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永爱
据原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现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公布的住院分娩数据,2016年和2017年出生人口数量分别为1846万人和1758万人。在宽松的政策环境下,出生人数不升反降的现象引起了热烈讨论。
生不起且没人照料
城市地区二孩生育意愿较低的原因是什么呢?根据我们的调查,在不想生第二个孩子的女性中,超过1/3的人表示“经济条件不允许”。城市不断攀升的房价、越来越高的养育费用让城市家庭“生不起”、“不敢生”。
“没人帮忙照顾孩子”则是城市女性不想再生孩子的第二大原因。现阶段中国托幼服务体系尚不完善,孩子照料压力完全由家庭承担,目前的主流养育模式是由年轻人的父母帮忙照顾,在我们调查的已育一孩城市女性中,有超过70%的父母帮助照顾过第一个孩子。在父母无法提供支持的家庭,孩子的照料压力也成为影响生育的限制性因素。当然,现代女性也更注重自我发展和自我价值的实现,“工作压力大”、“生育会影响职业发展”等也是调查中女性常提到的不生二孩的因素。
实际上,生育意愿低和生育水平持续走低不仅仅是中国面临的难题,也是世界范围内人口发展遇到的挑战。东欧和南欧地区、日本、韩国、新加坡等长期以来都面临生育水平较低的问题。
女性既要“主外”又要“主内”
早在21世纪初,澳大利亚学者彼得,麦克唐纳就提出性别平等理论,提出生育率的下降是与性别平等的发展历程相关的。他将性别平等分为外部性别平等(职场上的性别平等)和内部性别平等(即家庭内部的性别分工)。随着社会发展,外部性别平等水平在上升,比如女性受教育程度提高、劳动参与率提升、收入提高、在工作中与男性同等竞争;而与此同时,社会文化并未适应外部市场这种性别角色的变化,导致家庭内部仍处于不平等状态,“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家庭分工模式,演变成了女性既需要“主外”又需要“主内”的局面,女性仍然是家务劳动、照料子女的主要承担者。面临工作、家庭平衡困境,女性生育的机会成本非常高,为了调和这样的矛盾,女性的生育意愿降低,低生育率就出现了。
低生育率问题在亚洲国家尤为明显,深受儒家文化影响的日韩地区,很多年轻女性甚至不愿意走进婚姻,因为结婚是一个带着很多附加条件的“包裹( package)”,结婚意味着承担家务劳动、生孩子和照料孩子。中国城市地区的女性面临同样的困境。
因生育中断职业女性比例上升
中国女性的劳动参与率在世界范围内位居较高的水平,城市地区20~59岁女性就业比例达61%。而在家庭内部,传统的以女性承担家务为主的分工仍占主流。在托幼服务体系不健全的环境下,养育和照料孩子的责任多由女性承担。
有数据显示,从事非农劳动的女性因为生育而中断职业的比例在持續上升,1981~1990年的职业中断比例为10.3%,2000~2010年上升到35%。
无论是从理论还是从实践角度,要提高人们的生育意愿,创造一个想生、敢生的友好型生育环境,性别平等视角都是公共政策制定者应该考虑的。在中国现阶段,当务之急是建立和完善托幼服务体系,帮助家庭尤其是女性克服工作、家庭平衡难题。同时,应该通过政策促进男性分担家务,特别是积极参与孩子的生育和养育过程,比如建立配套的男性陪产假、育儿假制度;提倡家庭内部平等分工,逐步改变传统“女主内”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