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A迎来博彩合法化

黄一舟

今年5月份，美国最高法院宣布废除1992年制定的《职业和业余体育保护法》，这意味着美国任何一个州体育博彩都将合法化。

新泽西和特拉华州已经将体育博彩合法化。未来数月，包括西弗吉尼亚、宾夕法尼亚和密西西比在内的几个州很可能也会这么做。未来几年，也许还会有20多个州推进体育博彩合法化。同时，美国国会可能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通过立法，为50个州的体育博彩制定联邦标准。目前还很难预言体育博彩合法化在美国会产生怎样的效果，这个话题肯定会引发许多争论。

考虑到部分州实现体育博彩合法化，美国各大主流职业体育联盟会怎样调整他们的商业模式？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从表面上看，这些联盟似乎处在一个尴尬境地。早些日子，NBA、NFL、MLB、NHL和NCAA都曾对新泽西州发起诉讼，但未能成功。他们认为该州不能违反禁令，允许体育博彩合法化。换句话说，美国主流体育联盟试图阻止体育博彩行业扩大和渗透。在这种背景下，NBA等联盟很难接受体育博彩。

这些联盟曾强调一旦体育运动涉及利益往来，其公正性就可能被伤害。NBA就曾遭遇重大赌博丑闻。2007年，裁判蒂姆·多纳格被发现参与赌球，被判入狱15个月。时任NBA总裁大卫·斯特恩将这一事件形容为“无论作为一名NBA球迷、NBA律师还是NBA总裁，这都是我所经历过的最严重最糟糕的情况”。

但就在前不久，NBA联盟表达了积极拥抱体育博彩的意愿。在纽约城举行的一场新闻发布会上，NBA总裁亚当·萧华和博彩业巨头米高梅国际酒店集团总裁兼CEO吉姆·穆仁联合宣布，双方达成合作，总部位于拉斯维加斯的米高梅将成为NBA和WNBA的官方博彩合作伙伴。这是NBA首次在美国与体育博彩运营商展开合作，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标志着体育联盟不再与体育博彩划清界限。

小交易，大影响

NBA与米高梅之间的合作非独家性质，涉及的资金总额也不大：米高梅可以在旗下赌场和数字体育博彩服务中使用NBA和WNBA的数据、品牌，NBA将通过NBA TV和NBA官网等数字渠道推广米高梅。

NBA还有可能与其他体育博彩运营商，包括那些位于新泽西州和特拉华州的公司签署类似合作协议，或是与从事体育数据分析和数字内容制作的公司合作。同样，米高梅也可以与NFL、NHL等其他体育联盟达成类似的合作关系。

据ESPN记者达伦·洛威尔透露，NBA与米高梅的合作为期3年，合作期间，米高梅会向NBA联盟支付2500万美元。考虑到去年30支NBA球队的总收入达到了74亿美元，这份合同的价值实在不算高。

不过，另一方面，作为合作伙伴，NBA与米高梅将开始分享数据。这意味着NBA将会透露实时的官方数据，比体育博彩运营商在过去所援引的第三方數据更快、更准确，也更有价值。反过来，体育博彩运营商会将他们获得的新信息用于各种不同目的，萧华在描述双方的数据分享时就说：“这将会为消费者们带来最佳的博彩和娱乐体验”。

这是NBA首次与体育博彩运营商展开合作，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标志着体育联盟不再与体育博彩划清界限。

NBA能分走多少？

与米高梅的合作不仅会在市场推广方面为NBA带来帮助，还有可能让比赛变得更公正公平。米高梅将与NBA分享“匿名的实时数据”，这类数据能反映球员和球队的表现，并且只有在删除任何可识别的标记后才会分享，以保护隐私性，对包括NBA联盟和球员在内的利益相关方来说，这一点非常重要。

借助这些数据，NBA联盟能够更好地检测与球员、教练或裁判相关联的任何可疑数据。如果当初NBA在多纳格执法比赛时就掌握更多数据，也许能更及时地发现他试图操纵比赛。

金钱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NBA联盟指出，如果美国各州立法机构正在考虑将体育博彩合法化，那么联盟要求收取投注金的1%作为诚信费，以保障比赛的公正。在欧洲体育博彩市场，这类收费机制被广泛使用。

NBA联盟曾经解释收取体育博彩诚信费的几点理由。首先，体育博彩是体育运动本身的衍生行业，博彩公司从中获利，原因是NBA球员、教练、裁判、场馆工作人员和电视转播机构围绕NBA赛事共同打造了一个产业。体育博彩行业不需要承担NBA赛事的任何运营成本，所有费用都来自球队老板以及比赛产生的收入。NBA认为，考虑到联盟和球员为NBA赛事打下了基石，他们理应收取一定费用。

NBA强调，随着大量资金涌入体育博彩行业，投注风险变得越来越大，投注者可能冒险尝试影响比赛结果。更直截了当地说，NBA不希望有球员、教练或裁判因为收受贿赂而影响比赛。为了降低这种风险，NBA打算将更多资源用于确保合规、监控和调查潜在的违规行为。

著名体育博彩律师丹尼尔·沃拉赫认为，与米高梅合作将有助于NBA促进比赛的公正公平。他说：“这次交易会在几个关键方面为NBA确保比赛的公平提供帮助。最重要的是双方的合作将让NBA能够获取米高梅的实时投注交易信息，从而更有效地监控博彩行为……一直以来，萧华希望像追踪股票市场那样监控体育博彩市场，就像一套能够判定可疑投注行为的早期预警系统。”

但诚信费本身就存在争议。体育博彩运营商普遍认为，它是体育联盟为了从每次交易中抽取部分收入而找的借口。一些反对NBA收取诚信费的人士指出，无论NBA亦或任何一个其他主流体育联盟，都不会在拉斯维加斯从博彩运营商那里收取诚信费。在拉斯维加斯，体育博彩早在1949年就已实现合法化。如果各大体育联盟真的认为诚信费不可或缺，那么几十年前就应当要求收取这项费用了。

美国各州政府似乎也对诚信费有所抵触，原因是这些费用可能导致政府征税减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州赞同收诚信费。

反对体育联盟收取诚信费的人们很可能对米高梅愿意与NBA达成合作协议，并分享数据感到失望。沃拉赫说：“这次交易或许会成为一个先例，让各州将体育联盟收取诚信费纳入相关立法，因为体育博彩行业过去从来都不愿意与体育联盟分享投注数据。如今，随着全世界规模最大的博彩运营商之一愿意分享数据，NBA更有可能成功说服各州立法机构，将体育联盟收取诚信费纳入立法。”

球员兴致很高

毫无疑问，球员正密切关注着NBA在体育博彩行业的一举一动。今年5月份，NBA球员工会与另外几个主要的球员协会一起，要求参与NBA联盟与体育博彩公司之间的任何合同谈判。考虑到球员是赛场上的主角，这个要求是可以理解的。如果NBA可以从体育博彩行业收取诚信费，那么球员也理应获利。

NBA很清楚球员的这种诉求。据熟悉NBA的消息人士透露，联盟和球员在这方面没有分歧。联盟计划将诚信费及与体育博彩相关的任何收入归结为“篮球相关收入”的一部分，这里指的是常规赛门票收入、转播权销售收入、表演赛收益、季后赛门票收入以及其他产品和服务所产生的总收入。球队老板和球员按照大体相当的比例来分配，通常为49%对51%。

这部分收入对球员和球队很重要，因为其价值会影响到工资帽。从最基本的层面来讲，NBA盈收越高，球队的工资帽就越高。如果体育博彩行业像当年电视转播行业那样推动NBA收入激增，那么球队和球员就能协商更高价值的合同。如果有球员恰好在NBA收入激增期间成为自由球员，其收入水平有可能大幅度上升。为了确保球员利益分配更公平，NBA和球员工会需要协商一项计划，以平衡工资帽的增长。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NBA与米高梅的合作不会对联盟盈收或工资帽造成太大改变。毕竟，与NBA在2014年签署9年240亿美元的电视转播合同相比，3年2500万美元的合同实在微不足道。不过，若NBA与体育博彩行业的其他公司达成合作协议，并成功收取诚信费，那么NBA收入的增长也许蔚为可观。

据估计，美国体育博彩行业的年收入规模在670-1500亿美元之间，如果NBA能够从中分得一杯羹，那么球员的工资帽也许会出现较大幅度上升。

除了经济层面的考虑之外，NBA球员还会关注这类合作是否会影响到他们保护个人隐私。在这方面，NBA和球员工会展现出良好的协作精神，愿意共同解决与球员隐私相关的问题。更具体些说，分享球员的哪些专有信息，NBA和球员工会需要与体育博彩运营商以及其他第三方机构达成一致。

用于保护球员隐私的措施可能出现漏洞，这很值得注意。众所周知，计算机能被黑客入侵，内幕人士非法、不道德地泄露机密信息的事件也时有发生。

总的来说，美国体育界体育博彩逐渐合法化，绝大多数球员很可能对NBA成为第一个与博彩运營商达成合作的主流体育联盟感到高兴。萧华在这方面似乎具有超前思维，2014年他就在《纽约时报》发表过标题为《体育博彩合法化和管理》的专栏文章，旗帜鲜明地支持体育博彩合法化。

萧华在文章中写道：“体育博彩的法律应该改变了。国会应当采用一个联邦框架，允许各州政府授权体育博彩，同时要求参与各方遵守严格的监管要求和技术保障。”

NBA与体育博彩运营商合作的确切影响还有待观察，不过无论如何，球员很可能赚取更多收入。这终归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