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坦
相信很多看过《午夜巴黎》的人都和伍迪·艾伦一样做过那场华丽的美梦:刚进入咖啡馆就邂逅毕加索的情人,转头又遇海明威,一旁还有莫迪尼阿尼和达利等人大谈艺术……1920年代的巴黎,一众来自不同国度的“异乡客”用澎湃的激情让巴黎百花齐放,而细闻,还有一袭与众不同的东洋气息穿梭其中。
在1922年法国春季沙龙展会上藤田嗣治的一幅《裸卧的吉吉》,成为展会上的最大焦点,画面上,嗣治把模特“蒙帕纳斯女王”吉吉的身体,处理得出奇洁白的同时更带有无限的高贵和神秘,具有浓厚的东方气息,该画有史以来首创女体“乳白色肌肤”,轰动了当时巴黎的绘画界。大师们和观众都曾长久驻足观瞻此画.研究乳白色调的技法和那些神秘的异国情调。
在上世纪二十年代巴黎的艺术盛宴中,藤田嗣治是至关重要的东方面孔。从彻头彻尾的日本人蜕变为加入法国籍的著名巴黎左岸画家,东方的色彩使得藤田与同时代其他采用块状色彩的艺术家渐渐区分开来,也同时为西方艺术世界带去了来自亚洲的審美与趣味。
藤田嗣治作品所衍生出的色彩与笔触,抑或是关于文化主权的激烈争论、个人与军国主义的纠葛以及他晚年改变的信仰,都体现了深深的时代烙印。恰逢藤田嗣治逝世50周年,正在法国巴黎马约尔博物馆展出的藤田嗣治回顾展“绘于咆哮的二十年代,1913-1931”(Foujita: Painting in the Roaring Twenties, 1913-1931),将新世纪的观众重新带回那个矛盾与融合共存的时代,让我们得以重新贴近这位活跃于上个世纪巴黎的东方宠儿。
巴黎,是浪漫、优雅的代名词,是所有美好的愿望。那里有最好的艺术,让无数有着艺术梦想的青年奔赴至此,从古至今,一直如此。巴黎的艺术家不胜枚举,莫奈、马奈、塞尚、雷诺阿、马蒂斯、卢梭、高更等等,几乎所有重要印象派艺术大师都在法国。19世纪后期至20世纪,那些惊心动魄的艺术运动也都诞生在巴黎,印象派、后印象派、野兽派、立体派、超现实派等等,也有很多艺术家来到巴黎,他们来自不同国家,客居巴黎,比如毕加索、苏丁、基斯林,艺术家们几乎认为巴黎是他们唯一可能会去的地方。我们常称他们为巴黎画派的艺术家。巴黎画派也包括中国画家赵无极、潘玉良、常玉,虽然赵无极的作品在拍卖上一直在创造着天文数字,潘玉良的经历更是人人称赞,与徐悲鸿的画作并插云际的中国公子常玉,但当我们在谈起巴黎画派,另外一个亚洲名字却总是在他们之上。
《宗教》,1920
藤田嗣治,至今仍然是在法国最著名的日本艺术家,人们仍然追捧那神秘的“乳白色肌肤”。 他是巴黎的宠儿,也是巴黎的弃儿,藤田嗣治一生似乎都在漂泊,他在寻找一个可安身之处,但直到逝世35年之后,他的最后一任妻子将他的遗骨迁回他生前建造的教堂之后,他才得偿所愿,这无奈的命运的开端要从他与绘画最初相遇开始说起。
1886年,藤田嗣治出生在日本京都,父亲是陆军军医官,后官升至帝国陆军军医总监,母亲在藤田嗣治4岁时就离开了人世。藤田嗣治后为自己取名为唐璜,浪子唐璜,追求“色道”( 即“色情”与“色彩”),所以他一直在绘画女性人体,不知这其中是否有对过早失去母亲的自我补偿。
藤田嗣治小时候一直寄宿在亲戚家中,从未尝过亲情的滋味。他也很惧怕父亲,以至于想要学习画画却不敢开口和父亲说。于是年幼的藤田嗣治郑重其事地写了一封信,贴上邮票寄给住在同一屋檐下的父亲,当天父亲收到信,什么都没说,只是给了藤田嗣治50元钱,在那个年代,50元钱相当于公司职员两个月的工资,藤田嗣治得到父亲的允许之后非常高兴,他开始绘画,第一幅画是临摹家里饼干桶上的图案。
藤田嗣治的父亲也曾向自己的前任军医总监,日本文豪森鸥外讨教怎样培养藤田嗣治画画,同样学医以及写作的经历让森鸥外常被人们称为日本的鲁迅,而鲁迅在日本也常被称为中国的森鸥外。森鸥外建议先在日本学习绘画,之后去法国留学。当时日本有名的留法派画家是黑田清辉,可以说他是日本油画界的权威,外光派第一人。于是藤田嗣治拜入黑田清辉门下学习油画,但黑田对学生的要求极其严格,甚至要求学生按照自己用色的喜好进行绘画。藤田嗣治最早的反抗也起源于此,黑田不喜欢黑色,惯用紫色,推崇印象派画法。但藤田嗣治偏偏独爱黑色,厌恶只停留在表面的技法,甚至在毕业作品中也是一幅使用了大量黑色皱着眉头的自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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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年,巴黎万博会,藤田嗣治的一幅作品作为展出作品参与了这届万博会,这是他和巴黎最初的缘分。1913年,毕业后藤田嗣治独自一人来到巴黎,由于清贫,他居住在塞纳河左岸的蒙帕纳斯,这里因为房租便宜所以聚集了很多年轻的艺术家们,当时的藤田嗣治的生活,可以用贫苦来形容。后来藤田靠帮别人搬家或者给其他画家做模特,逐渐能够维持生活。
来到巴黎之前藤田嗣治已经和第一任妻子,女校教师鸨田登美子结婚。但一战的爆发让鸨田登美子无法来到巴黎,久而久之,这段感情便无疾而终。藤田嗣治后曾回到日本举办大型个展,报纸铺天盖地地报道。不知那时看到报纸的登美子作何感想,或许她只能默默地在人群中远远地看上一眼,又或者她已被生活所累,放弃了自己曾经知识女性的理想,在乡间度日。
蒙帕纳斯住着很多艺术家,包括后来的很多达达主义、抽象派大师,藤田也结识了毕加索、夏加尔、基斯林、莫迪里阿尼、曼·雷、里维拉等我们熟知的那些名字。毕加索带他去看亨利·卢梭的画,让藤田嗣治意识到原来绘画不只有印象派,“一回家我就将黑田清辉老师指定的画具箱砸得粉碎。”這是藤田在之后的著作中描述的他当时的感受。初尝巴黎的美好之后藤田嗣治更加想要融入巴黎社交圈,甚至打扮夸张参加各种舞会,也许是一种初到巴黎的空虚感,或者是想要让大家迅速记住自己寻找的一种存在感,又或者这是他认为的融入环境的方式,他亲自为自己制作舞会的服装,其中还有女装,当时的人们称他为FouFou,在法语中,这是“善于迎合他人”的人的意思。
一战的爆发让那个觥筹交错的巴黎暗淡了下来。1916年,因为战争藤田嗣治前往伦敦,本想去美国发展,但生活的拮据限制了他的脚步。战争逐渐露出了他残酷的面貌,当时很多外籍的艺术家希望与法国共同进退,并作为法国军队的一员参与了一战。但战争远不是凭借热血就可以战胜的,很多人被抬回了巴黎,很多人死了,葬礼就像当时的宴会一样多。
战争结束后,藤田嗣治也遇到了他的第二任妻子,费尔南德·巴雷。他们恋爱两周之后就结婚了,之后藤田嗣治迎来了他事业的高峰。西洋画家无法复制的、颇有浮世绘肉笔画的方式描绘的细腻轮廓,加上震惊四座的乳白色肌肤,让他的个展非常成功,藤田嗣治的个人风格也在这之后越加清晰。据说毕加索为了找出乳白色肌肤的秘密,曾在他的作品前也观看了3个小时。36岁的藤田嗣治凭借《寝室里的裸妇吉吉》这幅作品在1922年的巴黎秋季沙龙上一鸣惊人。女王般冷傲的表情,像浸过牛奶一般乳白色的肌肤,这幅画最终以8千法郎的价格成交,藤田嗣治再也不用燃烧自己的画作取暖了。
2000年,巴黎国际大学一次对藤田嗣治画作修复的过程中,试图用现代科技寻找出乳白色的秘密,发现藤田在底子中加入了硫酸钡,而颜料则使用碱式碳酸铅(铅白)加碳酸钙(石灰石),将这两种颜料混合来使用,造就了迷人的乳白色肌肤。
藤田以猫和女人为主题的画作见长。他将日本画的技巧引入油画,他所独创的“乳白色之肌肤”的裸体画像,在西方艺术界广受称赞。
蒙巴纳斯的女王吉吉,是这些艺术家们共同的模特,我们在基斯林的画中看过吉吉,在曼·雷的摄影作品中见过吉吉,每个人作品中的吉吉都不同。藤田嗣治的作品中,一个肤白如雪,异国情调又兼具有东方美感的吉吉跃然纸上。作为东方人他永远也无法成为西方画家的样子,但又不是传统的东方画家,那么藤田嗣治只有寻找第三条道路。他曾说:“在创作女性裸体画时,我有种想要发现前人所未发现,开拓前人未曾涉足过的新天地的想法,我的祖先喜多川歌麿、铃木春信都曾描绘过妇人的肌肤。我既是日本人,理应踏着先人的足迹,去描绘人的肌肤。”可见浮世绘对藤田嗣治也有一定的影响。1925年藤田嗣治获得了法国荣誉军团勋章,可以说是无上的荣耀。
藤田嗣治画女人也画猫。他画的女人的眼睛都像猫,或者说他画的猫的姿态像女人。很多画家画猫,但藤田嗣治的猫更为传神,最多的时候他养了十几只猫。这些小家伙也都出现在他的作品中,俏皮的,嬉戏的,酣睡的,也许藤田嗣治也喜欢歌川国芳的猫,他画的猫中也藏着一股邪魅之气。藤田嗣治的猫出现在他的自画像中,出现在裸女像中,这些猫更为画面增添了一份灵性。“女人和猫是同样的生物,到了晚上就眼睛放光。虽然看上去可爱且懂事,但只要稍不留意,就会完全忘记所有的恩义,轻易地背叛主人。”
藤田嗣治的生命中也总是出现这样可爱且懂事的姑娘。她的第三任妻子,露西·巴杜尔,他不喜欢这个名字便给了巴杜尔一个日本名字瑶姬(Youki)。但很快瑶姬又爱上了别人,从藤田嗣治身边离开。而藤田也又遇到了下一个出现在他画中的女子,玛德莱娜·勒克。离开日本快20年的藤田开始想念父亲,想念家乡,他乘船回到日本,像是放学后回家的孩子一样,他回到家,说了一声我回来了。
此次巴黎马约尔博物馆的回顾展展出了藤田嗣治为他第三任妻子Youki绘制的裸体画。与之前的女性裸体作品一脉相承,绘画同样以流畅的白铅与墨黑的背景记录下了工作室里模特的举动,无论是手指间的小动作,还是眼神的一个转变,藤田嗣治都将它们化为画作里的白描线条和乳白色彩。藤田嗣治的裸体画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Youki 的知名度也同时随着藤田画作的热卖而不断上升。
原本以为大正时期的浪漫、开放能够让已在法国成名的藤田嗣治在日本获得更高的荣耀,但命运又一次捉弄了藤田。先是妻子在日本猝死,没过多久,日本进入昭和时期,再一次迎来了战争。1938年,藤田被海军邀请成为了从军画家,但藤田嗣治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为侵略做服务,依然画着他脑海中的绘画,因此被嘲笑说他画的是战争观光画。我们可想而知,当时的藤田嗣治应该是受到排挤的,但在他的绘画中,我们好像已经离那个画着优雅裸体女郎的藤田嗣治越来越远,甚至在他画的猫的绘画中,都看到战争带来的影响。
“战争已经四年,今值此遭遇非常时局、形势越发紧张,对我来说毋须有相当大的变化,当我在镜前注视自己的脸,看到过去27年的风貌如今已全消,从自己脸上发现,某种于今天仍健在的老父相放佛的东西,头一次回到了自己本然的状态,作为扎根于日本国土的一根”民草”,生命得沐于如此安泰的恩惠,能不感激涕零乎?” 从中我们可以看出藤田的绝望,他的傲骨已然被战争,被批判消磨殆尽,惟愿能够安稳度日。
从战场回国之后藤田嗣治又被批判“支持并协助战争”,日本绘画界对他大加批判和打压,一起创作过战争画的人都将责任推给他,甚至差点被时任驻日盟军总司令(GHQ)的麦克阿瑟带上军事法庭,藤田嗣治的蘑菇头,一直是他的标志,但回到日本之后,他将头发剪成了寸头,他不敢了,不敢得罪这个称之为他的故乡的国家和他的同胞们了。而这时他对让他梦想实现的巴黎也改变了看法,似乎已经心灰意冷般地说道“法国的自由主义、个人主义绘画,画那种画的美术家与犹太人画商相勾结,国际背景的各国奇奇怪怪的变态者聚在一起,创造了现代美术,未来美术将一片混沌。”
1945年日本战败投降,藤田嗣治将战争画的草稿等资料全部烧毁,他对日本人的身份也开始厌恶,画作上开始署英文名字,他说:“不是我抛弃了日本,是日本抛弃了我。”1950年他再次回到巴黎,这次他不想再做一个去巴黎的人,而想做一个回巴黎的人。他离开了日本,从此再未踏上过日本国土,并在离开时留下了几句话:“画家请只管画画,同伴之间不要打架,日本画坛要早日达到世界标准。”
他满心想要把巴黎这个他梦想开始的地方当成归宿,但这里也没有接纳他。因为曾经作为战争画师的关系,巴黎画派中众多的犹太艺术家逐渐疏远藤田嗣治,或者对他有敌意。他以为这是他的故乡,但在这个故乡眼中,他不过是一个战败国家的日本人,与法国有战争之仇的日本人,他们不愿意原谅藤田在战争中的行为,尽管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因为他是日本人。
虽然他得到了法国国籍,也因为是大画家而获得人们的尊重,但是他却是孤独的。缪斯吉吉也在1953年去世了,这对刚回到巴黎的藤田嗣治来说又是一大噩耗。吉吉去世时年仅51岁,当时一起创作的艺术家中只有藤田嗣治去参加了葬礼,同在他乡为异客,他们又何尝不是一样的,也许他是来参加自己的葬礼,纪念自己已经死去的过去。然后,在他的画中,又出现了那个他和朋友们经常去的咖啡馆,藤田当时的心境又是什么样的呢?没有了朋友,藤田嗣治只剩下了绘画,他开始大量的画孩童,画有着宽阔额头的孩子,像玩偶一样的孩子,我看这些孩子的绘画,总觉得他们眼中好像缺少孩子的样子,眼神是空洞的,是深不见底的,藤田嗣治一生没有孩子,他对他画中的孩子都百般怜爱,但我总觉得这些孩子其实是在画他自己。
藤田嗣治在73岁时成为天主教的信徒,他不再相信故乡,他只相信他的信仰。他改名为列昂纳多·藤田·嗣治,是为了致敬他的偶像达芬奇。归化、洗礼,这算是藤田嗣治对日本的正式告别,这其中多少会有一些哀婉或者是讽刺吧。
晚年,藤田嗣治离开了巴黎,来到乡下,和乡下孩子们一起度过的日子是他最开心的时光。他最后的作品留在了和平圣母教堂的墻壁上,历时三个月,年事已高的藤田每天都在教堂作画,这是属于他自己的教堂,他为自己而画,尽管他的最后一任妻子君代起初并没有将他葬在这里,但在35年之后,君代终于想通,还是将嗣治的遗孤迁葬在了这里,藤田嗣治曾经的愿望是葬在莫迪里阿尼旁边,而走过了漫长人生,经历种种之后,他终归只属于他自己,他属于他的信仰,属于他的绘画。
当他的好友在巴黎的医院问藤田嗣治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画战争画时,藤田嗣治说:“战争确实是相当悲惨的事,但你看看那些画就会明白,那些画里没有画过任何一个将校,我画的都是士兵,可怜的士兵。”画家81岁的人生在和平圣母教堂的地下墓穴永眠了,2018年是他逝世50年,回看藤田嗣治的一生,尽管他总是称越是疯狂就越接近自己,但命运却总是捉弄他,他也有着不得不向命运低头的无奈,最终他走进了他自己的画中,他看着属于他自己的基督。心安之处便是故乡,他终于找到了他永远的归宿。
1989年到1990年间藤田嗣治创造了个人六大拍卖记录,其中1990年5月16日《公园中的女孩》(纽约佳士得)创下560万美元的记录以来,还未曾有作品可以超越。市场之外,近几年“藤田嗣治”的名字在其他领域也再度热门起来。2015年日本导演小栗康平电影《藤田嗣治与乳白色的裸女》描述了藤田嗣治的坎坷人生,同年东京国立近代美术馆举办藤田作品特展,另外也有时装品牌以藤田作品为创作灵感。
2016年,藤田嗣治诞辰130年之际,不仅日本多地举办了其回顾展,在市场上以第三任妻子小雪(原名露西·芭杜)为模特儿的画作《裸女与猫》以3950万港元被龙美术馆收藏。2017年香港秋拍中,香港苏富比乘胜追击,用36张纸上作品和3件油画,打造出拍卖史上最大规模的藤田嗣治专拍阵容,其中最为珍贵的是最早源自艺术家妻子藤田君代的珍藏。在这次拍卖中,不仅1925年的油画作品《织女与猎犬》以1090万港元成交,是为藤田嗣治亚洲市场的第二高价,纸本作品也大多数顺利成交。
顺着这股席卷亚洲的“藤田热”,加之龙美术馆重金购下《裸女与猫》的先例,国内拍行如中国嘉德、北京保利等也在近两年的大拍中尝试上拍藤田嗣治的中小型作品,虽然没有惊人的高价,但整体成交情况可观,足见国内慕名收藏藤田嗣治作品的藏家也大有人在。
在市场以外,藤田的一些最好的作品早已被收藏在全球各大博物馆中。如巴黎现代艺术博物馆,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卡那瓦雷博物馆,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比利时皇家美术博物馆,伦敦大英博物馆,当然还有日本各大博物馆。而在今年,包括巴黎马约尔博物馆(2018年3月7日-2018年7月15日)、日本东京都美术馆(2018年7月31日——10月8日)以及法国兰斯市美术馆在内的多家美术馆都将举办大型的藤田嗣治回顾展,以纪念这位艺术家逝世50周年,对于这位日本现代艺术最后巨匠的关注,也将到达一个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