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6月12日,上海世博会迎来了日本国家馆日。这天的下午,浦江两岸人声鼎沸,大家正翘首以待一艘有着特别意义的仿古木帆船,想要见证它驶入世博园区的瞬间,以重现当年中日交流史上的传奇。这艘被命名为“遣唐使”号的木帆船,是由日本角川文化振兴财团耗费900万巨资1:1打造的,一个多月前在中国的张家港市顺利建造完毕并成功下水,随后旋即被运送到日本,重走历史上记载的航行路线,最终如期抵达上海,参加世博会日本国家馆日的活动。
说到这里,也许你们要问了,这到底是一艘怎样的船只?在中日交流史上究竟有着怎样的传奇故事?
时间回到公元6世纪前后。那时的日本还十分落后,正处在由奴隶制度向封建制度转变的过渡阶段,他们对一水之隔的中华文明极为钦慕,于是就怀着“万事悉仿效之心”,本着所有进步的事物都要模仿学习的心态,想尽一切办法和中国开展交流。为此,当时的日本政府开始以官方名义向中国派遣使者,这就是所谓的“遣隋使”和“遣唐使”。不过那个时候的交通条件可不比现在,这些使者抵达中国的唯一方式就是乘着“遣隋使船”和“遣唐使船”而来。
在这里特别说明一下,这些船只的命名主要是根据船的用途,并不是说船就是日本当地建造的。研究表明,这些遣使船应当是隋唐时期的中国式大海船。所以说,那艘仿古木帆船“遣唐使”号在中国建造,再运到日本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隋唐遣使船的实物形象,到目前还没有从考古资料中得到验证,也因为史料记载的缺失,我们只能从一些古代绘画和人物记述中想象出它们的轮廓:长度约为33米,宽度约为9.2米,是一艘具有两根桅樯的平头式帆船。帆面采用折叠式竹编风帆,缆绳为藤缆,船舷两侧配备对称式的多橹,无风时依靠船工合力摇橹,船尾处的鼓用来发布行船指令。
一支船队由4艘船组成,为保证船只航行速度,每艘船配备船工130人,加上政府官员和留学人员等总共有150多人。这么多人在这么小的船上该怎么睡觉呢?根据史料记载,政府官员和使者住在上层,其他人都得挤在船舱里。船队从日本大阪出发到中国,在海上至少得航行1个多月。这么长时间的航行,吃饭也是一个很大的难题。据说当时日本人发明了一种“方便饭”:先把大米蒸熟,然后晒干,需要吃的时候,再用水一泡,就变成了稀饭,是不是很像今天的方便面呢?当时船上的食物基本都是干货和腌制酱菜,比如鱼干、肉干、酱菜等。船小人多,能够携带的食物也非常有限,一个船员一天只能吃两顿。由于缺乏新鲜蔬菜和水果的供给,许多船员在旅途中因身患坏血病而死亡,再加上航行中遇到的各种艰险,原本600多人组成的船队,等到抵达中国时只有150多人。
在记录高僧鉴真法师东渡日本的《唐大和上东征传》中有这样一段文字记载,大意是日本想邀请鉴真法师东渡日本弘扬佛法,鉴真便询问弟子去还是不去。弟子们一听都吓坏了,说了一句“彼国太远,性命难存,沧海淼漫,百无一至”,纷纷劝法师说,那个国家实在是太遥遠了,茫茫大海危险重重,如果去的话很有可能连性命都丢了,假如一百人准备好了去那儿,到最后也许只有一个人能到。不过,鉴真法师并不惧怕危险,他一心想要弘扬佛法,最终毅然决定前往日本。他一生六渡东洋,前五次都失败了,而且在第五次归途时突友眼疾,导致他的双眼失明,但他心中的远大志向还未达成,直到第六次才东渡成功,可见其中的艰辛程度。
遣唐使到中国来也有一个传奇的故事。我们的大诗人李白写过一首著名的诗《哭晁卿衡》,“晁卿衡”就是跟随遣唐使到中国留学的阿倍仲麻吕,中文名叫“晁衡”。他19岁就来到中国,因为勤奋好学,还在朝廷谋了职做了官,和李白、王维这些大诗人成了朋友。公元753年,已经56岁的晁衡搭乘遣唐使船回国,不想中途遇险漂流到越南,险些被杀。遣唐使船遇难的消息传到长安后,李白将心中忧惧写在这首诗中:“日本晁卿辞帝都,征帆一片绕蓬壶。明月不归沉碧海,白云愁色满苍梧。”由此可见,当时中日两国乘船往来是多么凶险!
然而,这些都是值得的,因为伴随隋唐遣使船的往返,中华文明迅速传入日本,对日本社会的发展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中国的封建典章制度不仅推动了日本社会制度的革新,中华文化中的精粹,如书法、绘画、茶道和音乐等也经过漫长的浸润和改良,成为日本民族文化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今天,航海文化的传递也需要这份不畏艰险、坚持不懈的航海精神,值得我们世代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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