鼹鼠的心愿

古净

住在九龙巷的蛇婆婆今年八十岁了，她的眼睛花了，头发白了，腿也不灵便了。这天，鼹鼠经过蛇婆婆家，看见她正自言自语地对着空气说话呢，她的神情是轻松的，语言是欢快的。

鼹鼠第一次看见她如此的快乐。

记得以前经过蛇婆婆家时，她总是神情呆滞。听邻居们说，蛇婆婆的儿子在一次闹饥荒的时候死掉了。可是，她却一直坚信她的孩子没有离开，于是她每天都坐在门口，等着她的儿子回家。

想到这里，鼹鼠忍不住掉下眼泪来。鼹鼠推开蛇婆婆家的门：“婆婆，你在跟谁说话呢？”

蛇婆婆“嘘”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说：“你听见我家儿子在说话吗？”

鼹鼠掏了掏耳朵，一阵风沙沙地吹过，他可什么也没有听见啊。鼹鼠摇摇头，蛇婆婆把海螺送到鼹鼠的耳边……

海螺里传来一阵“呼噜呼噜”声，仿佛在叫着：“妈妈。”

鼹鼠惊喜地说：“婆婆，您的儿子回来了！”

蛇婆婆喜极而泣：“我终于等到他了！我的孩子！”

之后，蛇婆婆每天都能收到一个海螺。现在，她的精神越来越好了。大家都说，蛇婆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都要年轻几岁呢。

可好景不长，两个月过去了，蛇婆婆又变成了以前那种痴呆的模样。

鼹鼠靠近蛇婆婆时，能听见她嘴里一直在嘀咕着：“不见了，又消失了！”鼹鼠明白了，原来海螺寄送在前几天突然中断了，那个送海螺的人哪儿去了呢？

鼹鼠望着蛇婆婆床边的那几十个海螺，潸然泪下，就在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说：“对不起，我没有能力再陪伴蛇婆婆了。”突然，海螺里慢慢爬出一只蚊子。

“是你冒充了她的孩子？”鼹鼠问道。

蚊子笑了笑：“在我快要饿死的时候，是她给我喂了一口血。我要还她一个梦。”

“那你为什么不继续给她编织美梦呢？”

“因为蚊子的寿命只有两个月，我已经爱莫能助了。”說完后，蚊子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我好想看我儿子最后一眼。”婆婆自言自语道。

鼹鼠忧伤地望着蛇婆婆，他找到了会魔法的马医生，希望马医生能把他变成蛇婆婆的儿子。

马医生摇摇头：“变成她的孩子以后，你就再也变不回来了。”然而鼹鼠坚持要这样做。

“变成蛇之后，你的腿就再也不能正常地行走了！”

“我可以爬着走。”

马医生摇摇头：“你只能坐轮椅，这就是代价。”

鼹鼠坚定地点点头：“没关系，残废了也没关系。”

第二天，变成蛇的模样的鼹鼠，推开蛇婆婆家的门，望着正在擦海螺的蛇婆婆，喊道：“妈妈，我回来了！”

蛇婆婆的背部颤抖了一下，她转过头，惊喜地将鼹鼠搂在了怀里。

鼹鼠与蛇婆婆度过了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由于蛇婆婆年事已高，身体大不如从前，一天，蛇婆婆与鼹鼠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蛇婆婆说：“谢谢你！”说完后，她的手慢慢地垂了下来。鼹鼠知道蛇婆婆已经离开了，她去了一个有她儿子的地方……

而那句“谢谢你”让鼹鼠知道，蛇婆婆其实早就识破了他的身份。

很多年后，当人们看见一只坐着轮椅的鼹鼠，都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会坐轮椅呢？”

鼹鼠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因为当年闹饥荒，蛇婆婆本应该抓了他给自己的儿子当食物，可她并没有这样做，最后她的儿子就躺在她的怀里静静地死去了。

多年后，他变成了蛇宝宝，用一辈子来报答这份恩情，就像那只蚊子一样，用尽了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