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敏
摘 要:《等待野蛮人》是第一部为库切赢得国际声誉的小说,这部寓意深刻的小说通过陌生化手法的运用延长了读者的审美过程。本文从陌生化入手解读主人公老行政长官,太阳镜和雪景,说明老行政长官艰难的自我救赎历程、第三局带来的文化暴力及文明与野蛮的重新洗牌,进而颠覆读者对文明与野蛮的先在认知。
关键词:《等待野蛮人》;陌生化;老行政长官;太阳镜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20--02
一、引言
约翰·马克斯韦尔·库切是第一位两度获得布克奖的作家,南非第三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等待野蛮人》是第一部为他赢得国际声誉的长篇小说,该小说主要描写了一个为帝国工作的老行政长官的良心危机。在库切2003年荣获诺贝尔文学奖之后,对库切作品的解读也开始频繁出现在各文学类核心期刊之中[1]139。国内学者对《等待野蛮人》的研究主要有:后殖民、生态主义、女性主义、心理分析和福柯的权力机制等,但是从陌生化角度解读这部作品的文章却寥寥无几。唐凡力(2013)从陌生化角度對《等待野蛮人》的写作手法和老行政长官的梦进行了解读,来说明老行政长官艰难的自我救赎过程。而笔者认为作者之所以用陌生化的手法来描写老行政长官、太阳镜及雪景,正是因为作者想让读者消除形式及文本经验的前在性,增加读者的新鲜感,从而说明文明与野蛮的历史将重新抒写,颠覆文明与野蛮的先在认知。
二、太阳镜的陌生化
小说中的太阳镜是乔尔上校最显眼的配饰,同时也代表了他的权力。作者有意地用陌生化的手法“有距离的描写”太阳镜,取消了“前在性”,使读者对乔尔上校的太阳镜有了新的认知。整篇小说一开始就是描写太阳镜的,太阳镜不仅是一个新发明的事物,它更加是库切笔下的一个反映库切思想的意象,它不是普通的事物,而是灌输了文化暴力的一件武器。[4]197同时,作者借太阳镜表达了自己对文化暴力的批判。
亚里士多德强调语言与情节的不平常,认为将平常熟悉的事物变得不寻常和奇异,才能使风格不致流于平淡,使观众有惊奇的快感。[5]340“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两个圆圆的小玻璃片架在他眼睛前的环形金属丝上。他是瞎子吗?如果他是个盲人想要掩饰这一点,我倒可以理解。”[2]1 小说一开始对太阳镜的描写增加了太阳镜的神秘感,使读者想知道乔尔上校戴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而这一描写恰恰增加了太阳镜的陌生化效果。乔尔上校可以通过太阳镜看到一切,可是老行政长官却看不到太阳镜里面的东西。太阳镜的存在使乔尔上校和老行政长官之间产生了一定的距离感,而这个距离感是乔尔上校故意制造的,也隐射出帝国和小镇的关系。太阳镜是乔尔上校权力的象征,乔尔上校作为帝国的代表凝视着一切,控制着一切,可是小镇上的人却只能处于被凝视、被控制的地位。
为了恢复对生活的感觉,为了感觉到事物,为了使石头成为石头,存在着一种名为艺术的东西。艺术的目的是提供作为视觉而不是作为识别事物的感觉;艺术的手法是事物的“陌生化”手法,是使形式变得模糊。[5]65作者通过对太阳镜的描写,使读者感受到帝国与小镇间的文化冲突。而太阳镜带来的冲突首次出现在小男孩的审讯中。“我抑制着自己心里的不快,瞧他那高深莫测的矜持,那健康无恙的眼睛前面遮着小而夸张的黑暗屏障的神秘样儿。他一边走路一边像女人似的两手绞在一起在胸前扭捏着。”[2]5这里表现出老行政长官不满于乔尔上校的一意孤行。而当乔尔上校出征时,已经有人开始模仿他,说明这时小镇的人已经接受了这种文化。太阳镜带来的文化暴力也开始体现。
作者通过对太阳镜的陌生化描写增加了帝国与小镇之间的距离感,同时反映出两者间的文化差异。事实上,小镇的文化处于文明与野蛮之间。但是,戴着太阳镜的乔尔上校的出现,换言之是帝国文化的出现,使小镇文化逐渐被帝国文化渗透。“乔尔没有强制士兵模仿他,但是他所带来的文化暴力在强迫他模仿他。士兵的潜意识中已经被这种文化暴力击垮了。”[4]198这个小镇最终等到的是第三局的文化入侵,而抢夺财物的正是乔尔上校的太阳镜代表的文化野蛮人。
三、雪景的陌生化
小说一般说不能没有结局,因为没有结局往往会使人感觉不到情节。[6]249有时候,在一段描写之后,会继之以一个“虚假的结局”,即一段风景描写,如“严寒更加剧了”等等。[6]250
“风小了,雪花开始飘落下来,今年第一场雪,往屋顶洒着斑斑点的白色。我整个早上都站在窗前看着飘雪的大地。我走过军营院子时积雪已有几英寸深了,脚踩在雪地上的吱咕声有点异样,非常轻。”[2]205-206雪是冬天的象征,白色是纯洁的象征。小说以冬天开始,结尾处又回到了冬天,描写了四季的更迭,也许正说明了历史的更替,说不定许多年后乔尔上校的“帝国”衰落。而被他征伐的“野蛮人”建立帝国后,又会把原先的帝国斥为“野蛮人”。同时,茫茫大雪可以覆盖一切,说明一切又将重新开始,文明与野蛮之争的历史将重新开始抒写。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这也许正表明了作者的态度,“文明”与“野蛮”交替更迭的历史并不能成为消解正义与人道的理由。正义永远站在被剥夺被掠夺被损害的弱势群体一边。[2]被乔尔上校讨伐的野蛮人不会永远处于被侵害的地位,他们的春天终会到来。
“这不是我梦里所见。就像如今经历的许多事情让我感到麻木;就像一个迷路很久的人,却还硬着头皮沿着这条可能走向乌有之乡的路一直走下去。”[2]206小说的结尾发人深省,通过对老行政长官的内心刻画,作者也许想表达的是文明与野蛮之争的历史再一次重新洗牌。
四、结语
本文通过分析老行政长官、太阳镜和小说结局中雪景的陌生化,反映出作者对文明与野蛮的思考。老行政长官在目睹第三局长官的残忍手段后,内心的良知被唤醒,开始了艰难挣扎的自我救赎历程;太阳镜反映出帝国给小镇人民带来的文化暴力,这种文化暴力不漏痕迹的渗透到小镇人民的生活;而结局的陌生化描写则寓意深刻,文明与野蛮也许将再一次重新洗牌。反观这本小说的名字,小镇人民事实上等到的只是第三局的文化暴力。而“野蛮人”仅仅是帝国的虚构,真正野蛮的则是乔尔上校代表的文明野蛮人。文明与野蛮的原先认知被颠覆。
参考文献:
[1]段枫.库切研究的走向及展望[J]. 外国文学评论,2007(4):139-145.
[2]J.M.库切.《等待野蛮人》[M]. 文敏,译. 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2010:1,2,5, 16, 205,206.
[3]唐凡力.《等待野蛮人》中陌生化手法解读[J]. 鸡西大学学报, 2013(9):106-108.
[4]赵修伟.《等待野蛮人》中“太阳镜”隐含的文化暴力[J]. 世界文学评论, 2010(1):197-199.
[5]赵一凡,张中载,李德恩.《西方文论关键词》[M]. 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2006:64,65,66,340,347.
[6]张冰.《陌生化诗学俄国形式主义研究》[M]. 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0: 247,249,2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