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鱼竿去欧洲

2018-09-10 14:55
垂钓 2018年12期
关键词:鳟鱼卢森堡鱼竿

儿子公派比利时留学读博整一年了,今秋,他邀请我们老两口去探亲。我们对他甚为挂念,于2018年9月17日从成都启程飞赴欧洲。当天恰好赶上台风“山竹”肆虐,导致途经深圳转机的航班大面积延误。飞机在成都双流机场延误到第二天凌晨才起飞,我们因此错过了预定飞往比利时的航班。在深圳又耽搁两天后,我们于北京时间21日凌晨1点半登机西飞,经过11个半小时飞行,于比利时时间早7点半降落布鲁塞尔。

比利时和国内有七个小时的时差,我在飞机上睡不踏实,放下行李又一通大睡,居然就把时差倒过来了。

欧洲的物价比国内高出许多,于是托人从国内携带物品就成了同学之间的惯例。这一次,儿子让我们帮他在列日的大学同学从国内带一些当地买不到的调味品和日用品(列日,Liège,比利时大都市,地处欧洲的中心)。第二天星期六,儿子邀我们一道去列日,顺便带我们四处逛逛。

误闯卢森堡

我们从比利时弗拉芒大区东弗兰德省根特市——儿子就读的根特大学所在的城市出发,该市是比利时第三大城市。我一直以为富足的欧洲也一定是现代化的摩天大楼林立。然而,城市里高楼十分罕见,大多是三五层的低层楼房。我们一路驶向西南,途经首都布鲁塞尔,直到列日,都是如此。国内随便哪个小县城都是高楼比肩矗立,这反映出两国在城市规划方面,乃至产业结构的不同——十余年来,我国在房地产领域所倾注的精力是有目共睹的,国人对此有着切身体会。

送去了物品,儿子和同学握手话别,说要带我们另择他途看看不一样的风景。我们随儿子来到目的地,这一带农作物不多,除了森林就是牧场。秋色已浓,参天大树或黄或褐,在森林的绿海中分外显眼,间或一簇艳丽的红叶点缀其间,让雍容的秋日多了一分绚丽与浪漫。

这一带森林怎么突然多了起来?比利时是个小国,贯穿该国不过是穿越成都市的时间,我们一不留心就进入卢森堡的国界。既是如此,那就上卢森堡首都卢森堡市玩玩吧。

卢森堡拥有著名的佩特罗斯大峡谷(又称卢森堡大峡谷),其崖壁如刀劈斧削,百余米的宽度和60余米的深度使得卢森堡成为军事要地。长期以来,人们依借峡谷险要的地势不断建造具有军事用途的城堡,最终成就了一座拥有数十座坚固的城堡、暗堡,以及二十三公里地道的大峡谷中的独特城市。我们站在著名的阿道大桥上,可以看见峡谷里长满了参天大树,溪流若隐若现,两边的岩壁上也顽强地生长着郁郁葱葱种类繁多的大树,尽显遒劲有力的自然之势和无拘无束的天然之美。

淅淅沥沥的小雨自天而降,使通往峡谷的粗犷石阶也显出几分润泽。雨雾在参天大树和城堡的尖顶间缭绕,昔日兵马杀伐之声久已沉寂,战争的硝烟也早已散尽,只留古堡任今人凭吊。议会大楼并不太高,却庄严肃穆,宪法广场英雄纪念碑上熠熠生辉的金人不显奢华,只有祥和与宁静,与广场一侧的圣母主教堂的圣母雕像相得益彰。

我们撑着雨伞在历史悠久的街头徜徉,雨时落时停,收起雨伞,小雨又零星飘落,刚打开雨伞,太阳又钻出云层,几乎就在重新收拢雨伞的同时,雨突然变大,豆大的雨点击打衣服剥啄有声,我随即撑开雨伞,走不到三步,一阵大风袭来,雨伞就被吹翻,我被浇得须发尽湿,手忙脚乱整理伞面后将它高举过头顶,风雨却突然停歇了。这里的老天好像存心和我们开玩笑。

下階梯、攀岩壁、钻地道,肚子早就饿了。我们找到一家并不起眼的餐馆,点了当地最有特色的蘑菇绘鸡、黑胡椒牛排。在成都,一份牛排总是难以填饱肚子,需要配点饮料、面包、小吃之类的。根据这样的经验,我又让儿子点了几份炸薯条。谁知道这里的菜不仅味道好,而且分量足,吃饱后餐桌上还剩了好些鸡块、薯条。这儿人都这么能吃?难怪他们身材魁梧。

入驻钓鱼营地

雨时下时停,好玩的地方还有很多,奈何天色已晚。卢森堡的酒店价格不菲,儿子说要找个既便宜又有特色的地方。我们开着车一头扎进深山,层峦叠嶂的大山色彩斑驳,配上碧绿的牧场和悠然自得的牛群、马群,更显得欧风如画。我只认得枞树、银杉、桦树和橡树这几种树木,对大多数树形相当漂亮的大树都叫不出名字。卢森堡有很多老橡树,它们的叶子有许多分岔,和国内橡树的长椭圆形大叶片略有不同,叶形也要小很多。要不是橄榄型的橡实和国内的完全一样,我也不敢认。这里的好些橡树树干的直径都超过八十厘米,估计树龄要在百年之上。车子拐上岔道,一片绿茵茵的草地上整齐地排列着许多小木屋,空地上可以野营,可以点篝火,也可以烧烤。这是卢森堡克莱沃一个叫CampingReilerWeier的野营地。儿子询问一番之后告诉我,这里可以钓鱼!听他这么一说,我兴奋得不得了。他告诉我说,营地有两个池塘,前面塘里的鱼可以带走,后面塘里的鱼只能钓不能带走。

那年我到泰国旅行,兰塔岛上miami酒店的露台正对大海。海滩上居然有人钓鱼,我心头痒痒,懊悔自己没带鱼竿。自那以后,我每次出门远行,总是不忘在行李箱中塞进一支鱼竿。儿子读书的根特市有一条河流与一条通海的运河相汇在市区。为此,我这次特意带了两支鱼竿。老伴每次看见鱼竿都忍不住抱怨两句:“漂洋过海的,正经东西都带不完,还带那些没用的玩意儿。”“怎么没用?今天不是派上用场了?钓上两条鱼当晚餐岂不是让这趟旅行美上加美?”老伴兜头一瓢凉水:“下这么大雨怎么钓鱼?”我仰首望天,天色已晚,雨珠成串,越发大了。可恨的雨,要不然我真想挑灯夜钓。

小木屋木质的墙壁、地板成色尚新,床上被褥非常干净,屋内配有电暖气和液化气罐,灶具碗碟齐备,还有泡茶煮咖啡的全套器具。卢森堡不愧为最富有的国家之一,就连野营钓鱼都如此讲究品味。听着雨点儿敲打着木屋顶的密集声响,看来今夜钓鱼是没指望了,只能期望明早雨过天晴了。自由旅行就是这么惬意,行程说改就改,无所顾虑。

我将闹钟定在早6点,半夜还是醒了两次,窗外依旧大雨如注。这也许是好事,雨越大,越下不长,没有大雨一直下个不停的道理,说不定天亮就是一片晴空呢。

6点钟,闹钟准时响起,把全家人都吵醒了。我侧耳倾听,屋外雨声已经没有了。我麻利地穿好衣服,老伴叮嘱:“今天的烧烤鱼就靠你了,多钓几条大鱼哦!”一打开小木屋的门,风夹着雨直灌进来。雨是小了点儿,风却更大了。我撑开雨伞去池塘看看,已经有六个人摆开阵势。人家都是有备而来,支着直径2米多的大伞,雨衣雨裤齐备,手上不是路亚竿就是远投竿,用的都是铅笔之类的拟饵,很显然瞄准的是掠食鱼类。看到他们的装备,我心头一沉,我带的渔具、鱼饵都是针对国内的鲫鱼、鲤鱼等淡水鱼的,平时用惯了的鱼竿也没带,因为行李箱装不下,放在外边又过于招摇,所以我只带了一支海钓用的矶竿和一支便于携带的3.9米短节竿,算是海淡水齐备。值得一提的是,短节竿是《垂钓》杂志给的奖品,到手后还没用过,带到国外准备开开光,现在看来,怕是无用武之地了。

我观察了一番,发现有一对父子的钓法和别人不同,他俩在拟饵之下加了一条子线,钩上挂面包虫,远远地投出去,然后不停摇轮,收到池塘边再重新抛投。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拟饵加虫饵的组合,异域他乡的钓法真是出人意料。那个父亲身形魁梧,金发碧眼,标准的欧洲人模样,孩子年纪尚幼,看样子也就十岁左右,抛投手法颇为生疏,很难抛到理想的钓点。孩子的父亲嘴里不停地说着话,大概是在指点孩子抛投要领。这时,儿子冒雨叫我回去吃早饭,雨水从发梢上直往下滴。此行,我们全家就带了一把伞,这把伞还是老伴遮太阳用的。我想起了我的钓鱼伞和雨衣都在国内睡大觉呢,要是带来了该多好。钓鱼人出行,装备真的是越置办越多,仅凭一支鱼竿根本没法钓鱼。为了让我钓得开心,儿子特意跑去租了一套渔具,却租不到雨具。

雨依然不停,我几次拿着渔具出门都被浇了回来。眼看快中午了,雨还不停,我等不得了,决定冒雨钓鱼。我要用在成都用惯了的拉饵,不知道这儿的鱼买不买账。儿子觉得这多半不行,鲫鱼、鲤鱼都是杂食性鱼类,几乎什么都吃,但这儿的鱼都是些掠食性鱼类,一定吃不惯这些商品饵。试试看吧,不行就让儿子租两套路亚竿。虽然我没玩过路亚,但赶鸭子上架也得玩儿上一把,总不能鱼竿都不摸就回家吧。就这样,我拿渔具,儿子给我打伞,我们出门了。

中钓西鱼

我找底调标,儿子跑去问了问其他人钓得怎么样了,不一会儿回来扫兴地说:“只有那个孩子钓了一条鳟鱼,其余人一条都没钓着。”这在我的预料之中。我说,国内的鱼塘,好不好钓鱼要看老板怎么收费,要是斤钓,但凡是个人都能连竿,完全不必担心钓不着鱼,只需掂量钱包里的银子够不够用。要是按天收费的鱼塘,鱼一定是极其难钓的,越便宜越难钓,像这种野营附赠的完全不收费的池塘,即便在国外,鱼不好钓也是常理。更何况这个池塘水深只有70厘米左右,风雨侵袭之下鱼儿惊慌不已,不咬钩也在情理之中。因此,我料想另外一个不允许带走鱼获的池塘多半要好钓些。儿子一听有理,随即提议:“只要玩儿得尽兴就好,我们换个地方,到那个不让拿鱼的池塘试试?”我说还是先看看再说吧,不行再换地方。

我将国内带来的香型鲫鱼商品饵加了点虾粉,也不知道卢森堡大山里的鱼是否喜欢,搓大饵抽窝七八下之后,在我扬竿的时候水面咕咚一响泛起水花。儿子兴奋地问:“这么快就有鱼了?”有什么鱼?我扬竿的时候,头顶的树枝上恰巧落下一枚橡子,打得水花四溅,很像鱼儿受惊闹出的动静。儿子心细,看水面有许多微小的相互交叠的涟漪,那是雨滴落水击打出来的,但有一个大的涟漪一圈一圈地不断向外扩展,明显不是雨点儿弄出来的,也不是橡子砸出来的,多半是鱼弄出来的。这一下,我有信心了。这里的鱼一年到头见到的不是假模假式一点味道都没有的拟饵,就是味道单一的面包虫,还没见过这种来自中国的既香又腥的复合味道,说不定好奇心真能被激起。

我钓鱼向来喜欢放过最初赶来的鱼,让它们放心大吃,以便给后来的鱼做个示范,这样能聚集更多鱼。我耐着性子继续抽窝——鱼情不好时,我习惯先抽三四十下再说,即使鱼情好的时候,也要抽十来下。终于,剛刚抛下钓组,浮标还没翻身就往前一窜,我一扬竿,水下闪过一道白影,中鱼了!鱼的挣扎力道不大,我直接往上飞鱼,结果鱼半途落水激起一片水花。这是饵团太大,鱼太小没能吞下鱼钩造成的。

眼看鱼儿已经成群,我拉出一对小饵,抛投的时候还在想刚刚中钩的是什么鱼。显然不是鲫鱼、鲤鱼,也不是鳟鱼,难道也和国内一样,率先上钩的是白鲦?这是个悬念——是今天的悬念之一。悬念才是钓鱼的魅力所在,水中是些什么鱼,就是当下我最迫切想要知道的。这次,浮标刚刚到位就立即一沉,红黄两色的标尖倏忽而落。我一挥竿,感觉还是条小鱼,不过远比白鲦有力量,在水下绕了一个大圈。我很快将鱼飞上岸来,看它脊背灰青,胸腹银白,各鳍俱红,红得耀眼,上半个眼圈也是绯红,很像四川的红尾鲴,但嘴部不像。红尾鲴的上唇长于下唇,成都一带的钓友称之为“天包地”,以区别于“地包天”的蒙古红。而眼前的这条鱼的上下唇是相齐的,身形也更加粗壮。权且把它当做红尾鲴的近亲吧。

这条鱼不过1两左右,用来烧烤实在太小,烧汤又远没有鲫鱼有味道,于是被我随手放回池塘。第二条和第三条鱼出水间隔不到两分钟,个头只稍大一点。看来,我对饵料的顾虑是多余的,卢森堡的鱼也很喜欢来自中国的味道。不过片刻,我连钓了八九条。看到一旁的儿子跃跃欲试,我把鱼竿交给他,让他比划比划。别看他学历很高,但在钓鱼方面是个菜鸟,抛投不得要领,提竿也不讲章法,好在鱼多,钓饵下水就遭哄抢,儿子见到浮标一动就拽,居然也能连连上鱼。想来,外国人吃了中国菜无不连连道好,外国鱼看来也是如此。

儿子打伞时顾着我,我打伞时顾着儿子。伞本来就小,顾来顾去两个人的衣服都湿了。烧汤的鱼已经够了,如果再来两条大点儿的鱼做烧烤,这趟旅行就堪称完美了。鱼儿连竿而上,可是上钩的鱼都不大,即使大的也不过二三两,不过它们力道十足,往往要在水下冲突几个来回才肯就擒,因此钓起来十分过瘾,但如何烹调成了难题。如果在调料齐备的家中倒好办,老伴能把任何鱼都做成美味。可是,野营地为我们准备的都是盐、胡椒之类的简单调料,做出来的味道恐怕难以下咽。欧洲人比较粗犷,拿条鱼烤烤或是煎炸,随便撒上点儿盐和胡椒就能吃。我和儿子都喜欢吃鱼,但对味道颇为挑剔。欧洲人吃得津津有味的东西,我们吃时多半面露难色。

看我们这儿连连上鱼,那个钓了一条鱼的孩子赶了过来。看见我用那么短的鱼竿、齐竿短线、黏糊糊的饵料,鱼钩一拉钓饵就挂好,他满脸惊诧,显然也是第一次见。欧洲人把钓鱼当成锻炼身体的户外运动,国内盛行的池钓竞技比赛和悬坠钓法在这里并不流行。因此,他对我这个外国钓鱼人的一举一动都充满好奇。当他看见我钓上来的都是些小鱼时,脸上顿时露出不屑的神情。孩子不懂得掩饰,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套,我儿子也听不懂。原来,他说的是荷兰语而不是英语。儿子和他交流,他立即换成了英语,且十分流畅。这并不奇怪,90%的比利时人或卢森堡人都精通荷兰语、法语、德语和英语,尤其是孩子,讲英语就像讲母语一样熟练。原来,他认为不到300克的鱼都是应该放生的。据那孩子说,那些小鱼是鳟鱼的一种,将来能长大。既然如此,儿子便把那些小鱼都放了回去。这样也好,省得老伴儿因为我们的胃口而难堪。只是鳟鱼的成鱼和幼鱼差别也太大了,这些小鱼没有一点儿鳟鱼范儿。

我的钓鱼理念和那些把上鱼的过程当做最高享受的钓鱼人不同。他们可以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我却喜欢带回部分鱼获,让老伴儿做成美味,全家人共享美食。对我来说,做鱼、吃鱼都是钓鱼活动不可或缺的延续部分。当然了,钓一条放一条也是一种乐趣,但我总觉得空手回家乐趣就打了些折扣。

当水下鱼儿成群的时候,钓鱼是不需要什么技术的,抛投准不准无所谓,观标、刺鱼和飞鱼的环节差些也没关系,连儿子那样技艺生疏的人也能接二连三地飞鱼。面对这种鱼情时,钓鱼的激情就会一点点地消磨。雨忽大忽小一直在下,雨伞突兀地发出“嘭”的一声响,那是橡实从树顶落下击打雨伞的声响。我低头看看滚落在脚边的光洁的棕色橡实,发现伞上滴落的雨水正成串地滴落衣袖。衣衫尽湿,兴趣大减,我已经开始考虑收兵回营了。

此行我没带竿架,一直用手拿着鱼竿,好在短竿不重也不觉手累。这一竿,浮标翻身立起露出纤细的标尾,按照过程,它应缓缓下沉直到露出2目。不想,浮标突然明显下滑,速度稍缓而富有节奏,和之前那些小鱼快若闪电的下沉标相完全不同。这种明显的标讯我自然不会错过。我挥动鱼竿,竿扬半途时,竿梢沉沉地一坠,刺鱼的感觉十分沉重,感觉是条大鱼。

大概是中钩的疼痛激发了鱼的野性,它立即向前发力猛地一蹿。这一蹿势大力沉,鱼线发出一声尖啸,竿梢立即下弯。我心头一惊——我用的是国内的鲫鱼钓组,只怕0.6号子线禁不住鱼的大力折腾。針对这种情况,我在加力抵抗鱼的拉力的同时,将竿身向右侧后牵引,这是一个老钓鱼人的下意识反应。这下,鱼竿的全身都吃上了劲,鱼向前游窜的阻力越来越大。这一刻,风雨声、竿线呼啸声都不见了,四下一片静寂。就在我那脆弱的钓组即将崩溃的时候,鱼儿扛不住了,向右兜了一个大圈转了回来。我知道我赢了,心情顿时放松下来。

鱼儿前蹿不行右钻,右钻不动向左猛扎,翻个身再向前游。看来,欧洲鱼和国内的鱼一样,翻来覆去就这么几招。这里的水极浅,鱼儿下钻很快到底,又灵巧地转身向上急冲,眨眼间冲出水面,扑通一声又跌落水面。这一招虽然少见,但并不管用,还泄露了底细:鱼不大,最多1斤多。我不由哑然失笑,一直拽小鱼拽得手顺,突然拽上一条稍微大点儿的,竟然拽出了大鱼的感觉,让我的心着实脆弱了好一阵,直到现在还在怦怦跳。我本想拿卢森堡的鱼寻开心,不想反被鱼给戏耍了。

这是货真价实的鳟鱼,我在比利时的超市里就认识它了:头小而尖,身躯浑圆,背脊黝黑,腹皮银白,上面遍布褐色的斑纹,口裂深陷,面目狰狞,一副掠食鱼类的模样。刚够超市柜台规格的鱼就如此凶悍,完全出乎我意料。池塘里的鳟鱼尚且如此强悍,比利时运河中的鳟鱼拽起来会是什么感觉?想到这里,我不禁神往,要知道,我在比利时探亲有三个月时间呢!

这是我有生以来钓的第一条鳟鱼,得好好享受遛鱼的过程。又经过六七个回合,鱼终于力竭翻了白肚。我想试试飞鳟鱼的感觉,儿子担心线细不结实,连忙阻止:“别飞,别让烧烤鳟鱼飞了!我去借抄网。”这时,临近的那个孩子的父亲拿着抄网过来了。抄进网里细看,鳟鱼嘴巴一张,显出凶恶本性,看身量比在水里时要小很多,显然尚未长成,也就八九两重的样子。儿子问了问鱼名,那个魁梧的汉子说是“乔鳟鱼”,大概也是鳟鱼的一种。他指了指鱼,然后伸出了大姆指,我想他不是称赞我的钓技,就是指鱼的味道。他奇怪我用饵料钓上了鳟鱼。其实,不要说他好奇,就连我也感到奇怪,为什么以小鱼为食物的掠食鱼类咬上了黏糊糊的商品饵?或许鳟鱼在追逐小鱼的时候偏巧看见了缓缓下行的两个饵团,误以为是两个活物,况且食物还散发着难以抗拒的味道。

儿子也觉鳟鱼太小,说是再来两条就好烧烤了。不过,碰巧的事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之后接连上钩的都是的小鱼,再没有大点儿的鳟鱼上钩。我又想起那些在家中睡大觉的渔具,都带来或许就不会这么尴尬了。

山间寒气逼人,衣衫更是湿透,钓鱼已经尽兴,回小木屋喝杯咖啡烤烤衣物吧。在异国他乡冻出毛病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鳟鱼不大,但很漂亮,儿子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回池塘。此举我十分赞赏,咱不能在欧洲人面前跌了中国钓鱼人的份儿,我们也是很注重保护生态平衡的。

老伴儿看我们两个湿淋淋地进门而且两手空空,并没有埋怨,而是让我们脱下湿衣服上床暖和暖和,然后忙不迭地搬电暖气来烘烤衣服。末了还是小声抱怨一句:“钓不到鱼倒是早点儿回来呀,里外都湿了,病了可怎么是好?”老伴哪里知道我们两个的钓鱼之乐,若是早点儿回来,就和那条漂亮的鳟鱼失之交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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