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显儁墓志考释

□张超瑾 山西水利职业技术学院

《元显儁墓志》刻于延昌二年（513）二月。此志石灰石质，通高35厘米，长75厘米，宽56.5厘米。上面为志盖，用阴线刻满四边形、五边形、六边形的龟甲纹样，龟甲中央阴刻正书“魏故处士元君墓志”八个字。下面镌刻着正书志文，计十九行，行二十一字，共三百五十七字。志盖和志文上下相合，正好为一个生动、完整的石龟，而且龟的首尾、四足毕具。把墓志制成象征长寿的龟形，祈求墓主在九泉之下得其永年。这一形制，在北魏墓志中为仅见，后世也极少出现。（如图1）

本文以“元显儁墓志”为探讨核心，辅以《魏书》以及其他石刻相关文献记载，阐述墓志所显示的内容和意义。

图1

一、笺证

志盖：魏故处士元君墓志

志文标题：维大魏延昌二年岁次癸巳二月丙辰朔廿九日甲申处士元君墓志铭

志文内容：

君讳显儁，河南洛阳人也。若夫太一玄象之原，云门灵凤之美。……春风既扇，暄鸟亦还，如何是节，剪桂雕兰。泉门掩烛，幽夜多寒，斯人永矣，金石流刊。

民国六年（一九一七年），……志石上端雕龟首，下端雕贵围，盖上雕刻甲纹。志载，窆于瀍涧之滨。石存中国历史博物馆[1]。

从以上征引可知，元显儁墓志出土于一九一七年，现存于中国历史博物馆，后经查实中国历史博物馆（现中国国家博物馆）所藏为翻刻，原碑存于南京博物院。

“维大魏延昌二年岁次癸巳二月丙辰朔廿九日甲申处士元君墓志铭”

元显隽是景穆皇帝之曾孙，镇北将军冀州刺史城阳怀王之季子。年方十五而卒，因男子二十而冠字，虽出自帝室，却未有官职封号，权书以处士，此亦碑志之创例。

景穆皇帝即拓跋晃，魏太武帝拓跋焘之长子，未及继位，二十四岁卒，追尊景穆皇帝。景穆帝之子城阳康王长寿，赠镇北将军、冀州刺史，谥怀王。怀王三子徽袭封。元显儁为第四子[2]。

“若乃载笑载言，则玄淡雅质。出入翱翔，金声璀璨。昔苍舒早善，叔度奇声，亦何以加焉。”

“雅质”，雅正朴质；“翱翔”，走路姿势美妙；“金声璀璨”，夸其声音悦耳；“苍舒”是指曹操之子曹冲，少年聪慧[2]；“叔度”指东汉黄宪，字叔度；“奇声”是指奇特的声誉[3]。

此处说元显隽言谈玄妙、气质高雅、风度翩翩，其才智德行，胜过古时曹冲、黄宪。

“而报善无徵，歼兹秀哲，甫龄三五，以延昌二年正月丙戌朔十四日己亥卒于宣化里第。粤二月廿九日窆于瀍涧之滨。”

“报善无徵”是说善行的报应是没有什么凭据的。夺去了这位突出的才士的生命，这两句话在北碑中是常用的感叹人早逝的词语。“延昌”是北魏宣武帝的年号，二年即公元513年。“宣化”为元家居所。“里第”多指大官僚的私宅。

“痛春兰之早折，伤琴书之永穸，以追吊之未磬，更载琢于玄石。”

青年才俊早逝，人们再也听不到他的琴声和好学的风采，仅祭奠还不能完全表达我们的思念，于是将文字雕刻在玄石上。

“春风既扇，暄鸟亦还，如何是节，剪桂雕兰。”

在这春回大地，候鸟北飞的季节里，怎么就失去了这么一位优秀的才士呢？

“泉门掩烛，幽夜多寒，斯人永矣，金石流刊。”

泉门指墓门，墓门之中摇曳着烛光，幽深的夜里寒气袭来。此人永远离开我们了，所以就刻下着文字永世流传。

元显儁家世：

元显儁祖父为城阳王长寿，在《九钟精舍金石跋尾乙编》记载“君讳显儁，景穆皇帝之曾孙。”[4]所以其曾祖父为景穆太子拓跋晃[5]，《魏书》和《北史》等均有记载：“城阳王长寿，黄与二年封，拜征西大将军、外都大官。……次子鸾，子宣明。”[6]“城阳王长寿，黄与二年封，位沃野镇都大将，甚有威名。薨，谥康王，子鸾袭。”[7]

元显儁家中兄弟有四人：元徽、元显魏、元显恭和元旭。

《九钟精舍金石跋尾乙编》中记录“长为显魏，次为显恭，三为徽。志云一怀阳王之季子。则显儁当为徽之弟，旭之兄。惟徽与旭以显为字，而显魏、显恭、显儁皆以字行。显魏子光都，见于志铭；显恭字怀忠见于本传。知当时故无定例也。”所以兄弟五人排位是显魏、显恭、徽、显儁和旭。元显儁家族或武官或文官，皆在朝野，居住河南洛阳。墓志中不谈元显儁祖居塞上，是因为孝文帝迁洛之初，曾于太和十九年（495年）“诏迁洛之民，死葬河南，不得还北。于是代人南迁者，悉为河南洛阳人。”说明整个拓跋家族南迁以后，所有人都把洛阳定为祖籍。现依《魏书》和《汉魏南北朝墓志集释》以及其他史料将元素谱系列表于下（如图2）。

图2

[1] 郭培育,郭培志.洛阳出土石刻时地记·第一辑 [M].河南:大象出版社,2005.

[2] 魏收.魏书·卷四下·帝纪第四 [M]. 北京:中华书局,1974.

[3] 范晔.后汉书·卷五十三·周黄徐姜申屠列传 [M].北京:中华书局,2000.

[4] 林荣华校编.石刻史料新编·第三辑·汉魏南北朝墓志集释 [M].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1986.

[5] 魏收.魏书·卷四下·帝纪第四 [M]. 北京:中华书局,1974.

[6] 魏收.魏书·卷十九·帝纪第七下 [M].北京:中华书局,1974.

[7] 李延寿.北史·卷十八·列传第六 [M].北京:中华书局,19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