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失的财富

马海霞

李老太一直在市里居住，如今上了岁数开始留恋田园生活，前些日子，儿子差人将农村的老宅子收拾了一番，让李老太搬回老宅住。

李老太要将老宅的废品卖掉，报纸书籍破铜烂铁在院子里堆放着，李老太卖废品也有讲究，打听四邻哪个收废品的人面善人好，最关键秤准价格合适。有人给李老太推荐了收废品的老王，老王五十开外，外地人，在本地租房子收废品已有十几年。算上在老家的收废品的时间，老王收废品的工龄有二十年了，村里人有废品都照顾他，也少有人跟他计较，半送半卖于他，权当扶贫。

李老太让人喊来老王，老王进院子一看，废品没有分类，脸色不悦，边分类边嘀咕：“哎呦，分好类多好呀，我进门称称就行，这可麻烦大了。”

李老太微笑，弯下身子和老王一起整理废品，一样一样问老王价格，顺便查老王户口：哪里人，家里几个孩子，多大了，都干啥？

老王一一回答，听得出老王烦心事一大堆，远比收拾废品闹心。李老太偶尔插几句宽慰老王的话，大多数时候是老王在唱独角戏，诉说各种生存不易和外乡人在外打拼的艰难。

收拾了一小时后，废品都一捆捆分类完毕，老王从四轮车上扛下电子秤，还没等称重，李老太一步跨了上去：“我试试你的秤，我体重我自己知道。”秤没有问题，李老太让老王开始称，老王取出个小本子，边称边记金额，李老太也取了一张纸，称一样记一样。

李老太站在秤旁边，瞅着老王摁单价，老王一摁错了，李老太便吼他，像训学生一样。老王边称边记，记时把分钱抹掉，李老太不高兴，说分钱也是钱，有多少记多少。老王说，连袋子一起称的，得除皮。李老太不吱声。

老王称废铁，一件一件往上摞，李老太又吼他：“一件一件称吧，你看压得那头都着地了。”老王不听，用脚抬了落地的废铁，不开心地说：“哪里着地了？”

最后称完，李老太和老王同时算合计，李老太数学老师出身，在纸上划拉了几笔便算完了，比老王的计算器还快。老王问她算了多少，李老太不吱声，让老王自己算。老王算完，报数：“199.8”。李老太瞥了一眼旁边的塑料瓶子，说：“我算的是202.9，你塑料瓶子忘记到本子上了，不信，咱重新称一遍，另算。”

老王不想重新称，嘴里嘀咕着让李老太别和他一个收破烂的计较，块儿八毛的让了得了，他帮着整理分类半天了。李老太笑笑，说：“你给190元即可，但账是你算错了，这个你得承认。”

老王走后，李老太说，此人不诚实，计较蝇头小利，还在称重上打马虎眼儿，他收我这些废品可以赚三百多元。我退休后在我儿子公司帮忙，公司废品都经我手卖掉，我知道这里面的利润。原来，公司的废品都由一对小夫妻收购，上个月两个人回老家創业去了。我本想再找一个忠厚老实、信得过的，日子又过得艰难的人收购公司废品，钱谁赚不是赚呀，这也算变相同情弱者。看老王也不易，本想请他的，但老王没经得住考验。

老王就这样错过了一个发财的机会，他不知道，也不会有人告诉他。

人就是这样，一直抱怨生活，却从未考虑过人生路上那些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机遇有多少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错失的呀。

（编辑 高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