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维信 李文
“柳树狗”,也叫柳树花儿,每年3月下旬在北国的完达山脉就可顶冰冒雪顽强地萌生开放,花开时,有白里透红的,也有纯白色的,开花儿的柳树一般都是直柳,垂柳开花儿的很少见,柳树开花儿时,被当地人称为报春花儿,特别是在阳春白雪地里柳树开花儿,会给人们一种赏心悦目,清新快活的感觉。春天来了,柳树花开了,它的开放,象征着大地复苏,象征新的一年从此有了新的希望,观看时,常常会使人放松深深地吸上一口气,给千古荒原带来勃勃生机。
记得50多年前还在儿时,早春三月,爷爷时常领着孩子们出去踏春,踏过高山,踏过田野,但是最喜欢踏那即将流淌的长河,沿着村庄东边一条弯弯的长河,河两边长满了柳树,踏着薄冰,在观赏透明的冰层鱼儿是否醒来的同时,细心观看河道两边含苞欲放的柳树花儿,感到特别新鲜,小孩子们顺手折下带柳树花儿的树枝回家,有的插进花瓶里观赏,有的摘下柳树花儿放在炕席上或窗户纸上,再用手挠动炕席或窗户纸,柳树花就像小毛毛狗一樣抖动着毛茸茸的“身躯”,匍匐前行十分好玩儿,所以便得了“柳树狗”的美称。除了观赏“柳树狗”,孩子们还时常用剪子剪下2寸左右长的节“柳树狗”的柳树条,轻轻地扭动树皮,抽去中间的树杆,在树皮的一端用手指盖刻成喇叭口儿,就可以当口哨吹了,大一点儿的孩子做又长又大的口哨,像笛子一样再抠上几个眼儿,还真能吹出个点儿来。
“柳树狗”开放时间很长,生命力也很强,由小到大一直伴随着柳树生长期,每年夏季孩子们在小河边玩耍,摸鱼、钓鱼或洗澡时,常常看到小蜜蜂围着“柳树狗”嗡嗡采蜜。到了秋天,在河流的“港弯”存水处,那里常常潜伏着大鱼,孩子们光着腚去摸鱼时,常常看到“港弯”水面上飘落的“柳树狗”,不过这时的“柳树狗”不再像春天时那样娇嫩好玩儿,而是变得又长又大像个毛毛虫,这些“毛毛虫”飘落得多了,还会给鱼儿藏身增加了一道屏障,所以,“毛毛虫”多的“港弯”水面,也正是鱼多的地方,每当孩子们看到这个场面,直乐得手舞足蹈,奔上去摸大鱼。
1966年“文革”初期的深秋,在我的那个地方,人们为了解决烧柴困难,将这条河20多公里长的河两边柳树全部砍光当柴烧,砍树时,不但砍掉树干树枝,就连地表以上的树根都贴地面砍掉,有的连根拽起,这种砍法当地人叫撬柳树,就是从地面把柳树连根撬走,等待第二年春柳树根发芽重新长起。可谁料想,这种撬法太苦了,来年夏季几场大雨过后,失去柳树屏障的河床被水冲开,咆哮的洪水像怪蟒翻身一样无情地冲刷两沿,由原来的河道只有四五米宽,被逐渐冲刷成弯弯曲曲的巨龙形,河道由上游到下游就冲击成二三十米宽,河道两旁的优质耕地被水冲、沙压500多亩,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在那个年代,一个农村生产队一般只不过拥有耕地300亩至500亩,一个成年人一年带皮的粮也只有300市斤左右,那可是口粮田,生命田啊! 500多亩地相当于10个生产队的耕地。望着翻滚奔腾的河流年复一年大口大口地口噬着百亩良田,县、乡、大队三级领导干部、水利技术人员、人民公社社员齐聚在河道两边眼巴巴对着河水无奈地望而兴叹:没有柳树保河床保耕地,我们今后靠什么活呀?
“文革”结束后,这里的人们重新加固河道,并在河床两边重新栽满了柳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