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环境会计信息披露与财务绩效关系研究——以四川省上市公司为例

□（成都大学四川成都 610106）

一、引言

近年来，随着科学技术水平的提高、生产力的提升，我国经济飞速发展，但与此同时也带来了生态环境的严重破坏和自然资源的过度开采。针对于此，国家出台了一系列与环保有关的法律法规。《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保护法》第五十三条规定，公民、法人和其他组织依法享有获取环境信息、参与和监督环境保护的权利。《企业事业单位环境信息公开办法》规定，企业事业单位应当按照强制公开和自愿公开相结合的原则，及时、如实地公开其环境信息。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明确指出，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建设生态文明是中华民族永续发展的千年大计。必须树立和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坚持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的基本国策。

然而在现实中，主动承担社会责任，积极披露环境会计信息的企业并不多。企业是否愿意披露环境会计信息受到各方面因素的影响。本文利用四川省上市公司2014年的数据，建立企业环境会计信息披露与财务绩效评价体系，运用实证研究的方法探寻环境会计信息披露与财务绩效之间的关联度，阐明两者之间的重要关系，以期通过实证研究结果，为企业自愿披露环境会计信息提供更多的动力。

二、文献回顾

（一）国外相关文献

国外有很多学者分别从不同方面研究了企业环境会计信息披露与财务绩效的关系，且成果显著。Belkaoui（1976）开启了公司环境会计信息披露与公司价值相关性问题的研究，并通过对样本公司环境会计信息披露与股票价值相关性的研究与分析，得出公司环境会计信息披露与其价值存在显著相关性的结论。Bowman（1978），Anderson，Frankle（1980），J.U.Kalu，G.U.Aliagha，A.Buang（2015）等学者通过实证研究发现，企业财务绩效与环境信息披露水平呈正相关关系。Mao-Chang Wang（2016）开展的实证研究得出企业披露环境信息的意愿及数量与企业价值之间存在一定关系的结论。Hart和Ahuja（1996）的研究却发现企业实施环保政策很可能会产生巨大的成本，而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未必能为其带来预期的财务收益。即企业更多地披露环境会计信息并不一定能够带来财务上的收益最大化。Ingram，Frazier（1980），Freedman，Jaggi（1982），Hughes，Ander-son，Golden（2001）的实证研究也印证了这一结论：财务绩效优良的企业在信息披露方面并没有太大区别，甚至结论有可能相反——财务业绩较差的企业倾向于更多地披露信息。Charles H.Cho，Dennis M.Patten（2007）的研究也得出了大致相同的结论：企业绩效与其环境信息披露水平呈负相关关系。

（二）国内相关文献

王亚男、傅建设、冯烨彬（2013）研究证实了公司净资产收益率、公司规模是影响我国上市公司环境信息披露的重要因素。余学斌、张杰（2013）等通过实证研究分析发现上市公司环境会计信息披露对公司规模、财务绩效、偿债能力和成长能力等均具有显著正向影响。王小红、宋玉（2014）研究发现企业盈利能力与企业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社会责任的履行呈显著正相关关系。谢琨（2017）以沪深两市上市化工企业为研究对象，对环境会计信息披露与财务绩效之间的相关性进行了研究，证实环境信息报告的质量与企业财务绩效、营运能力、发展潜力等呈正相关关系。黄嫦娇（2018）、李源（2018）等通过对上市公司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的实证研究发现，公司规模、公司绩效等与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水平、披露质量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蒋麟凤（2010）在研究企业的市场价值与环境信息披露之间的关系时却发现，二者之间的关系并不显著。李朝芳（2012）与李艳华、王前锋等（2012）研究发现上市公司的盈利能力与其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水平之间的相关性较弱。

国内外研究表明，由于采用的研究方法、途径及变量评价指标不尽相同，最终的研究结论也可能各不相同。基于此，本文选取四川省上市公司为样本，建立环境会计信息披露评价体系，然后根据评价指数建立模型，研究环境会计信息披露与财务绩效之间的相关性，以期为探究企业的财务绩效与环境会计信息披露之间的相互关系提供进一步的佐证。

三、上市公司环境会计信息披露评价

根据现有文献，大多数研究采用的是定性信息和定量信息相结合的方式，该方法能够较为全面地评价企业环境会计信息的披露程度。但该方法涉及的内容较多，涵盖的范围较广，难以对环境会计定量信息进行详细细分，在评价过程中定量信息相对粗略，难以衡量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程度与财务绩效之间的关系。同时，结合现有学者的研究成果对四川省上市公司的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情况进行分析，可以看出上市公司定性披露环境会计信息的程度较高，定量信息较少。因此本文主要从环境会计定量信息入手，将定量信息进行多维度细分，并构建披露评价体系，对企业的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程度进行评价，同时建立模型，探究企业财务绩效与环境会计信息披露之间的关系。

（一）样本选取和数据来源

本文运用事件分析法，以四川省86家上市公司作为研究样本，对样本公司2014年年报和其他报告中披露的环境会计信息进行研究，这些样本公司来自环保、化工、制药、冶金、煤炭、电力、建材、制革、造纸、酿造、纺织、采矿等19个可能存在污染的行业，并剔除了可能存在异常值的ST、PT公司。本文采用的环境会计信息数据主要通过证券交易所指定网站（巨潮资讯网、和讯网）、样本公司自建网站公布的2014年度财务报告、环境报告、社会责任报告、可持续发展报告等获得，财务绩效数据来源于CSMAR（国泰安）数据库。

（二）评价体系

目前，比较具有代表性的理论是环境会计六要素论：即与环境相关的资产、负债、权益、收益、成本、利润。分析发现，各样本公司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的内容、方式、数量均存在差异，无统一标准。进一步分析发现，样本公司通常从与环境相关的资产、负债、成本、投资、收益与绩效等方面对环境会计信息进行披露。所以，根据六要素论并结合我国上市公司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现状，本文构建了企业环境会计信息披露评价体系，包括6个一级指标和26个二级指标（二级指标来源于上市公司公开的年报和其他报告），具体如表1所示。

表1 评价指标

本文采用内容分析法对样本公司环境会计信息披露进行评分，评分规则为：每个二级指标未披露为0分，披露为1分，加总样本公司二级指标得分，得到该公司的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总得分，然后计算各一级指标的最优得分，加总各一级指标最优得分，得到该公司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最优总得分，用公司总得分除以最优总得分，得到该公司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指数EDI（反映企业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程度的指标），据以评价样本公司环境会计信息的披露程度，计算公式为：EDI=ΣAi/Bj，其中 1≤i≤26，1≤j≤6，Ai为各二级指标的得分，Bj为各一级指标的最优得分。

（三）描述性统计

对86家样本公司的基础统计结果如下：样本公司EDI的最小值为0，最大值为0.769200，反映出样本公司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水平之间的差距较大；均值为0.29695233，尚不到50%，说明样本公司总体的环境会计信息披露质量不高；方差为0.034。

（四）环境会计信息披露评价

1.样本公司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的整体水平较高。绝大部分样本公司披露了环境会计信息。其中，88.37%的公司披露了环境会计信息，仅有11.63%的公司未披露。

2.环境会计定量信息披露程度较低。统计结果显示：EDI均值为0.29695233，中位数为0.30770000，仅有6.98%的样本公司的EDI超过了50%。由此可见，样本公司环境会计定量信息的披露程度较低。

3.选择性披露。六要素（一级指标）得分的具体计算公式为：ΣMi，j/（m×n），1≤i≤n。其中，Mi，j为各公司各一级指标得分（例如：M1，1表示第一家公司第一个一级指标得分，M1，2表示第一家公司第二个一级指标得分），m为一级指标项目数，n为公司个数，六要素得分如表2所示。

表2 各要素得分

六要素（一级指标）中环境绩效得分最高（0.529069767），环境资产得分最低（0.058139535）。通过进一步分析发现，各要素内部的二级指标披露也存在较大差异，统计结果显示：样本公司中，对环境负债中应交税费披露得较多（占比47.6744%），对流动负债和预计负债披露得较少（占比1.1627%）。对环境成本的披露也存在较大差异，强制要求披露的信息较多，自愿披露的信息较少。

4.不同行业间披露程度差异较大。样本公司中涵盖化工、能源、电子等19个行业，不同行业间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程度差异较大。统计结果显示：样本公司中环保和冶炼行业均只有一家公司，披露程度均较高，EDI均值分别为：0.61540000、0.69230000；化工和机械行业公司数量最多，分别为16家和18家，披露程度处于样本公司中的中等水平，EDI均值分别为：0.34134375、0.20939444；建筑和通信行业的披露程度最低，EDI均值均较小，分别为：0.17307500、0.13460000。环保和重污染行业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程度普遍较高。由此可见，不同行业间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程度存在较大差异，相关部门应根据行业性质制定不同的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标准。

四、环境会计信息披露与财务绩效关系研究

（一）研究假设

企业积极地披露环境会计信息有助于树立良好的社会形象，获得政府税收减免、环保投资等优惠政策，降低融资成本。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企业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指数与Tobin＇Q值、市盈率、总资产周转率、每股净资产增长率、营业净利率呈正相关。

（二）变量设定

1.因变量的设定。根据现有研究，评价企业财务绩效的模型、指标众多，一般通过企业的发展能力、营运能力、盈利能力、偿债能力以及市盈率、Tobin＇Q值等指标对企业的财务绩效进行评价。本文根据现有研究并结合四川省上市公司的具体情况，使用总资产周转率、每股净资产增长率、营业净利率、市盈率、Tobin＇Q值五个指标作为因变量评价样本公司的财务绩效。

2.自变量的设定。本文首先根据获得的数据对样本公司的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水平进行量化，以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指数（EDI）为自变量评价样本公司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程度。

3.控制变量的设定。Eng.L.L，Mak.Y.T.的实证研究发现，规模越大的企业在承担社会责任方面做得越好，更愿意主动披露环境会计信息。国内学者的研究也表明，企业的规模、负债程度会对其财务绩效产生影响。因此，在探究企业财务绩效与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程度之间的关系时，可以将企业规模、资产负债率作为控制变量。本文选取的变量如表3所示。

表3 变量解释表

（三）模型设定

本文设定的模型如下：

Tobin＇Q=（a×EDI+b）×（CM×c+d）/（1+|DEBT-DEBTw|）

（四）实证分析

本文以样本公司1—76为训练数据，以样本公司77—86为测试数据。为了更好地调试模型，本文采用更为科学的分步拟合方法，拟合过程如下：

1.对 Tobin＇Q 进行变换：Tobin＇Q/（1+|DEBT-DEBTw|），得到 Tobin＇Q1。

2.对 Tobin＇Q1与公司市值进行拟合，得到 c=10（-10）×0.192535，d=2.71001的拟合结果，如表4、下页表5所示。

3.通过 Tobin＇Q1/SIZEx得到 Tobin＇Q 残商，其中 SIZEx表示公司市值的拟合值。

表4 ANOVAa

表5 系数a

4.对Tobin＇Q残商与公司市值进行线性拟合，得到a=0.959，b=0.231211，拟合结果如表6、表7所示。

表6 ANOVAa

表7 系数a

以上分析表明，拟合过程中显著性（sig）均较小，说明模型有效。根据拟合得到的 a、b、c、d，可以得到 Tobin＇Q 与EDI之间的定量关系如下：

Tobin＇Q=（0.959×EDI+0.231211）×（CM×10（-10）×0.192535+2.71001）/（1+|DEBT-DEBTw|）

Tobin＇Q值与企业EDI呈显著正相关关系，即企业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程度越高，Tobin＇Q值越高，高Tobin＇Q值意味着企业有较高的投资回报率，企业的财务绩效较好。

5.误差分析。使用模型公式对样本公司77—86的数据进行计算，然后与实际值对照，得到相对误差如下：0.0195、0.1711、4.198、3.94、0.3799、0.8458、2.01、0.179、0.37、0.2314，用模型计算得到的Tobin＇Q值与实际值之间的误差较小，进一步印证了模型的可靠性。

在使用该模型验证EDI与总资产周转率、每股净资产增长率、营业净利率、市盈率时，主因素提取失败，无法分析详细关系，所以下面进行交叉分析。

6.交叉分析。以分箱化的EDI与分箱化的每股净资产增长率、营业净利率、市盈率回归分析得到交叉表和对称度量值，观察所有交叉表列联系数，发现EDI与每股净资产增长率、营业净利率、市盈率sig值较小，分别为0.027、0.004、0.110，可知在EDI、净利率、营业净利率、市盈率离散化后，EDI与净利率、营业净利率、市盈率之间并不独立。进一步分析得到每股净资产增长率、营业净利率、市盈率高的企业EDI发布水平如表8所示。

表8 EDI发布水平

结果显示，每股净资产增长率、营业净利率、市盈率较高的企业EDI水平普遍偏高，即企业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程度与每股净资产增长率、营业净利率、市盈率同样存在正相关关系。

（五）实证结论

实证研究结果表明，企业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指数与Tobin＇Q值、每股净资产增长率、营业净利率、市盈率等反映财务绩效的指标具有显著正相关性，即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程度越高的企业财务绩效越好，说明企业主动披露环境会计信息有助于提升企业的财务绩效。

五、结论及建议

（一）结论

上市公司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程度越高，其盈利能力、营运能力、发展能力均会得到提高。这说明积极承担社会责任、自愿披露高质量的环境会计信息将有助于企业获得更好的经济效益，树立更好的社会形象。企业良好的社会形象、经营理念、环保观念等均会赢得广大消费者及合作伙伴更多的青睐与支持。只有将环境保护渗入企业文化、深入环保发展战略，将环境作为发展之本，企业才能在竞争日益激烈的市场环境中实现可持续发展。同时，在国家大力提倡可持续发展、建立生态型社会的大背景下，积极地承担社会责任，主动地披露环境会计信息，提高环境会计信息的披露程度，将会获得政府部门给予的环保奖励以及税收优惠政策，这将有助于提升企业的利润和综合实力。其次，披露高质量的环境会计信息，也可以反映出企业的整体环保意识较强，内部管理控制制度健全，产品的生产工艺较高，这些都能为企业的未来发展创造更多的机会。

（二）建议

1.对政府出台政策的建议。本文研究结果表明：我国上市公司环境会计信息的披露程度较低的现状与相关法律法规尚不健全直接相关，相关部门应进一步完善企业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的法律制度，明确企业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的主体范围，对企业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的具体内容、披露要求以及披露形式等做出统一且详尽的规范，做到有法可依。在这个方面，可以参考刘金彬（2016）提出的基于企业综合分类的差异化企业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新模式建议，对我国企业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的主体范围、具体内容、披露要求及披露形式等进行规范，以确保环境会计信息披露制度的实用性。同时，可借鉴国际先进的成功经验，对积极披露环境会计信息的上市公司给予奖励，对违反环保法律法规、不按要求披露环境会计信息的上市企业做出通报、罚款等行政、经济处罚。通过加强监管、严格执法，提高企业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的水平和质量。

2.对企业的建议。企业对环境会计信息进行披露可以反映其社会责任、环境责任的履行情况，积极披露环境会计信息有助于企业树立良好的形象，既满足了利益相关者对企业环境会计信息的要求，也可以降低企业的营销、融资等成本，良好的企业形象还可以赢得消费者的青睐，增加企业的销售收入，最终提高企业的绩效。本文的实证研究结果表明，企业的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程度越高，企业的盈利能力、发展能力越强，即披露环境会计信息有助于企业获得经济效益，提升盈利能力。因此，企业应当更加积极主动地高水平、高质量地披露环境会计信息，响应国家可持续发展与生态发展观政策，为构建“两型社会”贡献力量。具体可以从以下两方面进行完善：一方面，企业应树立并强化自主披露意识，向员工和管理层传达提高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水平有助于提升财务绩效的理念，在发展经济的同时，积极、主动披露高质量的环境会计信息。另一方面，企业应当建立健全严格的内部控制制度，以确保环境会计信息的真实性、完整性和连续性，确保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的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