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枣树

张语瞳

我家的那棵枣树不太起眼，它立在院子东南角，只有碗口般细，呈“之”字形状张开。五六月的时候，黄绿色的枣花便从叶间冒了出来，细细碎碎的，一点也不好看。

这天，我不经意间抬头，发现枝头上竟挂满了密密匝匝的枣子。这些枣小小的，看上去毫不起眼。看到小小的青枣，我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期许。①

天渐渐热起来，枣儿慢慢褪去青涩，意气风发地挂在枝头，特别打眼。枣儿逗来了贪吃的鸟雀，也引来了贪嘴的孩子。他们贼溜溜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掠过树上的枣儿。②每年暑假，我和妹妹都要负责照看一树的枣子。

我们把桌子、椅子搬到枣树下做作业。累了，就在枣树下看蚂蚁搬食物，或者掐枣树身上的刺儿。

有时，甚至连午饭也在枣树下解决。阳光斑驳，漫长的暑假因为有一树枣儿的陪伴而平添了几分乐趣。陪伴我们的还有那些鸟儿，每天我和它们都有一场“战斗”。它们躲在梧桐叶后偷觑，总想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把那颗最红的大枣啄走。可我怎么会让它们得逞？听到有一丝叶响儿，我便毫不犹豫地抓起长竿直挥过去。鸟儿猛啄两口，惊慌失措地逃走。枣儿却遭了殃，被摇晃的树枝荡下来，“砰”的一声砸在我的头上。③

我气急败坏，想去追赶鸟儿，却看见躲在梧桐树后的小五小六。小五向我招招手，游说我去偷杨大妈家的枣。杨大妈家的枣儿个大又红，我们一致认为，杨大妈的耳朵闭气，眼睛也不太好使，不会被发现的。

看看我家的枣树，我犹犹豫豫地不敢出声。小五早已拉着妹妹飞奔而去，我也只好跟着去。我们顺着墙根溜到杨大妈的院子里，杨大妈正在客厅的躺椅上午睡。我们屏息猫腰靠近枣树。小五舞动长竿，照着枣儿密集的地方猛挥几下，顿时下起了“枣子雨”。我们顾不上忌惮杨大妈，七手八脚地抢收地上的枣子。杨大妈被扰了好梦，出来看到一地狼藉，气得紧跑几步，嚷嚷道：“小兔崽子们，你们好大的胆子啊！”我们赶紧溜之大吉。④

我和妹妹嚼着抢来的枣子，像蜜蜂一样跳着八字舞回家。刚进入院子，我们却大惊失色，我家的枣树下一地碎叶，还有几颗青枣。原来，在我和妹妹伙同小五偷袭杨大妈家的枣儿的同时，有人“打劫”了我们家的枣儿。我和妹妹脚忙手乱地打扫遭到袭击的枣树。不然，母亲回来会责骂我们的。

我上初中后，杨大妈家的枣树就被砍掉了，蓋上了新房。一天，我从杨大妈家门前经过，看到她在院子里晒太阳，便扯起嗓门叫了一声：杨大妈——”她一个激灵，像是吓了一跳。杨大妈看见是我，笑着说：“小兔崽子，你以为大妈是真聋啊，这么大声！”听到杨大妈的话，我的脸一下子红了。⑤

可不知为什么，我家的枣树居然拒绝生长了。春天来时，它不再规规矩矩地长出满身的细芽，而是东一簇、西一簇地乱生着叶子，蓬头垢面的。父亲终于忍无可忍，把它砍掉了，种上了梨树。现在，村子里已经有了大片大片的梨园。

但是，枣树会永远留存在我的记忆里……

（湖北钟祥市石牌一中）

总评

小作者着眼院子里那棵不起眼的枣树，以独特的视角、细腻的描写，写出了属于乡村孩子的快乐，画面感十足。习作语言朴实亲切，行文流畅，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自由、快乐的童年时光。

（罗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