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梦薇(湖北美术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0)
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行为艺术家,1946年生于南斯拉夫的首都贝尔格莱德,父母都是铁托的拥护者,从小就受到对性的压抑式教育。这决定了她后来的创作风格。年轻时毕业于贝尔格莱德美术学院,受的是苏派美术教育,后来在德国汉堡美院和巴黎美院进修过[2]。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是我在艺术学习生涯中第一个全面了解的艺术家,一个行为艺术家。最初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吸引我的一个点就是作品看似简单但深入人心。让我有了去直面理解和剖析的欲望。
我曾以为所有先锋艺术家都会有一个叛逆的,异常活跃的童年经历的时候,发现这个南斯拉夫的女艺术家的童年截然相反。如果说她激进显然是不妥的,只是无法用一个很好很合适的词汇去形容这类艺术家,同时我的内心更多的是羡慕之义。但是无可否认,童年的生活,内心思想的活动,对一个艺术家或是任何一个人的性格来说是占有绝大的支配地位的。阿布拉莫维奇就是这样,虽然她的童年没有过多的叛逆的角色。在这里我用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的作品和她的童年历程穿插解读,一方面能够更好的理解这位女艺术家的作品内涵。另一方面,通过对作品的解读过程回到本文的中心论点,童年经历对艺术家创作的影响。
<一>
1970年,那时玛丽娜刚从艺术学院毕业,就策划了一个行为艺术提案。一个大胆的行为艺术。毋庸置疑一旦这个策划方案实行了,她将会是她的第一个女行为艺术家,同时也会是最后一个。在她的行为艺术中玛丽娜穿着平常穿的衣服站在观众面前,然后慢慢换成她厌恶的但是母亲却喜欢的那种衣物:老气的衬衣,棉裤,白鞋。然后她将手枪对着自己的头,扣动扳机。很难相信她为自己策划的第一次的行为艺术表演就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也许是她知道这个提案不会被通过。但在玛丽娜的内心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来自于和母亲极端的矛盾。她说过“我做梦都想杀了她。因为我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我甚至希望自己站到和希特勒一边,这样我就能与整个家族作对,那时我就会觉得很开心”。在玛丽娜看来,她所做的每一件事在她家族人的眼光中都是非常错误的。她所做的每件事都会让整个家族的气氛变得异常的紧张,如果问过后还有什么,惩罚或者是挨打。即使在她成年以后也不会有例外。在她的内心,她渴望逃离。想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同时也想把自己的欲望展现出来。展现一个真实的自己。一个自由的灵魂。自由的身躯。同时这也是一个极端的想法。要么自由,要么死。她甚至希望将自己的生命归还给带她来到世界的人—她的母亲。从此两不相欠
阿布拉莫维奇的母亲丹妮卡是南斯拉夫共和党的英雄人物。她在任何方面都很坚强。她年轻的时候加入游击队,使家人都陷入危险之中,后来还带人抄了母亲的家。现在她又在自己家里实施军事主义管理。每天一早,丹妮卡给玛丽娜的房间送去一张清单,上面列着当天要做的事情和需要解决的问题,通常包括学习一些法语单词。丹妮卡从来没有亲吻过玛丽娜,生怕把她宠坏了。玛丽娜强烈地渴望被爱,而母亲从来不会理会这一点,这使她变得畏缩而悲伤。[3]总是挨打让她更加觉得自己被极度忽视,她只能倔强地、无止境地寻求自由,其实这一点正是继承了她的母亲。也会她创作中所要表达的强烈地内心情感埋下欲望的种子。这也就是为什么在马丽娜的作品之初最想表达的情感来原就是她的母亲。厌恶也好,憎恨也好,这都来源于自童年时期种下的一颗种子。一旦发芽,生长不息。
<二>
1972年,阿布拉莫维奇在学生文化中心庭院里表演《节奏5》,她现在地上搭建一个巨大的木质五角星结构的槽,中间躺下一个人。她在槽里洒上木屑,浇上汽油,然后点燃火。她跳过火焰躺在五角星正中的空间上。身体摊开,正指五角星的五个角。在火中他躺了几分钟,火烧到了她的腿,但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应。直被人救出来。阿布拉莫维奇在自己造的五角星里几乎要被烧死。她以这种方式去传达父母的英雄主义,但其实更多的是呈现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她通过把自己的身体推向极限的力量和达到一种无意识的领域来使自己完成这一目的。她在大火中磨砺自己。对她而言,通过这次的表演,她能感受到一种全新的自由的愉悦。一种她需要在作品中不断的寻求自己的灵魂和想要表达的内心深处的欲望。
童年时期,由于父母工作的原因,阿布拉莫维奇是随着外祖母米莉卡生活到了六岁左右。在阿布拉莫维奇很小的时候就显露出一种很令人敬畏的意志力,有一次,米莉卡要离开久一点时间,由于某种原因不能带上玛丽娜,而这时她的父亲和母亲正在工作,没人认照顾她。于是米莉卡给玛丽娜倒了杯水,告诉她坐在桌子边上不要动,自己很快就回来。两个小时之后,米莉卡回来了,发现玛丽娜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甚至连水都没有喝。罗斯可家族(阿布拉莫维奇的外祖父家族)的人把这归因于瓦尔纳瓦(阿布拉莫维奇的外祖父)遗传下来的精神财富〈4〉.正是源于这一宝贵的的意志力,能够让阿布拉莫维奇在它的艺术作品中都能以超常的时间和超惊人的意志力去表达。
<三>
随后阿布拉莫维奇在萨格勒布当代美术馆表演了《节奏2》。她从医院拿了两片药丸,在观众的面前的桌子边坐下来,吃下第一片药。很快,她出现了发病的症状。而脸上却出现了奇怪的笑容。在第一片药丸失效后,紧接着吃下第二片药丸。这直接导致了她的昏迷不醒。可脸上却有一种更为平静的笑容。直到五个小时之后药力失去作用。表演也就随之结束。阿布拉莫维奇一次次的用着极端的极限的表现手法,将自己的生命置身在其中。更加直观真切的去表达从死亡的边缘回到现实那种超凡的快感。是什么让阿布拉莫维奇能够有种巨大的毅力容忍痛苦,只为享受到从痛苦折磨后那一丝快感。她再一次的利用绝对极限的概念,希望能够得到某种心理的慰藉和内心的解放。这一次次的极端体验,使阿布拉莫维奇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快感和职业的决心。她只想这样继续下去,更多、更努力的将自己的身体推向极限的状态,达到高潮,达到让她兴奋的快感。尽管这会遭到严厉的指责和愤怒。
对于这件作品我们不可不知的是青春期的玛丽娜从母亲那里遗传了偏头痛。玛丽娜每周也犯一次偏头痛,她疼起来的时候,却得不到母亲的任何照顾或同情,因为母亲也在忙于应付自己的疼痛。至少24小时,玛丽娜都只能躺在床上,偶尔冲到卫生间去呕吐。她时常因呕吐得厉害而大小便失禁,这种上吐下泻的状况持续到她的身体完全清空。一吐完她就蹒跚着回到床上,以各种方式来研究她的痛苦。她努力练习在疼的时候不要翻滚喘气,而是以某种姿势静态地躺在那里。对于玛丽娜而言,偏头疼使她发现了创伤性的存在主义:这表明她的身体不过是疼痛的一种媒介,而裸露也只是一种惩罚。她接受这种状况的时候。终于能够放弃正挣扎,然后入睡。第二天,她在狂喜中醒来。“偏头痛之后的感觉是世界上最好的感觉,就好像绝对的幸福,”玛丽娜说,“每件东西都放在正确的地方,都是那么安静,那么完美。你找不到更好的感觉了。”思想的清晰、世界的光彩、还有救赎的喜悦,每次都像是重获新生。尤为重要的是一种战胜痛苦的喜悦[5]。月经、偏头疼让玛丽娜的个人世界在不断发展,产生出新的让她着迷的复杂性。
无论是艺术家还是观众,直面表演比从理论上获得的会更多,只有通过在它们面前展示真实的痛苦和危险才能呈现对道德伦理的挑战。阿布拉莫维奇似乎要将她童年身体上的遭遇表现的淋漓尽致。对于母亲在在她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冷漠一一的展现出来。最后想要得到什么,在冷漠和痛楚面前,让自己欣然去接受这种放空的状态。不反抗,不嘶喊。不求助,最终同样能够得到快感。使她更兴奋,更能接受。这点她母亲对于同样的病痛是不可能做到的。
艺术家去表达艺术的方式有很多种。而阿布拉莫维奇从自残性的方式达到她所想要的境地。对于阿布拉莫维奇来言,她所想表达的行为艺术最重要的意义就是能够使她一再体会她童年那种强烈地内心状态。练习伤痛,练习死亡。这样她活着的感受才更加的强烈。
<四>
1975年,阿布拉莫维奇在那不勒斯的莫拉工作室表演〈节奏0〉时,她决定什么也不做,看观众会对她做什么。直到最后她被脱光了衣服站在那儿。当阿布拉莫维奇的母亲看到她女儿裸露的行为艺术照片时,十分愤怒,骂她像妓女一样。她母亲高声叱到“怎么能做出这么恶心的作品?怎么可以在公众面前丢尽家族的脸面。你的生命是我给的,现在我取回它。”她一面骂着,一面将烟灰缸砸向阿布拉莫维奇的头。阿布拉莫维奇本想让她砸中自己,这样她会受伤,或者是死掉,母亲也会被逮捕。这是很美妙的复仇。但那一刻她还是低下头,烟灰缸砸到了身后的玻璃门〈6〉。即使在她长大成人后,她内心对母亲冷漠的憎恨有增无减。似乎作品越是能引发母亲的憎恨,她内心就越兴奋。虽然她内心对于被挨打还是恐惧的,但是正是这种矛盾所引起内心激烈的斗争。在每一次面对母亲的愤怒叱喝之后。阿布拉莫维奇不但不会妥协,不会因为母亲的愤怒而伤心。相反却能更好的投入到创作中。更能够激发起她对于行为艺术创作的欲望。她早已习惯了母亲对自己的不满。
无可厚非,阿布拉莫维奇前期的艺术创作是表达她内心世界的一个缩影。是一种媒介,她作品中的激进、强烈地表现、极端的容忍、对痛楚过后的兴奋。都是童年的写照。完完本本的通过她的行为艺术表现出来。看似沉稳却又出人不意,看似折磨却似快乐。最后,我想无论是艺术,音乐,舞蹈,写作。童年的成长经历对一个人的创作影响是永恒的。
<结语>
欧洲文艺复兴之后,人文的地位占主流。艺术家们开始越来越多的关注自我,使得创作的心理过程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关注人的需求,内心的情感表达。艺术无疑成了很好的媒介。童年的经历伴随着生长进入到越来越多的艺术家创作的心境之中。虽然说不能够代表艺术家一生的创作动机,随着不断的成长,创作的影响因素也会随之改变,但是无可厚非的来说,童年经历对早期的创作有着这关重要的影响。最后,由于自身的理论素质的局限,本文很粗糙,局限性也较大。
注释:
[1]百度词条: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
[2]出自优秀论文选集
[3][4][5][6]本文关于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的童年经历均出自于《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自传》詹姆斯·为斯科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