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祖华 陈 晨 姚友明
数以千计的西迁交大人在荒凉中白手起家、艰苦创业,深深鼓舞和感染着年轻一代
经历20世纪50年代交大西迁的部分师生行走在西安交大校园内
一场大雨过后,西安交通大学的上千棵梧桐树更显挺拔葱郁。这些在交大西迁时遍植校园的幼株,早已茁壮参天。
84岁的老教授胡奈赛爱在梧桐树下散步。她说,望着它们,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62年前,6000多名交大人从黄浦江畔出发,一路向西。
“向科学进军,建设大西北!”
陈瀚至今依然清晰记得交通大学主体西迁时,师生们喊出的豪迈口号。
1956年夏天,一列列“交大支援大西北专列”告别繁华的上海滩,载着26岁的年轻教师陈瀚和他的同事、学生,驶向遥远的西安。《歌唱祖国》的嘹亮歌声唱出心中的豪迈,飘出窗外。
党中央、国务院从国内外形势和新中国高等教育战略布局等方面考量,决定交通大学迁往西安。数以千计的交大人,迎来人生重大转折。
当时西安与上海生活条件存在很大差距。陈瀚回忆初迁情景,校外是麦田,校内是土路,一下雨就泥泞不堪;道路不平、电灯不明、电话不灵、用水紧张,只有一条公交线路通向西安城……
然而,这棵“大树”天赋异禀。1956年9月10日,西安交通大学举行了热烈的开学典礼,学校没有因为迁校而晚开一天学、迟上一门课、少做一个实验。
“党让我们去哪里,我们背上行囊就去哪里!”西安交大原党委书记潘季说,为建设祖国出一份力,是当时所有师生的至高理想。
从上海到西安的路千山万水,交大人走得义无反顾。
迁校时,“中国电机之父”、钱学森的老师钟兆琳先生已年过半百,夫人卧病在床。他婉拒了周恩来总理的关怀,安顿好妻女,孤身一人赴陕。他常说,支援西北是每个教师的责任,不把西北建设起来,中国就没有真正的繁荣昌盛。
筚路蓝缕,以启山林。西安交大人在极为艰苦的条件下开启了学校第二个甲子的征程。
随校西迁的化学教师庞瑶华回忆,起初实验室里什么都没有,连试管这种最基本的器材都买不到,只能靠自己动手制作。
“学习环境很艰苦,冬天摄氏零下十几度,没有暖气,很多南方同学也不习惯北方饮食。但学风很好,每天早上8点上课,大家从不迟到。”84岁的交大西迁老教授李怀祖回忆。
迁校初期,一批交大教师围绕国家需求攻坚克难,开拓了计算机、原子能、工程力学、应用数学等尖端的新专业,科研方面异军突起。在1965年举办的全国高教部直属高校科研成果展览会上,西安交大周惠久院士创立的“多次冲击抗力理论”被列为五项重大科研成果之一。
“哪里有事业,哪里就是家。”交大西迁人扎根西部,将毕生年华献给了祖国的科教事业——
1992年就已退休的陈瀚,2011年81岁高龄时仍坚守讲台。他说,自己最自豪的是教过的学生超过了“孔夫子的弟子三千”。
西迁教授俞茂宏,甘坐冷板凳50年,提出了双剪统一强度理论,破解了基础力学理论领域的世界性难题,使中国人创立的理论第一次写入了材料力学和工程力学教科书。至今,他仍然笔耕不辍。
作为西安交大教师教学发展中心专家库的成员之一,84岁的胡奈赛现在仍经常参与教学讨论,为学校发展建言献策。
物换星移,沧海桑田。当年西迁而来的师生大多已是耄耋老人,有的已不在人世。但“胸怀大局、无私奉献、弘扬传统、艰苦创业”的西迁精神,为一代代交大人薪火相传,历久弥新。
师从西迁老教授陈学俊院士的中科院院士郭烈锦二十年磨一剑,自主创新研发出煤炭超临界水制氢发电技术,有望从源头上解决导致雾霾的“燃煤之疾”。郭烈锦说,扎根西部、报效祖国,是陈先生传给他的宝贵财富。
西迁教师贾斗南的学生、青年教师田文喜博士毕业后,放弃了核电企业开出的优厚待遇留在交大任教。“贾老师的言传身教让我意识到,科研工作者必须志存高远、胸怀祖国,将个人奋斗融入国家事业。”
西迁“大树”,枝繁叶茂,硕果累累。迁校62年来,西安交大创造了29000余项科研成果,其中226项获国家“三大奖”;培养超过25万名毕业生,其中40%留在西部地区工作,培养出的34位两院院士中,有近一半留在西部。
西安交大党委书记张迈曾说,作为新时代西迁精神的新传人,交大人要坚定不移跟党走,坚持始终做到胸怀大局、心有大爱,更好地为国家民族勇于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