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军舰穿越台海深意多

任冬梅

7月7日，美国两艘“伯克”级驱逐舰穿越台湾海峡，虽然这并非美国军舰首次通过台海，但却是台当局首度主动证实。而在此前一天（7月6日），美国向340亿美元中国输美产品加征关税，正式开启中美贸易战。在中美关系及两岸关系的敏感时刻，美舰穿越台海引发各方强烈关注。7月18日至23日，解放军在东海进行了为期六天的实弹演习，这被认为是针对“台独”势力“挟洋自重”的警告。近段时期以来，美国频打“台湾牌”，升高台海紧张局势，妄图增加在中美博弈中的筹码，最终将伤害两岸同胞的利益。

台当局高调证实美舰航经台海

台“国防部”7月7日率先主动发布消息，称美军编号DDG-89的“马斯汀”号（USS Mustin）与编号DDG-65的“本福德”号（USS Benfold）两艘驱逐舰上午由台湾南部海域航经台湾海峡，继续向东北航行。“国防部”强调，美舰航行期间，军方依规定对周边海、空情况全程掌握与应处，有信心与能力维护区域稳定，捍卫“国家”安全。

“总统府”发言人黄重谚随后响应称，针对美国军舰于台湾海峡之动态，“国防部”稍早已经针对相关情形向各界说明。黄重谚称，台湾一向重视台海及区域的和平稳定，台湾身为国际社会负责任的一员，将持续努力维持两岸现状，确保亚太地区和平、繁荣及发展。

台“外交部”7月7日也就美舰穿越台海一事表示：将配合其他“国安”单位，密切关注情势发展。台湾关切区域紧张情势发展，将加速“国防”投资，强化自我防卫能力，以面对不断升高的军事威胁，也会善尽区域成员的责任，共同维护区域和平与稳定。

台湾陆委会7月8日发布新闻稿指出，作为亚太区域负责任的一方，台湾将持续和包括美方在内价值理念相同的国家深化合作，共同维护台海及区域的和平稳定。大陆对于美方军舰行经台海一事，无须“牵拖推诿、过激反应”。陆方涉台人士应“正确评估当前情势，深思熟虑、谨言慎行，务实面对两岸现实”，尽早透过沟通对话、化解双方分歧，才有助于开展两岸关系良性互动。

美国在行为上低调，但舆论上

高调吹风

对于美军军舰穿越台海，美方在行为上保持低调。美国军方在此前并未公开正式通告，事后美方各部门也未大肆宣扬。美国太平洋舰队经媒体询问于7月8日证实，两艘美国海军军舰7月7日航经台湾海峡，但表示这次任务只是“例行性巡航”，该项行动行之有年。美国国防部7月9日也做出回应表示，美国驱逐舰通过台湾海峡是在国际水域，美国海军有过境权。有美国媒体报道称，原本传出美军可能派遣航空母舰通过台海，但担心引发中方强烈反弹而最终改派驱逐舰，并选择在周末普通日子，没有演习等敏感活动，“安静”地通过，美方可说是刻意以低调方式行动。美国知名台海问题专家包道格称，美舰过台海是普遍的，以往没有公开而已，而且不具争议性；特朗普政府迄今为止的涉台军事行动并无新意。

虽然美方在行为上刻意保持低调，但在舆论上却高调吹风。美国官员曾在6月故意对媒体透露，称正考虑定期派军舰经过台湾海峡，还考虑派遣航母，渲染紧张局势。7月6日，针对有媒体询问“美国如果派军舰航行台海，是否会造成军事大战”，“美国在台协会（AIT）台北办事处处长”梅健华在离台前的记者会上强势回应称，“我们的原则是国际法允许范围内，都会飞行或航行，我们一直在进行，也会持续下去。”此外，他还透露，新任处长郦英杰是很冷静的人，对议题掌握非常清楚，“紧张状况都无所畏惧”，似乎暗示未来中美关系及两岸关系可能趋于紧张。7月18日，美国国防部亚太事务助理部长薛瑞福在出席“传统基金会”举办的“两岸关系的机遇与挑战”研讨会时，对于媒体询问美国是否考虑派航母通过台湾海峡，他称，不谈论未来的计划，但“这是国际海域”，“我们有权这么做，包括你所提到的航母，这是我们的权利”。

解放军在东海军演，剑指“台独”

对于美军军舰穿越台海，大陆进行了强烈谴责。国台办主任刘结一7月8日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一段时间以来美国一直在打‘台湾牌，目的非常明确，美国这种做法伤害台湾同胞利益，伤害全体中国人民利益，当然也应该受到两岸同胞共同反对。”他呼吁，“台湾同胞应认清美国行动的真实目的，千万不要帮美国打‘台湾牌，伤害两岸同胞利益，伤害台湾同胞的根本利益。”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7月9日在记者会上重申，“中方密切关注并全程掌握美国军舰过航台湾海峡的情况，已经就此向美方表达了关切。必须指出，台湾问题事关中国的主权和领土完整，是中美关系中最重要和最敏感的问题。我们敦促美方切实恪守一个中国原则和中美三个联合公报规定，慎重妥善处理涉台问题，以免损害中美关系和台海和平稳定。”

除了在舆论上谴责美方的行径，解放军还在东海展开了军演，剑指“台独”。自7月18日起至7月23日，中国海军在东海海域展开为期六天的实战演练，范围北至浙江的舟山群岛、南至温州。虽然这是一次在传统区域进行的常态化年度例行演习，但一个不可忽略的事实是，未来一旦发生战争，东海海域将是主战场，这里是解決台湾问题和其他海上有争议岛礁问题的关键场域。不可否认的是，此次演习的确有一些特别之处。其一是，实弹演习禁航区和台湾面积相当，如果将当前传统演习区域整体平行向前（南）移动，基本上会整体覆盖台湾；其二是，此次演习持续时间长、演习区域大、参加兵力多、实际使用武器多，表明这是一场级别、规模都较高的演习。军事专家宋忠平指出，“在台湾北部如此庞大的区域进行实弹实兵的演练，实战化非常强，也就是把针对‘台独分子的军事行动摆到桌面上，并且通过不断的军事演练来达到目的，这是给‘台独势力发出严重警告的信号。”有媒体表示，这次东海军演选在中美贸易战打响的时候启动，而且在美国舰艇接连在南海、台海穿越巡弋后，直指美日安保的核心区域，是非常明显的“项庄舞剑”式的军演。

美国对华战略发生转变

此次美军军舰穿越台湾海峡是美国打的又一张“台湾牌”，目的是与中美贸易战相配合，增加与大陆讨价还价的筹码。随着美国对华战略定位的转变，台湾问题重要性上升，成为中美博弈的一个焦点。不过，民进党当局不要以为就此可以趁火打劫、火中取栗，台湾只是美国的棋子，一心挟洋自重，终将自食恶果。

这次美国军舰穿越台湾海峡，是台湾当局主动公布消息，既为安抚民心也是自我安慰。事实上，这并不是美国军舰近年来首度航行台湾海峡，但却是台湾“国防部”首度主动证实，目的是给岛内民众“美国在支持台湾”的印象。从政治角度上看，在美舰驶离台湾海峡后，再由台“国防部”公布美舰航行台海，无疑显示出台湾与美国高层之间的默契。特朗普政府喜欢打“台湾牌”刺激大陆，有时台湾是身不由己被迫上桌，但这次民进党当局乐于跟进打出“美国牌”，是为了在执政成绩不佳、民调低迷的情况下，营造美军愿意协防台湾的印象，以安抚台湾内部的民心。面对大陆日益强大的“遏独”压力，民进党当局的内心其实脆弱又急迫，既想走分裂之路，又无力自保，也无足够决心自保，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美国人“愿意协助”的“善意”之上，并一厢情愿地相信“台美关系坚实”。以至于台湾外事部门负责人吴钊燮日前在受访时公然声称，“台湾若缺乏美国的军事支持，将难以抵挡大陆的武力攻占；台湾尽力强化与美国的安全合作，以避免大陆‘一夜占领台湾”，向美国喊话“求保护”。

美国此举意在牵制大陆，升高台海局势风险。其一，展示对台湾的支持。美国选择让台湾公布军舰通过台海的消息，意在让中国大陆知道“台美关系不错”，象征意味高。美国派军舰通过台海，可以看作是对近期大陆军机、军舰绕台的一种回应，也可看作是特朗普政府因为没派重要官员参加“美国在台协会”台北新办公大楼落成仪式而给民进党当局的一点“补偿”，凸显美国对台湾的支持。其二，以经贸、军事手段相配合，向大陆施压。在中美关系因贸易争端陷入“冷对抗”之际，美舰穿越台海可视为美国在“台湾牌”上加码，主要意在牵制大陆，好让大陆在贸易方面向美国服软让利。美舰穿越台海的时间点明显是经过考量的，这意味着美国挑起贸易战目的不只在经贸，采取的手段也不只是关税，以经贸捆绑军事，美国有意让贸易战与南海、台海议题联动。其三，给岛内“台独”势力传递错误信号。岛内强硬派和“台独”势力乐见中美展开全面战略竞争。在美国的不断刺激下，岛内“台独”势力正在集结，成立了“喜乐岛联盟”，试图发起“独立公投”。蔡当局也可能因为美国的动作，认为有美国在背后撑腰，更加向“深绿”倾斜，在“台独”的道路上进一步铤而走险，升高台海紧张局势。

美国此举还在于凸显美国在印太地区的存在感与影响力。美国国防部长马蒂斯6月2日在新加坡的“香格里拉对话”上明确指出，“美国会继续待在印度洋—太平洋地区”。此次美驱逐舰通过台湾海峡后，并没有沿海峡北上，而是从台湾东方南下，这是美方的一个政治宣示：美国在西太平洋维持军力优势的决心没有改变，支持台湾“不受武力胁迫”的决心也没有改变，确保台海稳定已是美国“印太战略”的重要一环。从地缘上看，台湾位于第一岛链的中心位置，战略地位愈加重要，将不可避免地成为特朗普政府推行“印太战略”的重要棋子，服务于美国制衡中国大陆崛起的战略目标。对此，民进党当局也积极呼应，吴钊燮上任“外交部长”后立即成立“印太”科，就是为了配合美国提出的“印太战略”构想，向美国纳“投名状”，强调自己的作用和积极参与的意愿。

美国此举源于国会的压力，更深层原因是美国对华战略的转变。特朗普采取的这些动作与美国国会的压力有关。未来，美国行政部门将对“友台”法案执行成效进行评估，国会对华的声音会越来越硬。目前在美国内部，对华“强硬派”占据主流，美国军舰航行台海，可能只是一个开始。美国军舰通过台湾海峡不是一个孤立现象，从贸易战、南海问题到台湾问题，有很多迹象表明，美国对华战略发生了变化。从去年底开始，美国发布了《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美国国防战略报告》《核态势评估报告》等系列战略文件，明确将中国判定为“修正主义国家”，是美国的头号“战略竞争对手”，并以此来进行顶层设计。换言之，特朗普政府一系列出人意料的政策行为令中美关系的发展受到严重冲击，其中固然含有一定的偶然性，但也有其必然性，即当前中美关系进入到了一个艰难的“相互调整期”。在中美战略竞争加剧的大趋势下，美国“以台制华”的战略意图再次凸显，台湾问题将再次成为中美斗争的一个焦点。

虽然在中美竞争加剧的态势下，台湾问题的重要性上升，但必须注意的是，台湾与美国之间并无签订任何“安全合作协议”，美国对台湾更无丝毫“协助防卫”义务，不论民进党当局如何形塑美国力挺台湾的假象，都无法改变台美间的结构关系，看似“热络的台美关系”其实不堪一击。不管是在太平洋两岸还是台湾海峡两岸，实力的此消彼长显而易见，力量的天平越来越倾向于中国大陆。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估算，按照购买力平价计算，1996年中國大陆的GDP相当于美国的1/4，而到2014年已超过美国。另有数据表明，台湾GDP相当于大陆GDP的比例已经从30年前的40%下降到目前的4%。如果在力量对比悬殊的20多年前，美国干预台海局势尚有所顾忌的话，那么，在力量对比发生巨大变化的今天，美国干预台海局势的代价要高得多，为此冒险的可能性也小得多。也就是说，中美关系的大格局决定了台湾只可能是美国手中的一张“牌”，而不会成为美国真心“保护”的对象。在激烈变动的国际关系中，民进党当局切忌被“台独”意识形态绑架，让台湾变成别国的“棋子”，被推入危局，而应审时度势，寻求“九二共识”的解方，早日破解两岸僵局。

（作者为中国社科院台湾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