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读书人,追随前贤行——彭玉平先生的治学之道

2018-08-15 00:51邓菀莛
天中学刊 2018年1期
关键词:词话词学治学

邓菀莛



我本读书人,追随前贤行——彭玉平先生的治学之道

邓菀莛

(中山大学 中文系,广东 珠海 519082)

学界有云,彭玉平为“当代王国维”。证之于其本人,答曰:我本读书人,追随前贤行。考诸彭玉平的中国文学批评及诗词学研究,大略可分三类:第一,问学方面,入门正,取法高;第二,治学方面,强调实证,重视通变;第三,传承方面,既有文化使命,又能服务当下。问学、治学、传承三者互相融通,彼此促进,于彭玉平不同的人生阶段各有侧重。

彭玉平;问学与治学;传旧与创始

彭玉平先生在当今学界颇受关注。笔者于2013年考入彭先生门下攻读博士学位,并以古代诗文与诗文批评为研究方向。笔者曾就其治学撰《百年文论及诗学研究的承续与推进——彭玉平中国文学批评及诗词学研究》一文,略论彭玉平的中国文学批评及诗词学研究,认为其治学视野恢宏开阔、方法取正收变,既促成王国维词学研究集大成之作的诞生,又为中国文学批评的学科发展与诗词传播做出重要贡献。2016年12月,笔者返归母校拜访彭玉平先生,允为再探治学之道。以下谨将探寻所得加以归整,试以论略,以供同好。

一、问学:入门乃正,取法乃高

彭玉平,号江南词客,又号倦月楼主,江苏溧阳人,中山大学中文系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兼任中国词学会副会长、中国近代文学学会理事、中国古代文学理论学会常务理事、中华诗教学会理事等。彭玉平迄今已于《中国社会科学》《文学评论》《文学遗产》等发表学术论文170余篇,有《王国维词学与学缘研究》《人间词话疏证》《唐宋词举要》《诗文评的体性》《中国分体文学学史 · 词学卷》《中国古典诗学研究》等论著刊行。

彭玉平的学问涉及文论、词论等多个方面,于中国文学批评研究、诗词学研究、王国维研究尤其独到。考诸彭玉平治学,学养丰富、渊源有自:1983年至1987年,彭玉平于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就读本科,专修汉语言文学专业,受吴调公、唐圭璋两位大家“亲炙”;1987年至1990年,于安徽师范大学中文系就读硕士,师从祖保泉、梅运生两位词学前辈,研修文艺学专业;1992年至1995年,赴复旦大学中文系攻读博士学位,拜中国文学批评史一代宗师王运熙先生为师,研究古代诗文批评;彭玉平问学入门正,取法高,为他以后的治学指明了方向,奠定了根底。

(一)本科:“亲炙”于吴调公、唐圭璋两位大家

1983年至1987年,彭玉平于南京师范大学就读本科。此时问学受益于诸多老师,其中对他影响深刻的为唐圭璋、吴调公两位先生。彭玉平虽非唐、吴受业弟子,但都听过他们的讲座,也上门拜访过两位先生。两位先生的相关著述对他产生过直接影响。例如陈廷焯的《白雨斋词话》《词则》是由唐先生推荐到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出版的。此后,彭玉平的硕士学位论文的写作就是研究陈廷焯及其《白雨斋词话》《词则》。而唐先生在20世纪30年代写过一篇评《人间词话》的论文,由此开启20世纪关于王国维及其《人间词话》偏于批评的讨论,对彭玉平也有重要的启发与影响。另外唐先生的《词学论丛》也是彭玉平当时认真研读的论著。至于吴调公的著作,彭玉平认为《古代文论今探》《李商隐研究》二书对他产生过较大影响。吴调公《古代文论今探》思路活跃,以独特的眼光探讨了古代文论的诸多问题。彭玉平后来选择专攻古代文论,就与该著有很大关系。而《李商隐研究》则让彭玉平感受到学术文章原来可以写得那么精妙,那么有文采。

唐圭璋、吴调公两位前辈给予彭玉平的影响还包括治学的风范与对学术的执着与勤勉。彭玉平至今仍记得20多年前的某个教师节,自己前往吴先生府上拜访,让他记忆深刻的是吴先生眼睛下端一边是紫色,一边是深紫色,吴先生自己说是用眼过度所致。此外,彭玉平在吴先生书房还看到过一根从上垂下的绳子,问其所用为何,吴先生回答说是长期伏案,专门用以吊颈椎。之前关于吴先生读书之勤奋早有所闻,此次亲见大受感动,后每每以之自勉。彭玉平于中山大学工作的20多年,几近以工作室为家,与同为长江学者、博士生导师的吴承学教授一样,总爱待在办公室,被中山大学师生戏称为“钉子户”。

(二)硕士:拜师于祖保泉、梅运生两位词学前贤

1987年至1990年,彭玉平于安徽师范大学攻读硕士学位。安徽师范大学所在地为芜湖,芜湖又名“于湖”,南宋最杰出的词人之一张孝祥,曾任职于此,并自号“于湖居士”。安徽师范大学面对的一个湖叫镜湖,又名陶塘,就是张孝祥当年主张挖掘拓展的。芜湖历来有着浓厚的词学渊源,安徽师范大学也向来有着良好的文学理论与词学研究传统。彭玉平报考硕士所选导师是祖保泉先生,录取后新增一名导师——梅运生先生,由此祖先生、梅先生都成了彭玉平的硕士导师。祖、梅两位先生主要研究古代文学理论,但同时也研究词学。祖先生除了研究《文心雕龙》外还关注王国维的研究,在《词学》复刊第一辑上发表过论王国维词的文章,后来还出版了《王国维词解说》一书。梅先生研究清词更多一些,这方面的成绩也比较突出,晚年更完成了由霍松林先生主编的《中国诗论史》清代部分内容的撰写。在撰写《中国诗论史》清代部分内容时,梅先生还主持编纂了《中国历代诗词曲论著提要》一书。当时,梅先生让彭玉平参与到提要的撰写工作中,彭玉平大概撰写了八九篇,梅先生都逐一指点润色。另外,在安徽师范大学读书期间,彭玉平也曾到宛敏灏先生府上拜访,请教词学问题。宛敏灏先生是词学大家,以研究张孝祥著称,并有《词学概论》等著作面世。彭玉平得到宛先生的悉心指导,于词学方面裨益尤深,更趋精纯。

再者,此时彭玉平虽离开南京,然他与吴调公、唐圭璋先生之间的学缘关系并未就此中断。如1989年的六七月间,彭玉平前往上海参加中国古代文学理论学会年会,得遇也来参加会议的吴调公先生。会议结束后,彭玉平与吴先生一道返回南京。当时,彭玉平已选定陈廷焯词学为硕士学位论文的选题。吴先生听闻彭玉平要研究陈廷焯词学,非常高兴,十分热心地对他说:“你研究陈廷焯,他的儿媳妇就住在这附近,你应该去拜访她。”于是,吴先生带彭玉平去见了陈廷焯儿媳张萃英女士,由此也得以见到陈廷焯的诸多词学手稿。另外,吴先生也提议,让彭玉平再去拜访唐圭璋先生,以得到更多关于陈廷焯研究的指导。大约1989年冬、1990年春,在吴先生的陪同下,彭玉平来到南京,拜访唐圭璋先生。当时唐先生年事已高,说话已难以让人全部听分明,吴先生于是代为翻译。唐先生把他所藏的陈廷焯著作拿出来给彭玉平看,还手写了一封介绍信,介绍彭玉平前往南京图书馆查看陈廷焯的手稿。唐先生信中所提,就包含陈廷焯早年的著作——《云韶集》一书。彭玉平在后来的硕士学位论文中就引用了不少《云韶集》的内容。因此,彭玉平曾说:“从词学研究来说,最深刻影响我的,还是唐圭璋先生。还有就是祖保泉先生,我硕士学位论文的选题,就是祖先生指导的。”[1]

(三)博士:受学于文论宗师王运熙先生,并沾溉于多位词学名家

1992年至1995年,彭玉平赴复旦大学攻读博士学位,师从王运熙先生。王先生以研究中国文学批评史为主,彭玉平向其请教的也主要是文论方面的问题。王先生的指导对彭玉平的研究思维、学术判断、理论能力等方面的提升起到很大的帮助。另外,上海也是词学研究重镇,如复旦大学的王水照、顾易生,华东师范大学的马兴荣等,于词学研究皆有很深的造诣。彭玉平曾到顾易生、马兴荣等先生府上拜访,一方面接受词学方面的指导,一方面也感受前辈的治学风范。为此,彭玉平的博士学位论文虽然没有以词学为研究对象,但对词学的研究及兴趣却一直没有中断。而且,文论方面的训练推动着彭玉平对词学问题更深一步的探索,此后彭玉平于文论研究的再发展,以及关于词学体系构建、学科建设的思考,很大程度得益于此时期文论研究的系统、严密、融通的学术训练。

二、治学:强调实证,重视通变

1995年,彭玉平博士毕业后赴中山大学任职。中山大学同样有着渊源深厚的文学理论与词学研究传统:从文论角度来看,有陈钟凡《中国文学批评史》、方孝岳《中国文学批评》、黄海章《中国文学批评简史》、邱世友《文心雕龙探原》等重要著作的刊行;从词学方面来说,又先后云集陈洵、詹安泰等著名词学大家,尤其詹安泰先生,为现代词学四大家、岭南词宗。彭玉平到中山大学,进入中国古代文学教研室,负责宋元文学教学,研究重心又重新回到词学。当时,詹安泰、黄海章等先生已去世,邱世友先生仍健在。邱先生为詹安泰先生的学生,延续了詹先生的词学传统,写成重要的词学论著《词论史论稿》。彭玉平经常到邱先生府上求教,邱先生以门弟子视之,予以许多关爱与指导,经常为彭玉平批点文章,并赠以“溧水源渊,岭海高翔振羽翰”[2]202语勉励彭玉平。

总结、回顾彭玉平于南京师范大学、安徽师范大学、复旦大学、中山大学四校的经历,四校的文论学科沉淀,对他逻辑思维、学术判断、治学规范的养成起着重要的、潜移默化的作用;四校的词学研究传统,更对他的治学方向起着明显的、重要的方向指引。再往前看,彭玉平家乡江苏溧阳,自古人文荟萃,素以“诗歌之乡”著称。可以说,彭玉平的求学经历,从大的角度来说,是江山之助;从小的角度而言,则是一所所学校给予的学术助力。而彭玉平的问学对象,或为词学名家,或为文论大家,且转益多师、厚积薄发。为此,彭玉平治学表现三大突出特点:

(一)重视实证,精准裁断

重视实证与文献,与彭玉平求学渊源大有关系。比如,唐圭璋先生是词学文献的大家,重视文献的整理研究;又比如,王运熙先生主张一切从材料出发,做真实还原。受这些先生的指导与启发,重视材料、重视文献、重视实证成为彭玉平研究的基本路径,用文献说话也成为他治学的基本立场。几十年来,彭玉平一直坚持着这样的文献实证工作。以研究陈廷焯为例,他除了阅读《白雨斋词话》《词则》外,又专程去南京图书馆研究未刊行的《云韶集》,并从陈廷焯后人处了解情况,由此也得到陈廷焯后人比较高的认同。陈廷焯的孙子陈昌曾主动联系彭玉平,把他手上保留的、不为外人所知的陈廷焯《骚坛精选录》一书残稿带到广州,让彭玉平阅读、拍摄、研究。后来,彭玉平将之整理,连同陈廷焯《白雨斋诗钞》合而刊成《白雨斋诗话》一书,扩大了陈廷焯诗话的传播与影响。至于研究王国维,彭玉平更在国家图书馆、上海图书馆等地,大量查找王国维的书稿、书信等相关文献,由此获得第一手的研究材料,也由此推动着王国维及其词学研究的重大发展。彭玉平所著《王国维词学与学缘研究》上下两册,煌煌90万字,涉及王国维词学本体、学术史、学缘等内容的探本研究,生动展现着重视文献、语境还原的治学精要。

与此同时,彭玉平尤其重视用一种比较精准的眼光解读与分析文献。彭玉平曾说:“哪怕新发现的文献,如果没有一种很精准的眼力,文献的价值与意义就不可能得到充分的发掘;而如果是旧文献,经过很多人的解读,要能够再解读出新的问题,就要求有更高的理论思维与分析能力。”[1]可见,发现问题、解决问题都离不开文献,更离不开发现的眼光与解决的手段。所以,彭玉平也更重视在理论观照之下,发掘文献本身内蕴的种种问题。早在1991年,彭玉平发表《陈廷焯词学渊源论》一文,就已经重视对陈廷焯词学渊源的考察,其梳理陈廷焯的词学观念、实践创作的变化演进,并提出自己的见解,从中已见其治学的重渊源、溯本末的思维。其后,彭玉平研究王士祯、嵇康、李清照等人,或研究论体文、诗词等文体,都能重视实证的同时精准裁断。而《王国维词学与学缘研究》下册论及王国维词学因缘,对王国维词学形成之外部因素、社会生态等都进行了全面、系统、深入的探寻,着力研究王国维词学理论的原始形态与发展演变。以关于王国维词学因缘的研究为例,彭玉平分别考察王国维与龚自珍、沈曾植、罗振玉、罗振常、吴昌绶、梁启超、陈寅恪、胡适等十数人之间的学缘关系。通过个案,全面、系统梳理王国维学术因缘。其研究不仅涉及对王国维文学、词学、美学、哲学思想的论析,也关乎晚清民国词学生态的研究,甚或关乎中国千年诗学关系的溯源论析,是一个“具有重要学术史意义的新命题”[3]2。

(二)构建体系,发展学科

彭玉平的中国文学批评及诗词学研究,除了积累总结出富有成效、启发后学的批评方法之外,更重要的是对体系构建与学科发展做出重要贡献。其中,包括对“史”的进一步梳理与研究,也包括对基本概念、重要范畴的进一步厘定与论说,以及对学科发展、学科教学等的进一步思考与创新,尤有功于学苑。

以关于中国古代文论体系构建为例,彭玉平从横、纵层面,均进行过持续的探索。彭玉平发表文论研究的系列文章,对现有研究做纵深梳理,高屋建瓴地予以总结、评论,并对21世纪中国文学批评史的学科发展趋势做出展望,指出学科特性及其研究盲点,提出批评史研究的调整格局,并以建构中国文学批评史理论体系为己任,对学科研究如何处理研究对象、研究格局、研究思路及如何处理古与今、扬和弃等诸多问题做进一步的思考。彭玉平于2012年出版的《诗文评的体性》一书,立足于学科发展的高度,在“史”的梳理同时,从横向上对文论史上重要的概念、范畴做进一步界定、论说。纵横结合,对传统诗文评的源流考察、专题与个案研究以及批评史学科的探索与反思等问题,皆有涵括。一方面,系统地呈现彭玉平多年关于文论批评、诗词学研究的思考与所得;另一方面廓清了学科的研究思路,为学科的发展与建设进一步奠定根基。

再以关于中国诗词学的学科发展为例,彭玉平对中国诗词学的发展历史与未来格局都做过深入思考。2013年刊行的《中国分体文学学史(词学卷)》一书,以文体为中心,对词学学科体系与学术源流进行梳理,既言及前古典形态、古典形态的词学,也论至现代形态的词学。其中,彭玉平关于倚声之源流与体制、诗余与词体特征等问题的言说,都具有对学科特性思考的意味;而关于詹安泰之词学思想、朱祖谋与晚清和民国时期的梦窗词风、唐圭璋与晚清民国词学的源流和谱系、晚清民国的词体观念等内容的探索,也具有明确的学科梳理用意。又如关于21世纪的词学格局的思考,彭玉平认为21世纪的词学格局肯定会有一定的调整,迹象已初步显现。彭玉平还具体指出:对晚清民国词学的关注,已经从20世纪末为数不多的研究,发展到现在比较可观的研究队伍。这个格局的调整与变化,意味着词学史的总结与延续,也意味着从旧词学向新词学的转变。彭玉平同时指出,词学文献大量的被发现与整理,尤其是清代以来关于清词序跋、评点等大量文献的被发现,当中一定有很多值得发掘的文献。由此他认为,结合现代的审美眼光并充分利用已有的词学文献,写一部体现当代学术水准的中国词学通史,是一件值得期待的学术任务。就21世纪词学来说,词学的研究还远未到终结或暂告一段落的时期,它应该有更开阔的气象、更宏伟的结构、更精深的眼光,更科学的判断[1]。

(三)后出转精,扛鼎力作

彭玉平关注王国维研究已30余年,全面阅读王国维著作并展开系列研究也已10多年。从2005年发表《借古人之境界为我之境界——王国维“三种境界”说》至今,他已推出关于王国维研究的论文60多篇。后结集为《王国维词学与学缘研究》一书,收入“国家哲学社会科学成果文库”,由中华书局出版发行。该著是继叶嘉莹、佛雏后研究王国维及其词学的扛鼎之作。彭玉平关于王国维的研究,以王国维词学的本体研究、学术史研究、学缘研究三个维度为经,以王国维词学思想的产生、发展、演变以及《人间词话》的撰写、刊登、增删和接受史、传播史及其理论内涵解读的发展变化为纬,构筑起关于王国维及其词学研究的庞大、周密体系。其后出转精,带来《人间词话》研究的走出困境、进入转境、佳境乃至化境的学术发展,也为新世纪的词学乃至中国文学批评,提供了十分有益的范式借鉴与方法启导。彭玉平的王国维研究主要涉及以下三个方面:

一是关于王国维词学的本体研究。彭玉平所论说的内容,既包括《人间词话》文本本身,也包括王国维的词论、文论等。首先,是对王国维自行修订的《人间词话》三种版本(手稿本、《国粹学报》本、《盛京时报》本)一一对勘,同时对其中理论内蕴做文本还原、客观阐释。自2010年至2011年间,彭玉平推出《人间词话》手稿本的系列研究,包括《〈人间词话〉手稿札记》《〈人间词话〉手稿的标序与圈识》《王国维对〈人间词话〉手稿的修订略说》《从〈人间词话〉手稿的征引文献看其词学渊源》《〈人间词话〉手稿结构论》诸文,同时出版《人间词话疏证》一书,一方面梳理了王国维词学思想的发展轨迹及其中涉及的理论调整,另一方面也考察了《人间词话》文本中所体现的词学思想嬗变与理论内蕴所在。其次,对王国维词论与文论关系做全面、系统、深入梳理与阐释。其一是从时间发展角度,梳理1903年至1907年王国维的哲学研究与文学思想的形成脉络和发展轨迹,提出王国维《人间词话》的写成,与他多年填词、论词经历以及沉潜中西哲学、美学等的经历有关,并明确其中关系;其二是从王国维词学观与其哲学观、宗教观的关系着手,指出王国维权衡于哲学、宗教与文学之间,由此使得其词学的“人生”内涵显得格外突出,并认为王国维哲学观大体奠定了他后来的文学观与词学观。

二是关于《人间词话》学术史的研究。自2008年始,彭玉平以“《人间词话》百年学术史研究”为题,对王国维研究史进行系统、深入的梳理与考察,发表系列研究文章,包括《俞平伯与〈人间词话〉的经典之路》《蒲菁〈人间词话补笺〉研究》《许文雨〈人间词话讲疏〉研究》《一个文本的战争》《梁启勋〈词学〉与王国维词学之关系》《朱光潜与解读王国维词学的西学立场》6篇文章,论及《人间词话》的经典化、普及推广以及不同版本的传承流变等诸多论题。

三是关于王国维学缘的研究。2009年3月,彭玉平《王国维与梁启超》一文刊载于《中山大学学报》,自此开启关于王国维学缘关系的研究。其后数年以来,彭玉平就王国维与梁启超、龚自珍、沈曾植、罗振常、樊炳清、陈寅恪、胡适、罗振玉、吴昌绶等十数人之间的学缘关系,以及其中之私谊交情、文脉承续、文体观念、文化心理、文学研究范式等问题,一一梳理、辨析。其研究主要包括三个层面:一是王国维与晚清民国词学的关系研究,二是王国维与中国社会转型时期文学的关系研究,三是王国维与中国传统文学的关系研究。其中也包括对晚清民国词学生态的系统深入的思考。其学术意义,值得充分肯定。

三、传承:担当使命,服务当下

彭玉平为人个性清简,随和洒脱;治学气度雍容,博大精深。数十年来,彭玉平所从事的事业,在创始,也在传旧。其学术,有志于藏诸名山,又能同时服务社会,造福当下。为此,彭玉平在从事教学、研究与著述的同时,能通过形式的变化与渠道的丰富,用心于诗词的传播与推广。

(一)治学精要,传诸后学

彭玉平视学生如子女,尤其重视对后学的培养。他对本科生的培养,重在“本”的培育以及学术意识、学术品格的引导。而他对研究生的培养,重在强调治学的规范、学术的独立思考与成果的创新体现。对弟子的培养,彭玉平倾注大量的心血,在《王国维词学研究的困境、转境与进境》《关于王国维词学评价的若干问题》《书卷多情似故人:我的王国维研究十年回顾与反思》等文章中,他多次言及学术理念、研究方法、治学格局等问题。

以彭玉平新近所成《倦月楼论话》一部为例,凡65则,更为其指导门下诸生研究之经验谈。彭玉平经过反复修订,将治学要略一一言说,当中甘苦之言,给予学生、后辈及年轻学人莫大的帮助。如关于立志、治学问题,彭玉平说道:“若立志终生治学,则需早立自家田地。自古及今,治学者何止万数,学术富饶之地,或分封或被占,所余者能有几何?然此亦看如何说,若偶得妙题,一力耕耘,亦足惊世。即他人已多开垦之地,或多在地下三尺喧闹不息,若得大力再往下掘地三尺,或真正宝藏原封未动,坐等知音者久矣。”[4]又如关于读书、治学之必厚基础问题,彭玉平提出:“凡治一学,必先厚其基础,才能识得天地之宽。如研究词学,总需熟读几种词史、词学史。若词话类著述,平时亦宜多读多思,蕴蓄心中久之,眼界自张。待临文之时,诸种材料自会络绎而至,不烦苦思也。”[4]彭玉平此部论话,凡7000余字,囊括治学研究命题的设定、基础文献的查找、学术文献的征引、文章写作的增删,以及学术论文摘要、关键词、语言、词汇如何运筹把握等重要问题,一一形诸文字,意旨所在,就为更好培养后学。

彭玉平的博士弟子,大多毕业后于高校任职,他就此曾指出:目前高校压力比较大,新考核制度的出台,要求教师早产、多产、优产,而就古代文学研究来说,需要长时间的学术积累,早产、多产都不重要,优产才重要。但早期考核有数量的要求,所以要多产。然而经过一段时间考核,相对稳定之后,要有大气象,要出不同凡响的研究成果[1]。此次访谈时,他语重心长,又提出几点需要特别强调的建议:

其一是文献与理论并重。对此二者,不希望学生有所偏废,而是希望能同时兼顾。因为没有文献支撑的理论是蹈空的理论,而没有理论观照的文献,可能也只是呆板的文献。所以,要让理论落到实处,让文献焕发光彩,就必须将二者结合。

其二是要具备通史的眼光。无论是研究一个人,还是研究一个时代,一定要对整个文学史的发展有宏观的了解。没有这样的通史观,研究就会只见树木,不见森林。而有了通史的眼光,见过“森林”以后,这棵“树”处于怎样的地位,有着怎样的价值并应该做怎样的评断,自然就心里有数了。

其三是要培养审美感受能力。文学研究,会涉及对作品的解读与分析。文学作品是从作者情感中流淌出来的,时间会让作者的情感变冷,但对于有诗词审美感受能力的人来说,却可以重新激活诗词里所蕴含的情感温度。所以,审美感受能力对诗词研究者非常重要,应该予以培养与关注。

其四是学术研究要有一个近期的规划与长远的设想。关注的研究领域,不可过于分散。因为,涉及的领域太多,精力就会过于分散,就会导致研究的无法兼顾,以及学术时间的利用值变低。人生有限,如何在有限的时间内尽量做出有价值的学术,学术时间的利用率问题就很重要,需要对学术有近期规划与长远设想,并确立一个相对稳定的研究领域,积累一些个案研究成果,然后慢慢扩大研究范围,并在研究领域内慢慢确立自己的学术影响与地位。

彭玉平常说,要做灵性学问,不要把学术变成折磨人的职业,最好把学术志向与自我快乐相结合。为此,他时常提醒弟子,要注意平衡教学、科研与家庭之间的关系,而不可顾此失彼:“在学生面前,你是老师;在学界,你是学者;在家庭,你也是一个角色。因此,不要因为学术而牺牲家庭,也不要因为家庭而牺牲学术。我觉得,这都不是圆满的,我希望大家能将二者都兼顾到。”[1]这方面彭玉平能够以身作则。彭玉平素来为学者尊敬、为学生景仰。同时,其朋友广布天下,家庭其乐融融。彭玉平风趣、幽默,重情、重义,并尤重孝义。其微信朋友圈常可见其发布老父的相片,彭玉平为此常自黑,说:“又拼爹了,不好意思。”所发布相片,彭玉平题曰“我87的帅爸”“开心的老父亲”“大片阳光下,88岁老父王,闲坐说当年”“家有老父(89岁),其福何如”……彭玉平于《百家讲坛》讲学,一个重要原因是为了自己的父亲,“古人说父母在不远游,我一年却只能回去看父亲两三次”[5]。他去录《百家讲坛》,也是为了能让父亲在电视上看到自己,这也是父子见面的一种方式。由此,正见彭玉平心中之牵念。而他所牵念,除了父子情深外,或许亦关乎治学之追求、人生之坚守。多年前,彭玉平曾说过这么一番话:“我年迈的老父亲已届86高龄了。对着青年的我与中年的我,各有侧重地嘱咐,让我顿感父亲的睿智与伟大。当20世纪80年代追逐金钱的年代时,父亲让我做着“文曲星”的梦,已然远离着世俗的喧嚣;当21世纪各种竞争与压力以超越人性极限的方式弥漫在我们的生活中时,父亲让我松弛心神,享受生活的精彩。”[5]由此看彭玉平之眷恋,除人之常情所系,更有着突破小我、超越个体的意味,寄托着更深广的人文情怀。

(二)造福社会,服务当代

彭玉平教育门弟子时常强调,学术要造福社会,要结合自己已有的学术背景,并考虑当下环境的需要。他一方面说自己的愿望就是能够组织一群优秀的学者,共同完成一部《中国词学通史》;另一方面也指出,学者并非不接地气、不食人间烟火的,学术也并非只是一部分人的阳春白雪:“学术研究才是我的本分,但我也认为,一个学者有向社会普及文化的使命。因为对经典的理解更深刻。解读可以避免许多误解和曲折。”[6]作为一名学者,彭玉平有着传播文化的使命感与责任感,同时又有着一名学者应有的选择与坚持。彭玉平所选择传播的是自己所熟悉的、内行的、有把握的,因此,数年前,中央电视台数度邀请彭玉平于《百家讲坛》节目讲说历史人物,彭玉平选择有所不为。他对此曾强调:“传播文化需要学者的责任感,但更需要学术底蕴的支撑。”彭玉平通过大学讲堂、出版著述、报刊传媒等渠道积极传播的,一方面是中华文化的丰富、多彩的展现,一方面是作为一名学者的厚实、沉稳的底蕴。

一是大学讲堂上,彭玉平致力于鲜活、灵动、有温度与人文关怀的讲学。比如,他对中国文学批评史的授课对象、教学内容、教学艺术等做过深入思考,认为教学应关注重点和面的结合、微观与宏观的结合、知识传授和学术意识的结合以及注重直觉感悟的艺术思维、庄谐间出的语言风格。彭玉平讲话,“声音淳厚,元气充沛,讲到兴会,几乎虎虎生风”[7],“显然是有语言天赋的人,能把一件事说得又生动又萌,却看不出故意逗乐的痕迹”[8]。为此,2016年彭玉平主讲的《中国文学批评史》在中山大学2400多门本科课程中名列第一。而我们所熟知的还包括:20多年来,彭玉平上课前总会提前2小时于办公室温习讲稿,他的课堂,连贯、鲜活、灵动、丰富,不仅注重学科感受力的引导,也注重审美鉴赏力的培育,而且每次课堂总能添加新的内容,而绝不简单重复。从中亦可见彭玉平于教学上所用心、用意与用功。

二是出版著述上,彭玉平热心于诗词的传播和文学的推广。诸多著作中,彭玉平尤其偏爱《唐宋词举要》一书。偏爱的第一个原因是这本书的受众面比较广,能够唤醒更多人对唐宋词温度的感知。第二个原因是这本书蕴含了彭玉平个人的诸多审美感受。以彭玉平分析辛弃疾《破阵子》一词为例,他认为:“这首词总共十句,第一句醉着,中间八句梦着,最后一句醒着。但醉着的豪情,梦着的壮志,都在醒着的白发中飘逝了。”[9]418这是非常感性、诗性的文学语言。此书选作适当,注释简要,评析精当,彰显扎实严谨学风的同时,突出表现着人文的关怀与温暖,深入浅出,雅俗共赏,被商务印书馆评为年度好书,并入围中央电视台科教频道举办的“2014中国好书”。另外,彭玉平关于《人间词话》的解读,除了《人间词话疏证》一书的刊行外,另有《〈人间词话〉评注》出版。与《人间词话疏证》重在彰显学理不同,此书旨在《人间词话》的普及与传播,受到广大读者的欢迎,中华书局刊行初版后,数度重印。

三是报刊传媒上,彭玉平致力于传播中华经典与研究所得。除了写作纯研究性的学术文章外,他也会写作学术小品文,如2014年8月至11月,彭玉平于中国文体网上连载“岸边读书记”,漫说读书所得,说阮籍、陶渊明、龚自珍、辛弃疾、王鹏运、叶衍兰等,也说剑气萧心、洛阳美少、长安恶少、湖边风月、骨重神寒等,议论精要严谨、挥洒自如,同时清灵飘逸、摇曳多姿,富有美感,类若小品雅文。同时,彭玉平亦会写诗填词,写出“东野谪仙曾羡顾,无端赢得销魂句”“五月凤凰花似酒,醉在枝头,一任东风诱”此类令人吟之满口生香的词句。近年来,彭玉平也会接受各大报刊的采访,与大众分享研究与读书所得,由此介绍中华文化与唐诗宋词。同时,彭玉平也会有选择地参加各大电视台的节目录制。如2015年11月,彭玉平于中央电视台《读书》节目讲《唐宋词之美》,尤其予人领略词之所以美;2017年2月14日,他以“诗歌里的春天”的系列讲座,开启于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的讲学。6集内容,一一列说李清照、谢灵运、李白、王和卿、欧阳修、苏轼诸家。节目中,彭玉平高才风流,所说内容,汩汩而出又准确精当,给人以绕梁三日之感。2017年6月下旬,彭玉平关于《人间词话》的10集讲学也在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播出。

回顾彭玉平的治学历程,词学研究搭建起他的治学基础,文论训练使他的学术视野没有局限于词学领域,充分发挥文论优势,将研究带向更精深、系统、扎实的领域。由词学而文论,又由文论而词学,乃至文论、词学并进并上溯诗、骚、汉魏文章学研究,彭玉平于中国文学批评及诗词学研究方面做出重要贡献,治学业绩得到学界普遍关注与认可。吴承学认为:“(彭先生)在王国维研究上,可谓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且有后出转精之妙。”[3]1词学名家、澳门大学教授施议对则提出:彭玉平代表了当下王国维词学研究的最高水平,“既为过去一百年词学的开辟与创造寻找出一个个踏实的脚印,又为未来一百年词学的开辟与创造树立起一座座明确的路标,堪称新世纪的王国维”[10]。丘逢甲研究学会会长吴锦润提到《王国维词学与学缘研究》一书时则说,如果要挑选传世之作的话,这部书将成为传世之作。面对上述赞誉,彭玉平认为:吴先生是作为同门师兄对师弟的赏识与偏爱;施先生是作为前辈学人对后辈给予鼓励并指明研究方向;吴先生是作为同事兼前辈给予后生的充分肯定。彭玉平同时也认为,就一名学者而言,一生著书也许不止一本,发表文章也可能有相当的数量,但不会都是同一水平线的,当中如果能有一些传世,当然是作者辛勤的回报。“《王国维词学与学缘研究》《人间词话疏证》等书,确实是渗透了我大量的心血,也大抵代表了我一定时期的学术水平,希望能获得当代及后世学者的关注。”[1]由此可见彭玉平从事中国文学批评30余年,却始终保持对学术的敬畏与信仰,对理想的追求与笃定,以及面对成就时的谦虚与低调。彭玉平曾说过的这样一番话:“我从江南来到岭南已经超过十五年了,记得以前读杜荀鹤的《秋日湖外书事》,其中有‘十五年来笔砚功,只今犹在苦贫中’之句,心里觉得不解,何须把‘笔砚功’与‘苦贫中’作这如此直接的对照呢?我自己虽然不懈地修炼着笔砚之功,但并不是受着‘苦贫’的驱使,而是出于一种对生命意义的追求。”[11]394

彭玉平所言“出于一种对生命意义的追求”,究竟何指?如果落实到他对中国文学批评研究及诗词学研究的矢志不渝,以及其曾说过的另一番话,那么,我们可以得到确切的答案。他说:“回顾刚刚过去的20世纪,回顾百年的学术流变,我们对几代学人在中国文学批评史领域的辛勤耕耘充满着敬意。他们在资料的爬梳、脉络的清理、范畴的厘定、体系的构建等方面,都做出了卓有成效的贡献,并为21世纪的进一步研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但是当我们在逻辑的层面上探寻批评史的学科特点时,我们不能不遗憾地指出:批评史的研究似乎并没有充分关注到本学科的逻辑基点,以及由此基点而带来的形态特征。历史不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批评的历史也是如此。当21世纪的帷幕启开之时,我们当然应该持一种更为审慎的心态,以迎接新世纪对学术的挑战。”[12]

在彭玉平看来,优秀的学者应该为学科做出相应的努力,以裨益后学及中华文化。就此,彭玉平于中国文学批评、诗词学研究中,对文献的重视,对历史的还原,不仅体现着一名学者治学的清醒与睿智,更彰显学者对文化的责任与对学术的使命。也正是基于这样一种认识,彭玉平强调:“我坚持自己的结论,但也尊重研究路径与结论跟我不一致的学者,因为学术的讨论原本就应该是开放的。而文学研究的价值,一般而言,也都只具备相对意义。”[3]8为此,包括对自己的学术研究,彭玉平都敢于反省并勇于修正。以王国维的研究为例,长期以来,学界对《人间词话》“西方化”问题上,一直存在两种观点:其一认为《人间词话》主要受中国传统文论的影响;其二则认为《人间词话》更多是受西方文论的影响。彭玉平偏向前一种观点,曾提出《人间词话》“去西方化”的见解,认为王国维中西会通的基石是扎根于中国古典哲学、美学中的,中国古典诗学才是王国维词学的主要源头,并认为王国维在《盛京时报》发表31则本《人间词话》时,调整了理论指向,有着明显的“去西方化”倾向。而近10年来,以罗钢教授为代表,就《人间词话》的思想源头问题,也做了专门研究并强调其受西方文论影响的一面。2014年,刘锋杰曾就彭玉平与罗钢的两种意见提出了看法与批评。就此,彭玉平对其之前所提出的“去西方化”主张,曾做补充,说:“我关于《人间词话》‘去西方化’的文章发表后,稍有未安,当时就觉得说得过重、过于绝对了,表达也欠精准了,应该改为‘弱西方化’,即:要把它的影响减弱,而不是要把它的影响去掉。”[1]

彭玉平为什么提出“去西方化”这一说法?要放在具体的语境去看。这是与细读不同版本的《人间词话》有着直接关系的。因为,从彭玉平所作研究看,首先,在手稿本的《人间词话》中,西方化的色彩就不是太强烈。比如书中前30则的词则,就都是对传统的诗论和词论的再评价。西学的词汇、概念虽然有使用,但是,在《盛京时报》本的《人间词话》中,凡是与西方哲学、美学相近的条目,基本都被王国维删除掉了,而与此同时,手稿本里面原来没有发表的有关中国古典诗学的数则,在《盛京时报》本中却被重新增选了进来。如果再具体到王国维对西学的态度来看,王国维早年虽做过西学的相关研究,却一直对其处于质疑状态。因此,回到《人间词话》三种版本来看,如果就《国粹学报》本的《人间词话》而论,说它是会通中西哲学与美学的著作,基本是可以的。但如果说及《盛京时报》本的《人间词话》,就得另作判断,就得看到王国维在修订《盛京时报》本的《人间词话》时,所体现的对“西方化”问题的权衡、取舍与其中变化。因此,为了能更好地体现、还原王国维及其《人间词话》对中西学的态度与选择,彭玉平目前已与商务印书馆商定,计划刊行一部关于《盛京时报》本《人间词话》的笺释书籍,以体现《盛京时报》本《人间词话》作为《人间词话》的最后定本的特殊价值、重要意义。

彭玉平用出世心做入世事,从他身上,我们所看到的,不仅仅是他的治学方法与研究成就,更是作为一名有担当、有使命、有责任的学者应当有的精、气、神,以及对文化的传承、对信念的坚守。管窥彭玉平治学所体现的一代学者风范,让人肃然起敬。作为彭玉平的弟子,晚生亦将以业师治学之道自勉,继续努力前行。

[1] 彭玉平,邓菀莛.传与承之间:学脉与文风的传承:彭玉平教授治学访谈[J].天中学刊,2017(4):6–13.

[2] 邱世友.减字木兰花[M]//水明楼续集.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2007.

[3] 彭玉平.王国维词学与学缘研究[M].北京:中华书局,2015.

[4] 彭玉平.倦月楼论话[J].古典文学知识,2017(1):114–122.

[5] 彭玉平.父亲的嘱咐[N].羊城晚报,2012-11-30.

[6] 邱瑞贤,陈诗蓝.彭玉平百家讲坛讲诗走红:最在乎老父是否满意[N].广州日报,2017-03-06(A1).

[7] 我发现王国维看上去知名度很高,其实透明度很低[N].新快报,2015-12-29.

[8] 他似与古人知心,又联结了古人和今人,他因而也在学术之中得内心完整[N].新快报,2015-12-29.

[9] 彭玉平.唐宋词举要[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4.

[10] 施议对.中国今词学的开辟与创造:彭玉平《王国维词学与学缘研究》书后[J].暨南学报,2016(4):122–128.

[11] 彭玉平.诗文评的体性[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

[12] 彭玉平.中国文学批评史的逻辑基点和形态特征[J].中山大学学报,2000(6):8–14.

〔责任编辑 刘小兵〕

2017-05-10

中山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

邓菀莛(1980―),女,广东清远人,副研究员,博士。

I206

A

1006–5261(2018)01–00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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