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蕊娟
桃子的理想是成为一名顶尖设计师,可因长期伏案,她被诊断身体状况不适宜从事设计,医生反复劝阻,加上身体的不适逼得她不得不辞职。那一刻,她泪流满面,对自己的整个人生都失去了希望。
2012年,桃子万般无奈,只好选择回到家乡养病。桃子的老家在群山环绕、风景如画的信丰。养病期间,因整天无所事事,她的精神几近崩溃。见女儿如此萎靡,母亲便劝她到小时候常去的树林里转转。再次与童年的玩耍之地邂逅,桃子觉得是那么亲切。走进山林,久受北京雾霾困扰的她,马上就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奇妙与美好。空气是那样的清新,鸟儿在叽叽喳喳地叫着。在清澈的小溪边,伸个懒腰,暖暖的太阳光照在河水中,微风把溪水的清香味带入鼻腔,“好像自己重新出生了一样!”
当时已是深秋,桃子在林间快乐地行走,四处张望,看见地上的枯枝和漂亮树叶,就忍不住挑些带回家。爸妈笑话她,“家里多少年都不烧柴火了,你捡这些干啥?”令他们不解的是,桃子仍旧不断捡些松果、树枝、干花回来。原来,看着这些美好的小物件,女孩手痒痒地想要尝试做些创意组合。她用这些在林中拾捡到的素材,做成各种装饰品装点自己的小屋。虽然谈不上华丽,但这种充满野趣的花草树叶等,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情调。她的工作台上,也不断生长出一片“森林”。
不去医院也不去山里的时候,桃子就在家兴致勃勃地“组装”这些自然“遗物”。一开始也没想太多,只是随性而作,心情好时也会挑几件得意之作拍照晒朋友圈。让桃子意想不到的是,这些植物手作在朋友圈内大获好评,当时就有不少人提出购买。一位北京美女老板看了她用松果做的风铃,非常喜欢,甚至心急火燎地找她批量订货。桃子眼睛一亮,山里有取之不尽的原材料,自己是做设计的,何不把它做成一门生意!现代人都崇尚回归大自然,她相信这种带有山野情调和森林气息的手工作品,一定会受到人们的青睐。
听了女儿的想法,妈妈却并不赞同,她说城里人再傻,也不会拿钱来买这些在山里随处可捡的枯枝败叶呀。面对老妈的疑问,桃子告诉她:“合适的材料找起来并不容易,并非随处可捡,有时一下午才能找到一两件趁手的原材料。还得经过精心设计才能华丽转身变成生态手工艺品。”
从此,女孩开始狂热地投入到创作中,全然忘记了之前的愤懑和不快。这些童年记忆中出现在森林里和灶台边的“废料”,重新点亮了桃子的靈感。
桃子对取自天然的东西尤其有好感,木头就是其中一种。那些不加修饰的枯木,经过漫长岁月,离开大树落于地面自然风化,形成不同的自然痕迹,甚至那些天然的结疤,都能从某种程度满足人类对自然和温暖的渴求。她用枯木制作的架子,用落叶做成的挂件,都有一番说不出的韵味。
一般的相框都是放平面画面或照片,她却做了个枯枝干花立体相框,让画面用立体的方式呈现。
她还会利用枯枝做成各种造型的家居摆件:首饰架、置物架、照片夹等,种类繁多。除了枯枝落叶,桃子还善于利用生活中的东西。纸箱剪出一块长方形,粘上一朵干花,便是一本别具一格的咖啡菜单。这种真实而朴素的快乐是无可比拟的。身边微不足道很容易被忽视的材料,都可以激发桃子天马行空的创作灵感。
这些小东西慢慢在熟人、朋友,甚至朋友的朋友中传播开来。令妈妈惊讶的是,2013年3月,女儿“瞎折腾做生意”的第一个月,就挣了近6000元,到了下半年,每月进账竟超过1.5万元。个别时候,甚至出现无货可供的情况。
看到这些场景,就连向来严肃的父亲,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觉得桃子的书没白读。偶尔,他还会主动到山里采些野蘑菇和野菜,炖只老母鸡给“食脑族”女儿补身体。更让老人高兴的是,女儿刚回来时的烦躁和失落感也消失了。桃子对爸妈说,跟自然相处是最能够让自己静下来的一种方式。遇到设计灵感枯竭的时候,她会独自去树林里走走,感受林中一草一木和泥土的清新香气,她说:“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味道。”
2015年6月,桃子顺势成立了自己的品牌“木兆”,并在信丰县城开起自己的工作室“木兆手作”。里面大片的白墙和繁茂的绿植,有几分日式小清新的味道。女孩指了指墙脚的小灌木:“它们自由生长,从这儿长到那儿,总会长成一片森林。”顺着她指的方向,可以看到工作室中间的木桌上,铺满了各种手作品,木质八音盒、花草植物项链、挂式植物标本框……这些手作的原材料,都是她从山林里捡回来的。
110平方米的空间,被白墙隔成了3个区域:手作体验区、作品展览区和自然图书馆。令人好奇的是,这里不仅有供用户免费阅读的与自然相关的书籍,还有各式各样的手作工具。桃子开心地说:“自然图书馆不仅能看书,还能外借各种手作工具。如果你带来一本自然或手工主题的书籍,还可以获赠一袋神秘的植物种子。”
桃子招了几位热爱手工创作的小伙伴,跟她一同运营工作室。很快,桃子在微博上有了大批粉丝,微信公众号的订阅人数达到好几万。
一天,桃子在网上看到纽约首饰艺术家Michael Michaud的故事后,不由脑洞大开。原来,此人一辈子只做一件事,就是收集全世界各种植物花卉,然后一花一叶复制在珠宝里。
受其启发,桃子又开始从事与植物相关的手工饰品创作。为了保存植物最天然的姿态和色泽,她通常在雨后初晴或是清晨上山采撷,比如红花月桃,它的花期在6~10月份,采摘它的标本就通常选在夏季暴雨之后、阳光充足的时候,这样才能做出最漂亮的效果,一旦错过时间,就要再等1年。采摘回来后,桃子会把它们铺满整张桌子,经过一番筛选,结合不同的材质为每一款花叶设计独特而优美的造型,一般大片的叶子制作成相框,小片的叶子制作成项链、耳钉等饰品。
如今,她的植物首饰有上百种,如多肉植物戒指、干花项链等,颜色搭配和组图设计都经过精心挑选。每一件饰品都显得低调优雅,就像岁月里从容绽放的女子。有的植物首饰主要为诸如婚礼、生日之类的特殊场合设计。很快,“可佩戴植物首饰”上线, “把森林戴在身上”这句俏皮话使这些治愈系的植物首饰大受推崇。
看似只能烧火的枯枝、落叶,在桃子手里却摇身一变成了很有价值的“艺术品”。她设计的手作作品,还入选了《中国设计师作品年鉴》。对此桃子感慨地说:“别迷信什么北上广,其实人生处处有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