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钱学楼
2017 年,煤炭科学研究总院迎来了60 周年华诞。60年来,煤科总院累计承担了行业70%的国家重点科技计划项目,获得了行业60%的国家级科技奖励,攻克了一系列行业共性、基础性的重大课题。为纪念60年的发展历程,煤科总院的前辈和专家撰写了一批纪念文章,真实记录了几代煤炭科技人员怀着对祖国和煤炭事业的热爱,以无私奉献精神勇攀煤炭科技高峰的典型事迹,用一项项辉煌的科技成果书写了煤炭科技事业的不朽篇章,引领了煤炭工业的数次技术革命。
铭记历史,不忘初心,中国煤炭学会党委遴选出部分纪念文章以飨读者。这些生动的文字记载了重大科研攻关事件、科技创新历程和科技领军人物,定会鼓舞后来者在新时代煤炭科技征程中敢于担当,再创辉煌。
我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煤科院建井所工作,如今已经退休多年。每次和老同志们谈心,回首多年前的往事,常不约而同地谈起曾任建井所主要领导的濮洪九同志。当时他担任建井所党支部书记,但大家都习惯性地称他“老濮”。虽然他调离建井所已经多年了,但是许多老同志还是经常提起他、称赞他。
1972年秋,日本一家公司来华展示一种叫做太克斯(TA C S S)的化学注浆材料,性能奇特。日方为了向中国卖专利,对技术极为保密。我查到了该公司申请的英国专利,知道它原来是一种聚氨酯类浆液。我们提出自己研制这种新型注浆材料,但又怕太克斯浆液很贵,煤矿用不起。濮洪九表示:“作为三线所,建井所要抓一批高、精、尖的科研项目。这种新材料可用于堵煤矿的大涌水,我们应尽快研制。”在那个年代,人们都怕犯错误,老濮有针对性地说:“你们不要怕,责任问题完全由所党支部负责!”
我们受到了鼓舞,很快在室内研制出这种新的化学浆液,完全再现了日本人的各项试验。老濮为了抓好这项科研任务,经常向我们问及有关的化学知识,并亲临现场观看试验。他从什么叫反应釜问起,问配方,问反应机理,并认真记在笔记本上。有一次在向煤炭部有关领导汇报时,被问及太克斯的配方和反应机理,老濮回答得头头是道。
1973年6月,老濮专程赶到开滦唐家庄煤矿,下井观看我们进行的首次聚氨酯浆液封堵涌水试验。1975年11月,我们在江西萍乡地区三田煤矿进行聚氨酯井壁堵水试验。这是一个地方小矿,交通十分不便,老濮不远千里从上海辗转跑来了解试验情况。
我们研制成功聚氨酯化学注浆材料,推动了我国化学注浆技术的进步,煤科院将此作为重大科研成果上报周恩来总理。今天,聚氨酯化学注浆材料已在全国推广应用了。由于老濮的大力支持,建井所在此项目上起到了开路先锋的作用。
老濮工作深入细微、认真负责。他经常出差到现场,了解科研工作的进展情况,解决科技人员在工作和生活中的困难。
在烈日下工作的科研人员买了一顶草帽,财务人员不予报销。老濮亲自跑到煤科院财务科,敦促他们设法予以报销,并说:“实在报销不了,就从我的工资里扣!”
老濮关心全所职工的业务成长、思想进步,鼓励和帮助科技人员加入党组织。节假日期间,他常常去看望单身职工,和大家谈心。有一次,我觉得别人给我提的意见与事实不符,感到很委屈。老濮找到我,和我谈心,让我正确对待别人的批评。他说:“毛主席在中央苏区工作时,几次受到不公正对待,包括撤销党内外职务,但他不计较个人得失,顾全大局,仍旧全心全意地为党工作。我们要学习毛主席伟大的革命胸怀。”一席谈话,对我颇有启迪。想起在文革中有人给他写大字报,有些内容和事实出入很大,他都采取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态度泰然处之。1969年冬天,他被作为“先锋连战士”下放到黑龙江七台河干校,他毫无怨言和抵触情绪,积极愉快地奔赴东北接受劳动锻炼。这就是老濮,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心胸开阔、顾全大局。
老濮重视人才,爱护人才。自上世纪60年代以来,注浆室先后在国内率先研制成功聚丙烯酯胶和聚氨酯类等多种化学注浆材料,在全国注浆技术界产生了较大影响。这批成果的获得,和注浆室拥有一批较强的化学专业技术人才是密切相关的。1981年,贺炳章院长要将注浆室的几个化学专业人员调到煤化所,加强煤的液化研究。为了保留这批技术人才,老濮和贺院长据理力争。他说:“这几个人在研制化学注浆材料方面已经成才,工作离不开,而且中途改变专业,对他们个人也是损失。”贺院长知道老濮舍不得放人,就说:“如果你想不通,就连你一起调到煤化所去!”老濮又找到煤化所党委书记欧阳渊继续做工作,终于为建井所保住了那几个化学专业人员。
我和爱人长期分居两地,爱人在安徽的一个县城里当工人,很难调到北京,所以我多次写报告要求调回南方,有关接收单位也相继来函或来人商调我去工作一事,可老濮一直不松口。经过老濮和有关方面的努力,1982年秋,我的爱人和孩子终于调来了北京。当时,老濮已经调到院里工作。他听说此事,既高兴又感慨地说:“煤科院又留下了一个有经验的研究人员。”原来,他是从稳定科研队伍的大局来处理我的调动请求的。
老濮关心全所的职工,尤其是那些勤奋踏实工作的人。
吕亨利同志学习成绩优良,且多才多艺,工作能干又肯干,受到群众和领导的好评。1974年,他不幸得了癌症,病情危急,爱人又不在身边。老濮便亲自将他送到协和医院,代表家属签了字,立刻作了手术,这才保住了性命。手术后,老濮继续关注他的治疗,派所里职工到医院轮流值班,又将他的妻子、母亲、弟弟和妹妹接到北京,给他们安排食宿、报销旅差费,还设法帮他们向本单位请了假。然而,病魔最终还是夺去了吕亨利的生命。在全所会议上,老濮赞扬了吕亨利的生前表现,号召大家向他学习,化悲痛为力量,团结起来搞好科研工作,以实际行动寄托哀思。吕亨利的弟弟离京前对我们说:“我的哥哥英年早逝,全家十分悲痛。煤科院的领导和同志们对我哥哥这样好,对我们全家无微不至的关怀,使我们得到了安慰,也深受感动。我们感受到了党的温暖和社会主义的优越,回去以后要好好学习和工作,感谢煤科院领导的关心和帮助,报答党的教育和培养。”
电工牛志学在建井所工作了一辈子,勤勤恳恳,就像一头老黄牛,1989年不幸病逝。在东郊火葬场举行告别仪式时,老濮正在开会,但他还是设法赶到了现场,并满怀深情地说:“牛师傅离开我们走了,我是一定要给他送行的。”
当时,老濮己离开建井所多年,担任了煤炭工业部副部长,可他心中还惦记着建井所一位普通工人。
濮洪九主持建井所工作那段时间,全所正气上升,职工奋发向上,科研工作活跃。所领导班子团结一致,凝聚力强,建井所一直是煤科院的先进集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