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痤名方沿革与新方研创

杨柳

〔摘要〕 中医最早记载痤疮方剂的著作是东晋葛洪的《肘后备急方》，多为外用剂。到了明清，有枇杷丸、黄芩清肺饮、枇杷清肺饮、颠倒散等。尤其是枇杷清肺饮、颠倒散经由《医宗金鉴》大型医学丛书载发，影响甚大，被尊为治痤的经典方药，沿用至今，当代许多治痤方药的发展亦多与此有渊源。

〔关键词〕 痤疮；枇杷清肺饮；颠倒散；清肺愈痤方

〔中图分类号〕R27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doi：10.3969/j.issn.1674-070X.2018.09.012

〔Abstract〕 The earliest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CM） prescriptions for acne are recorded in Handbook of Prescriptions for Emergencies by Ge Hong in the Eastern Jin Dynasty， and most of them are for external application. In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there were loquat pills， Scutellaria baicalensis decoction for lung-heat clearance， loquat decoction for lung-heat clearance， and Diandao Powder. Particularly， loquat decoction for lung-heat clearance and Diandao Powder， which are included in Golden Mirror of Medicine， have great impact and have been regarded as the classic prescriptions for the treatment of acne. They are also the sources of many contemporary prescriptions for acne.

〔Keywords〕 acne； loquat decoction for lung-heat clearance； Diandiao Powder； Qingfei Yucuo prescription

痤瘡是临床常见的毛囊、皮脂腺的慢性炎症，有碍美容，历受医患关注。以下就其病名、证治特点、经典名方沿革、新方研创等予简述以资交流。

1 痤疮病名辨析

《素问·生气通天论》中有“汗出见湿，乃生痤疿。高梁之变，足生大疔，受如持虚。劳汗当风，寒薄为皶，郁乃痤”的记载[1]，这是有关痤疮的最早描述。唐·王冰注释这段经文：“时月寒凉，形劳汗发，凄风外薄，肤腠居寒，脂液遂凝，稸于玄府，依空渗涸，皶刺长于皮中，形如米，或如针，久者上黑，长一分，余色白黄而瘦于玄府中，俗曰粉刺。”指出“皶”，俗曰粉刺，为劳汗当风，寒薄脂液凝结而成。从症状描述来看，相当于现在痤疮分级的轻度痤疮，即粉刺型痤疮。“郁乃痤”，即粉刺的进一步郁结才形成“痤”，粉刺与痤是有区别的。明·张介宾注释指出：“形劳汗出，坐卧当风，寒气薄之，液凝为皶，即粉刺也。若郁而稍重，乃若小疖，其名曰痤。”[2]疖为疮，“若小疖”相当于今称的脓疱性痤疮，此小疖以“痤疮”称谓最是恰当。可见，中医早在内经时期，已经记载有痤疮临床最常见的证型了，即Ⅰ、Ⅱ度痤疮。此后的医著大多都依此立法处方。

2 治痤药方沿革

关于皶、痤，《内经》并未述有治疗方药，王冰仅注以“解表已”三字。

最早记载有治疗痤疮中药的医书是梁·陶弘景的《本草经集注》，例药有紫草、山茱萸等，其载：“紫草，……以合膏疗小儿疮及面皶。”[3]

最早记载痤疮方剂的著作是东晋葛洪的《肘后备急方》[4]，如最去面上粉刺方、疗年少气充面生疱疮方、面生疱疮方、疗面及鼻病酒糟方等。此后，《刘涓子鬼遗方》《千金翼方》《太平圣惠方》等都有记载治痤方，以外用方为多。

到了明清，影响最大的当推枇杷丸、黄芩清肺饮、枇杷清肺饮、颠倒散。尤其是枇杷清肺饮、颠倒散经由乾隆皇帝诏令编纂的大型医学丛书《医宗金鉴》载发，影响甚大，成为治痤的经典方药而无可取代了。

《外科大成》记载枇杷清肺散治肺风酒刺。其曰：“肺风由肺经血热郁滞不行而生酒刺也，宜枇杷清肺散。或用荷叶煮糊为丸，白滚水服。外用白矾末，酒化涂之。”[5]药物组成：枇杷叶、桑白皮（鲜者更佳，各二钱）， 黄连、 黄柏（各一钱），人参、甘草（各三分）， 用水钟半，煎七分，食远服。

《医宗金鉴·外科心法要诀》有载“肺风粉刺，此证由肺经血热而成，每发于鼻面，起碎疙瘩，形如黍屑，色赤肿痛，破出白粉汁。日久皆成白屑，宜内服枇杷清肺饮，外敷颠倒散，缓缓自收功也。”[6]枇杷清肺饮药物组成：枇杷叶、桑白皮（鲜者更佳，各二钱），黄连、黄柏（各一钱），人参、甘草（各三分），水一钟半，煎七分，食远服。颠倒散药物组成：大黄、硫磺各等份。研细末，共合一处，再研匀，以凉水调敷。

枇杷清肺饮实源自清代名医祁坤所著《外科大成》卷三之枇杷清肺散。一般人只知《医宗金鉴》的主编是吴谦，不知编纂《医宗金鉴·外科心法要诀》的真正作者是祁宏源（祁坤之孙），是祁宏源先生将此方收入治疗肺风粉刺之首方的，这也算是枇杷清肺散、枇杷清肺饮方名变化沿革的一个脉络。

众所周知，痤疮的临床表现不仅有粉刺，还有脓肿、结节、囊肿、瘢痕等，经典记载的枇杷清肺饮是治疗肺风酒刺的专方专药，至于脓肿、结节、囊肿、瘢痕等症不是枇杷清肺饮的专长。当代中医教科书有关痤疮的辨治分列有枇杷清肺饮、茵陈蒿汤、黄连解毒汤、海藻玉壶汤、二陈汤、桃红四物汤等，应该说是中医临床辨治比枇杷清肺饮时代有了更多的丰富与进步。但是细究起来，典籍记载的也只有“枇杷清肺饮”与“颠倒散”才算是治痤经典的专方专药，其它原方主治不是痤疮的不能算是治痤名方了。

3 治痤新方研创

综观古代医家对痤疮的描述，总结其规律，认为其主要病因为感受风、寒、热、湿等外邪，郁积生热而成。虽《内经》有曰“汗出见湿，乃生痤……劳汗当风，寒薄为皶，郁乃痤”，《外科启玄》也曰“肺气不清，受风而成，或冷水洗面，热血凝结而成。”[7]但多数医家认为是以“肺风由肺经血热郁滞不行而生”为主要病机特点。其病位在肺经，病性多属实。明清前治疗上侧重外治之法，以解毒杀虫力强的胡粉、水银、矾石、密陀僧、斑蝥、巴豆、硫磺、苦参等为痤疮皮损严重者之外用。清后尊内服枇杷清肺饮，外用颠倒散为经典治法，水银、胡粉、矾石等重金属之剂则不敢轻易上脸了。再后来受现代科学发展的影响，医家组方用药就逐渐掺入了现代科学的思维。

以枇杷清肺饮与颠倒散为例。

枇杷清肺饮原方由枇杷叶、桑白皮、黄连、黄柏、人参、甘草组成，笔者临床中常加白花蛇舌草、丹参应用，自拟清肺愈痤方，申报并获国家发明专利[8]。专利配比：黄芩10%～20%，枇杷叶10%～20%，丹参15%～25%，白花蛇舌草15%～25%，夏枯草10%～20%，赤芍10%～20%，当归5%～15%，甘草5%～10%。具疏风清肺，祛湿清热。每日1剂，煎服2次。普遍适用治疗寻常型（中医证型主要为肺经风热、湿热蕴结）痤疮。皮损以颜面黑头或白头粉刺居多，伴红色丘疹，或觉痒痛，鼻息气热，大便秘结，小便短赤，舌质红、苔薄黄，脉数。皮肤油腻，间有脓疱、结节，或伴口臭，便秘溺赤；或见脓疱囊肿，病情缠绵，皮疹此起彼伏，舌质红，苔黄腻，脉滑数。

其中白花蛇舌草、丹参能抑制皮脂腺分泌，有抗雄激素作用。枇杷清肺散、枇杷清肺饮原文记载是治肺风酒刺的，症状描述以粉刺为主。严格来说，只是适用于以粉刺为主的痤疮，还可扩展用于现代称谓的脂溢性皮炎。至于囊肿型、瘢痕型、聚合性痤疮，就宜海藻玉壶汤与桃红四物汤加减发挥了。

颠倒散原方由大黄、硫磺等组成。笔者临床中常加入黄连、芦荟，自拟复方颠倒散（经验方）[9]，组成：大黄10～50份，硫磺10～50份，黄连10～50份，芦荟10～50份，轻粉1～5份。取适量细粉，水蜜调糊状，外敷皮疹处1～2 h，后用清水洗净。每日1～2次。具泻火解毒、散结消肿、杀虫止痒、护肤美容，对痘印及瘢痕有良好的修复作用。

现代药理研究已经证实硫磺可使表皮软化，具有脱脂、杀菌、止痒及角质促成作用；大黄中的游离蒽醌对痤疮丙酸杆菌、金黃色葡萄球菌具有较强的抑制作用；黄连对金黄色葡萄球菌亦有较强的抑制作用；芦荟对葡萄球菌极敏感，能够清除细菌感染时释放出来的有毒代谢物以及细菌被杀死后菌体留下的内毒素，是一种优良的天然保湿剂和皮肤营养剂，具有护肤美容功能。

参考文献：

[1] 佚 名.黄帝内经素问[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63：17-18.

[2] 程士德.内经讲义[M].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84：90.

[3] 陶弘景.本草经集注[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94：307.

[4] 葛 洪.肘后备急方.中华医典[CD].长沙：湖南电子音像出版社，2006.

[5] 祁 坤.外科大成[M].上海：上海卫生出版社，1957：17-218.

[6] 吴 谦.医宗金鉴[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17：1427-1428.

[7] 申拱宸.外科启玄[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55：50.

[8] 杨 柳.一种治疗寻常型痤疮的药物[P].中国专利，201110045587，4.

[9] 杨 柳.一种治疗痤疮的外用散剂[P].中国专利，201110045711，7.

（本文编辑 李路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