正趴在四楼的栏杆上望着我们,那样的眼神如母亲般地,拂去了我们在外面的世界蒙受的灰尘。我们是她手把手教会走路的孩子,如今终于学着大步向前甚至会奔跑了,她是欣慰吗?还是期许呢?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我们该學会长大了。
我记得每篇随笔后走心的评语;记得见面或离别时欣喜或不舍的每一个拥抱;记得你办公桌上那句工整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记得你责备我穿得太少;记得你为我一首无关紧要的诗修改了三遍;记得你在电话里深沉的语调——“我希望‘文学这条路,你能义无反顾地走下去”。陈姐啊,我不习惯将某些情感置于笔下,是我不愿让它们因文字的束缚而显出几分矫揉造作。
可是今天,我想说,我要说——
我会跑下去,会在你霸气、柔和、如慈母般的眼神中坚定地跑下去。终有一天,于霜雪后,我会骄傲地站在你面前,站成一抹春暖花开,自信地对你说:“看吧,陈姐的学生,不会差的!”
陈姐,我只是,只是想你了啊。
(指导教师:郑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