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符号学分析方法的比较分析——索绪尔式分析法和写实性转喻法

丁云凤 中南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在符号学中，主要有两种分析方法，索绪尔式分析法(规范与偏离、词汇域和句法结构)和写实性转喻(象征符系统与社会系统联系联系法，即两个序列意义、迷思和优先解读)。本文通过具体案例分别用两种分析方法来分析，进而对比出两种分析方法的相对优点和不足。

一、案例选取

本文选取的诗是埃及诗人阿布·夏迪(三四十年代阿拉伯诗坛最重要的诗人之一，其诗洋溢着强烈的爱国激情)的《哭泣的晚霞》(运用隐喻手法，表达对牺牲者的哀悼及强烈的爱国情怀)，选取的新闻照片是在白宫参加中东和平会谈的世界领导走红毯及2010年9月14日埃及最大官方报《金字塔报》上刊登的作假照片。两者一定程度上都反映出国家意志和强烈爱国民族主义，具有相关性，便于研究预设。(见图1、图2)

二、两种方法对比分析

(一)《哭泣的晚霞》标题分析

1.索绪尔式

首先该标题的句法结构可以拆分“____的晚霞”，根据句法结构和常规语言词汇的搭配规律来看，空缺部分的词汇域应具有以下特征：a)与自然现象有关；b)没有运动或生命特征；c)无明显个人情感。

其次规范是一种关于行为或评价在统计上的平均模式，被普遍接受的惯例接近规范，而出乎预料、超出常规是对规范的偏离。对于空缺处，越符合上述特征则越规范，反之越偏离。我们可以建构一个粗略的具有不同程度常规或偏离来填充该句法结构。(见表1)

表1

通过分析，“哭泣”一词偏离了上述特征。通常它属于一个完全不同的词汇域和句法结构，但将它插入到这一特定结构中，夏迪保持了这一词汇最初的特征——人的动作，而且暂时性地赋予它新的词汇域特征，如让“晚霞”人格化，使得整个句法结构新颖别致，也让整首诗感情更加深厚。

2.写实性转喻

《哭泣的晚霞》的标题在明示意层面，是一个定中短语，哭泣作为晚霞的定语进行修饰。在第二序列意义上，打破了日常迷思，“哭泣”用在不具有生命特征的自然现象上。同时，使用了隐喻手法，引发联想，并无优先解读意义。

(二)新闻照片的分析

1.索绪尔式

图1 日报上所刊登的照片

图2 现场真实照片

这两张图片的词汇域是相同的，均为“人物”和“环境”。“人物”有：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巴勒斯坦自治政府主席阿巴斯、约旦国王阿普杜拉、埃及总统穆巴拉克和美国总统奥巴马；“环境”为白宫的红地毯。图一的句法结构是将埃及总统穆巴拉克置于整个图片焦点，而剩下则是次要人物；图二的句法结构是美国总统奥巴马为图片的中心。

不同的句法结构传达出不同的意义。《金字塔报》使用图一的新闻照片主要意图是“对穆巴拉克在巴勒斯坦问题中的重要地位的一个简明、鲜活和真实的表达，他的重要性在美国和其他任何国家之上”(选自《金字塔报》在之后对作假的辩解)。图二则是依照国家实力进行排序。所以图二是符合规范和常规的，而图一则是错误性偏离，这种偏离不但不能得到受众的理解，反而会受到抨击，“这就是腐败政权所控制的媒体干出来的好事，官方媒体已经背弃了平衡和真实的报道原则”。

2. 写实性转喻

在明示意义上，图一和图二都由两个主要符号组成：人物和环境。在解读时，图中能指变成了脑海中有一定概念的符号即所指，而这些所指来自文化体验：会图中人物识别为各国的领导人，而非闲杂人，图中环境识别为重要的会议场合而非其他如婚礼场合等。

一旦开始思考所指，人们就会不经意间滑入第二序列迷思。

人们对出席重要正式会议的人物顺序有一定的迷思：身份地位更高的人物在前面，次要人物位居其后。图二中，美国总统奥巴马一马当前，其他人物走在其后，表明了主次，而这种主次符合一般的文化体验，美国的经济实力比其他各国都要强大，所以奥巴马走在最前面也不可厚非。而《金字塔报》在报道该则新闻时，便根据此迷思对人物位置进行了调换，将其国总统穆巴拉克调至最前方，美国总统奥巴马等人则在后方。这样就强化了照片的隐含义：日报认为穆巴拉克在巴勒斯坦问题中的重要性在美国和其他国家之上。巴特认为，迷思的常规功能就是服务于统治阶级的利益，而日报进行调换则为了服务埃及的政权而抛弃了新闻真实性，一定程度上也可以折射出政权的腐败。

巴特曾把图片的文字说明称为“寄生讯息，专为暗示形象而设计，并通过和一个或多个第二序列所指相联系而更生动”。《金字塔报》在刊登新闻照片时，配有“在白宫参加中东和平会谈的世界领导走红地毯”的文字说明，通过这一说明，降低了图片的熵值，同时优先解读把人们引向埃及总统穆拉巴克在会议中地位更加重要的隐含意。

三、总结

诗歌是一种以意象为元素，以想象为方式，以建构精神为重心，以韵律节奏为外形的语言艺术。通过索绪尔式分析，“哭泣”这个词从它联系的新词汇域中获得了比它原来常规词汇域更多的意义，同时赋予晚霞人格化。隐喻是诗歌语言艺术最好的承载者，通过索绪尔式分析，可以帮助读者看透各个隐喻间传递的意义，进而读懂整篇诗文，而运用写实性转喻分析很难体会到诗所蕴含的细腻情感。

而对于用转喻运作的新闻照片来说，通过索绪尔式分析方法，只是浅显分析出照片表面意思，并不涉及符号背后的象征意义以及社会系统层面更加深刻的内涵，用写实性转喻方式分析时，会对新闻照片中各个符号及其与社会系统联系起来进行比较透彻的分析，更能检验新闻照片是否具有一定的新闻价值。

通过上述的具体案例分析，两种分析方法有自己适用的理论环境，有着自己的相对优点。索绪尔式分析更适用于隐喻性文本的解读，它运用了语言学的知识，对符号本身的文字研究较多，文字发挥着隐喻性的作用，引发联想，更具有文学性。而写实性转喻更适用于转喻性文本的解读，它将符号和社会系统联系起来，以小见大，以局部见整体，更具有社会性，同时文字可以起到优先解读降低熵值的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