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软
桉崽10岁那年,我下岗了,他11岁那年,我离婚了。我离开了那个破碎的家,租了一套两居室,开始母子相依为命的生活。
保险公司的业务不好做,那时中国人对保险持抵触情绪,我跑断腿也签不了几个单。
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去拜访客户,业务谈得不顺,心里很窝火。快到小区时,我望见五楼的家,客厅亮着灯,柔和的橘色灯光洒在窗户上,内心霎时掠过一阵震颤的温暖。桉崽已睡,桌上留有一张字条:“妈妈,我睡了,洗脚水在热水瓶里。”此后,只要晚归,桉崽总是为我亮着那盏橘色的灯。
对生活的不满在看见这盏黑夜里为我亮着的灯时就消散了许多。
这年,桉崽上了高中,我也重新换了工作。新工作很辛苦,不时要值晚班。但只要晚归,客厅的灯始终亮着。
有天,桉崽对我说:“妈妈,我不上高中了,我想去学门技术,尽快挣钱养家。我不想让你辛苦。”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中断高中学业读了高职。一年级的暑假,去人才市场谋得酒店保安的短期工作。工作是两班倒,上下班是两头黑。我问他:“这样上班你吃得消吗?”他拍拍胸脯说:“放心吧,妈妈,我能行的。”
有天晚上,他对我说:“妈妈,你晚上睡觉时,把客廳这盏灯开着好吗?”我才想到,桉崽为我默默地亮了七年客厅里的灯,现在他也有晚归,我竟一次也没有为他亮过灯!在羞愧与内疚的泪水中,我对桉崽说:“请原谅妈妈的疏忽,你是妈妈的榜样,妈妈向你学习,以后帮你亮着客厅里的灯。”
此后,我去睡觉时,亮着客厅的灯。
半夜,我听到桉崽进屋时说:“哎,亮着真好。”这句话像一记重拳擂在我心上,我躺在床上泪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