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画像不一定就是描鼻子绘眼睛。推理小说大师阿加莎·克里斯蒂则从自己心爱的玩具入手,向大家展示了一幅关于自己的童年画像。
故居阿什菲尔德
文/阿加莎·克里斯蒂
回想起来,童年时代最能给我带来乐趣的玩具要算铁圈。当然,这玩意儿再简单不过了,值不了几个钱,六便士,或者一先令,不会再多。
它也给父母、保姆及佣人带来莫大的欢欣。天气晴朗的日子,阿加莎带上铁圈到院子里玩耍,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才回到屋子里,更确切地说,直到饥肠辘辘才知道回来,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那只铁圈做过我的战马,当过海怪,还当过火车。我俨然像位披甲戴盔的骑士,策动着我的坐骑,在征途上飞奔;时而又像一位公主,优雅地骑在温驯的白驹上,优哉闲哉;或者更现实一些,当一位火车司机、乘普或乘客,坐在火车上,在自己设计的三条铁路干线上行驶。我把身心都溶进了游戏之中,拍打着铁圈,走走停停,口中念念有词: “里丽峡谷到了,请换乘环形铁路干线的列车。环形铁路终点站到了,请全体旅客下车。”就这样,我一连几个小时都在玩同一种游戏,这也算是很不错的身体锻炼。
像所有的孩子一样,我跑来跑去,劝别人陪我玩——先是找母亲,后来又纠缠佣人。但是在那个时候,除非被分派陪着孩子,一般人是不会主动跟孩子玩的,你只好独自玩耍。这样,我只好独辟自己的小天地,杜撰自己的伴友。我觉得这倒很不错。
我一生中还从来没有为“无事可做”而苦恼过,不少女人都深受其苦,感到孤寂和烦闷。多余的日子就像噩梦一样,让她们难熬。如果生活中常有一点情趣,你一定会希望有更多的时间,当你感到无所事事的时候,时间就会成为负担。
抚今追昔,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在人的记忆中,幸福欢乐和恐怖的情景非常生动;而疼痛和令人不快的经历却难以在脑海中再现出来。我并不是说我记不得后者的情形,而是说体味不到其中的感受,一提起来,我只能说:“阿加莎当时情绪低落,阿加莎牙痛。”另一方面,某一天酸橙树突然飘来的一股清香将我带回往日的回忆中,使我忽然想起曾在酸橙树下度过的快乐的一天。我高兴地躺在地上,呼吸着青草散发出的温馨的芳香,体味着夏日的快乐。身旁是一棵雪松,不远处河水在潺潺流淌……——时间让我又回到了过去,不仅犹如身临其境,而且还体验到往日的情趣。 (节选)
拓展
我读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说,感受相当单纯,那就是“享受”。你可以放弃意义的追寻,径直进入故事。她不会让你失望,一定会有神秘的死亡发生,然后,悬疑一定有答案。好比波洛在他的事务所里等待案件。而终会有案件找上门来。你不必去推敲,难道真的会有如此多的谋杀案件?因为这是与现实无关的,你早已经卸下现实批判的武器,身心轻松,只等着听故事。可是,事后要细究起来,却发现故事中人,分明又是生活中的面目,情节也是根据日常的隋理,是你我他全能了解的。反倒是那企图超出共识的现实,比如少数几部间谍故事,震惊的效果比较减弱。所以说,这些令人着迷的故事,其实是囿于现实,在生活的范围内索取材料。
——选自王安忆《在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世界》
阅读笔记区
1.作者通过分享她最喜欢的玩具——铁圈,來展示自己的童年画像。如果让你选择一样心爱的物件来展示童年画像,你会选择什么呢?
2.文段中,作者提到“当你感到无所事事的时候,时间就会成为负担”,你如何理解?
3.观看《东方快车谋杀案》,谈谈你的观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