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立斌
每当经过小吃摊儿发现有粽子时,我就会想起母亲包的碱水粽。
记得小时候物资比较匮乏的年代,农村人还是在生产队靠挣工分吃饭。只有在每年端午节前夕,村里会按工分给每户人分上几斤糯米,才有机会吃上粽子。端午节成了我儿时的期盼。碱水粽的味道,也成为我挥之不去的记忆。
每年在端午节到来前一个星期,我们姐弟几人就会自觉地到山上摘一大堆粽叶。粽叶其实就是一种叫粽子竹的叶子。这种竹叶长而宽大,适合包粽子。新鲜竹叶摘回后要过一道沸水,然后晾干,便于长时间保存。
端午节当天早上,我们姐弟几人端出前一晚浸泡过的糯米,准备好包粽子用的叶子和绳子,跟母亲学起包粽子来。那时候的粽子没什么馅儿,只是在糯米中加入适量食用碱,煮出来的粽子也耐存放。
年轻时的母亲是村上挣工分的好手,手脚非常利索,一会儿工夫就把一堆三角粽子包好了。我们姐弟几人都没包好几个。然后,我妈把包好的粽子放到锅里煮。等到粽子出锅时,我们就迫不及待地拨开粽叶。粽子色泽橙黄,晶莹透亮,伴有一股竹叶清香,很是诱人。
我慢慢长大了,村上大联队变成了承包制,每户都有了自己的责任田,生产方式也从“大锅饭”变成“小灶”。三个姐姐为了让我安心念书,先后回家务农。随着家中劳动力不断增加,经济状况逐步改善。母亲每年会专门指定一块约两分的水田种植糯米稻子,包粽子、吃粽子变得容易起来。
后来我到镇上读中学,母亲为了让我吃到碱水粽,常常趁到镇上赶集购买农资的机会,把碱水粽给我送到学校。每当拿到母亲递过来带有余温的粽子时,我心中幸福感都会油然而生。
几年后,我考取了省城一所大学。在我赴校前一晚,母亲包了许多碱水粽让我带到学校吃,还特意把每五个联成一串,寓意“五子登科”。每年学校放假回到家里,一家人包粽子、吃粽子成了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毕业后,我到南方沿海城市工作。每年端午节前,母亲会叫姐姐把她亲手包的碱水粽快递给我,十多年来从不间断。有一次我在电话里对母亲说,不用那么麻烦了,现在什么口味儿的粽子在街上都能买到。母亲却说,你离家远了,我也七十多岁了,我包的粽子是吃一次少一次了。等我包不动了,你想吃也吃不上啰!母亲那朴实的话语撞到我内心最脆弱的地方,让我沉默了好久说不出话来。
为了工作,远离家乡,远离母亲,我成了一只放飞的风筝。粽子就是系住风筝的线,母亲则用沧桑有力的手紧紧拽住线头。
粽子口味虽众多,我却独爱母亲的碱水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