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研究：内涵、方法与过程＊

赵一攀，马文杰

（台州学院 数学与信息工程学院， 浙江 临海317000）

1 元研究的基本内涵

“元研究作为一种研究范式，是波特领导的研究小组在集群研究时首先提出并运用的方法。即从研究角度多样化、方法各异的研究样本中提取信息，并进行全面的描述性统计。”［1］张道民认为，所谓元研究是指以科学的研究活动，以及它们的研究结果作为研究对象进行的再研究，亦称之为研究的研究。［2］“由研究到元研究，其实是把有关对研究对象的研究纳入研究的视野，是更加高层次的、具有反思和归纳意义的研究，它是对特定研究对象的深化”［3］。

目前，关于元研究自身的研究还较为少见。然而，通过阅读大量不同具体研究领域的元研究文献可知，可以将元研究大致概括为四个方面的研究：纵向研究、横向研究、“外部研究”和“内部研究”。纵向研究是对某一领域已有的研究文献进行“史”的研究，以反映学术研究的发展过程，学科体系的形成脉络，以及学术研究的发展趋势等。横向研究主要是对某一时期相关领域已有研究的研究，全面或从某一（几）方面反映某一研究领域学术研究的“现状”与“特点”等。“外部研究”主要是对已有研究文献外在“形式”方面的研究，比如可以从已有研究文献的主要类型、发表时间、出版源、作者分布情况、参考文献的数量（甚至质量）等方面展开相应研究。“内部研究”主要是对已有文献的内在实质内容进行研究，可以从研究对象，研究方法，研究结果（结论），以及对已有研究进行适当评价（主要分析其可取之处与不足之处等），并进行一定的研究展望等方面展开相应研究。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很少有元研究可以简单地归结为以上四种研究模式的某一种，而往往体现为多种研究模式的综合，比如某一元研究较多地体现出横向研究的特点，同时也兼有“外部研究”和“内部研究”的特点等。

2 元研究的基本意义

2.1 揭示学科发展现状

每一门学科的诞生与发展，都离不开广泛、深入而持续的学术研究。发表学术研究论文是呈现学术研究成果的一种基本形式。针对某一特定学术领域进行的元研究，可以对其已有研究做出较为科学、全面、系统而深入的分析概括与归纳总结，帮助人们清晰而全面地了解该学科当前的发展状况。元研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揭示学科的内涵与外延是否明确，学科的自身体系是否完备，已有研究是否抓住了学科的主流问题与根本问题，学科与其他领域的联系是否紧密等相关问题。因此，元研究是揭示学科发展现状的有效途径之一。

2.2 推动学科走向成熟

某一学科的兴亡与很多因素有关。元研究可以及时而全面地反映该学科的发展状况，它超越了对具体问题进行研究的层面，“将研究对象自身纳入研究的视野，对于推动该领域研究的深化具有积极的意义”［4］。学科的发展如果任由学术研究泛滥，往往不能有实质的进步与发展。作为一种反思性认识的元研究，对学科走向成熟起着重要的推动作用［4］。

2.3 促进学术研究健康发展

在某一学科某一领域，难免会存在大量相类似的研究文献，或者某一方面的研究出自不同的研究者会有多种截然不同的看法。如果任由这样的现象扩散，必然会导致学科发展停滞不前，或引起某种程度的研究混乱。元研究的出现，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学术研究的相对匮乏与过度泛滥。“在元研究中，通过反思，可以对学术研究现状作出科学评判，发现学术研究中存在的问题，把握学术研究发展方向和趋势等。”［4］同时，元研究通过对已有研究文献的全面收集、科学分析、完整概括、客观评价、批判反思，以及理性展望等可以为后面的研究者提供一定的启发、借鉴与指导。比如在研究对象、研究方法、研究内容等的选择上，能够 “引导”以后的研究者适当地避免对同一研究对象的过度研究或者对相似研究内容的重复研究。另外，元研究有利于激发研究者的创新意识，旨在遵循最大研究效益的基础上，促进学术研究的健康发展。

2.4 预测学科发展前景

通过对某一研究领域一定年限范围内一定量已有研究文献的研究，不难寻得一些规律性的发现。根据这些发现，可以基本明确学科现有的结构体系，基本清楚学科自身的发展机制，并且通过对学科发展现状的全面分析与准确判断，可以较为准确地对学科发展前景做出科学预测。比如，学科相关领域将受到的重视程度，学科扩大发展领域的可能性与可能方向等。同时，元研究可以及时发现学科发展所面临的危机［4］。

3 元研究的适用条件

3.1 学科具有较为成熟的发展基础

研究论文的数量可以从一个方面直观地反映某一研究领域的研究水平和发展状况［5］。一门新兴的学科，与其相关的研究文献数量总是较为有限的，而通常情况下元研究多是针对已有较大量研究文献存在的研究领域进行的研究。因此，一般而言，在相应学科较为成熟的发展基础上进行元研究为宜。

3.2 研究领域具有较为丰富的研究成果

元研究是对已有的研究成果进行审视和反思的过程［6］，在进行一项具体的元研究之前，有必要对相关领域的已有研究文献做一个初步的了解与分析，以确保想要进行元研究的领域已具有相对大量且相对多元的研究成果。这样，其元研究的研究成果才可能丰富、深入、多元，并有利于研究者揭示该研究领域的发展规律，预测其发展前景等。

3.3 研究者对该研究领域具有较强的研究兴趣

浓厚的兴趣会对人类的认识活动和实践活动产生积极的影响。在科学研究领域，一个学者的研究成果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揭示该学者的研究兴趣［7］。也就是说，研究者的研究兴趣会对其研究过程和研究成果产生极大影响。在较强研究兴趣的驱使下开展元研究，研究者才能享受到元研究的真正乐趣，体会到元研究的真正价值，并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整个元研究过程中。另外，研究者强烈的研究兴趣，还能源源不断地激发研究者的创新意识与创新能力，有利于其元研究往更高层次发展。

3.4 研究者在相应研究领域具有较广泛的涉猎面

元研究的过程是对某一领域大量已有研究成果进行全面收集、科学分析、完整概括、理性批判、客观评价与合理预测的过程，其中必然会涉及到某一研究领域不同方面的各种知识。一个好的元研究，往往包涵对某一研究领域各个方面内容的科学分析、客观评价与合理预测等。因此，研究者在开始元研究之前，需要广泛地涉猎相应领域的各类知识，并对其建立较为全面的理解与较为充分的掌握。这样，才能使其在元研究过程中得心应手，左右逢源。

3.5 研究者对该研究领域具有较深入的了解

在一定程度上而言，元研究对研究者在学术方面的造诣提出了较高的要求。在研究开始前，研究者必须对该研究领域有较深入了解，清楚该领域的历史发展，了解该领域的已有研究成果等。只有这样研究者才有可能在其元研究中对已有研究做出科学、客观、公正与合理的评价，以使元研究达到较理想的学术状态，产生较理想的学术价值。不然很可能出现“绣花枕头稻草芯”的现象，大大贬低学术成果该有的分量。

4 元研究的基本方法

在本研究过程中，我们选择“元研究”作为“篇名”检索项的检索词，在中国知网（CNKI）中对2018年4月14日之前的研究文献进行精确检索，排除与本研究不相关或者相关度较低的文章，最终筛选出针对各个具体研究领域的元研究文献共15篇。对其研究方法进行分析归纳，总结出目前元研究主要采用的研究方法，见表1。

表1 15篇元研究文献的研究方法统计

由表1可以知道，目前元研究主要采用文献计量法和内容分析法。其次较多的元研究涉及比较研究法和文献分析法，少数元研究采用词频分析法、共词分析法和元分析法。大多元研究同时采用多种研究方法，而非单一的研究方法。

文献计量法是文献计量学的核心方法之一，是图书馆学情报学等领域方法论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文献计量法主要利用数理统计方法处理文献信息篇章之间的定量关系，得出的结论偏重概率规律，是一个从文献外部特征出发的定量为主的分析方法”。［8］“内容分析法是一种对文献内容进行系统、客观和量化分析的专门研究方法，其目的是揭示文献中所含有的隐性情报内容，对事物发展做出情报预测，这是在社会科学研究中较为普遍使用的一种研究方法”。［9］比较研究法是根据一定的标准，通过分析某种现象在不同情况下的发展特点，来判断人与人之间，或者事物与事物之间的相似性或相异性的一种研究方法。［10］

“文献分析法是指搜集、鉴别、整理某一研究主题的相关文献，并对其进行系统性地分析来获取信息，进而形成对事实科学认识的一种研究方法。”［11］元分析法是对已有的研究结果进行定量综合的分析，是一种对分析的分析，需要在相对较大的研究样本基础上，观察与分析它们凸显出的单项研究显现不出的潜藏规律。［12］“词频分析法是根据某一研究领域的文献中能够揭示或表达文献核心内容的关键词或主题词出现频次高低来确定该领域研究热点和发展动向的文献计量方法（李军，2010）。共词分析法则利用文献集中专业术语共同出现的情况确定该文献集所代表学科中各主题之间的关系（叶爱敏等，2015）。”［13］

5 元研究的基本过程

5.1 合理确定某一具体研究领域

合理确定研究领域是元研究的首要环节。研究者应尽量选择自己感兴趣的，具备相应研究能力与研究条件对其进行元研究，并且发展比较成熟，研究成果比较多，有较高研究价值的学科领域进行元研究。

5.2 广泛搜集、全面整理该领域的研究成果

广泛搜集、全面整理相关文献是元研究的必经环节。在搜集文献的过程中，要注重筛选，搜集的文献不但要多，还要精，要能全面而准确地反映相应领域的已有研究成果。阅读相关文献要反复多次阅读，客观全面阅读，并对文献的相关信息，以及研究内容进行必要的信息记录、归类整理与书面分析。

5.3 综合运用多种研究方法，全面分析已有研究

综合运用多种研究方法，全面分析已有研究是元研究的重要环节。可以运用多种研究方法对学术文献进行梳理分析，文献计量法，以及内容分析法就是其中两种最主要、最基本的研究方法［4］。综合运用多种研究方法，对已有研究文献进行全面而深入的“外部研究”与“内部研究”等。“外部研究”主要分析已有文献的类型、发表时间、出版源、作者、参考文献数量等，“内部研究”主要分析已有研究文献的研究对象、研究方法、研究内容、主要的研究结论等。元研究要求研究者综合运用多种研究方法，对搜集整理后的已有文献做出全面、客观、科学而合理的分析、概括、综合与评价等。

5.4 客观评价已有研究，并提出预见性观点

客观评价已有研究，并提出预见性观点是元研究的终极环节。在全面深入分析已有研究之后，有必要对已有研究进行客观而准确的评价。元研究不仅要描述“是什么”，而且还要对研究“应该是什么”做出反省［14］。因此，评价环节在整个元研究过程中的地位不言自明。进而，研究者应根据客观的分析并结合自己的见解，在研究结尾时提出预见性的观点。它包括对相应学科领域后续研究可能发展方向的预测性分析，对相应研究领域在研究对象、研究方法和研究内容选取方面的科学性建议，甚至可以对该学科的发展前景做出合理的预测等。

6 运用元研究应注意的问题

6.1 切忌“为研究而研究”的虚假研究

元研究的开展必须注意以下几点：①应选择关于重要课题的研究进行元研究。②研究方法应多样化与多元化。③尽可能客观全面地保留已有研究的重要信息。总之，促进学科发展是元研究的根本目的［14］。研究者需要慎重对待元研究，不能以达到自己的某种“私利”为目的而开展元研究，更不能做“为研究而研究”的虚假研究，而应该从学科发展的高度，不断反思自己元研究的目的，以及进展过程等是否对相关学科领域的发展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

6.2 切忌由于工作量太大而随意删减相关研究文献

在进行一项元研究的过程中，研究者需要对相关研究领域大量已有文献进行分析整理，其工作量确实不小，对研究者的“研究品质”与“研究能力”构成一定挑战。完成一项较具规模的元研究是对研究者“研究毅力”的巨大考验，也是研究者“研究品质”与“研究能力”的深度体现。在进行元研究的过程中，切忌由于文献分析整理的工作量太大而随意删减相关研究文献。由于工作量太大而随意删减已有研究文献，这既反映出科研人员的科研意识，以及科研品质存在一定问题，也会对元研究的相应研究成果产生严重不良影响。研究者进行一项元研究时，对某一研究领域已有研究的搜集应该全面、客观而准确，对相关研究文献的取舍应该持有审慎的态度，并坚持一贯的选择与取舍标准。

6.3 注重研究过程的客观性、全面性、真实性和持续性

元研究是建立在很多前人已有研究基础上的研究。因此，研究者需持客观的态度综合分析他人的研究，全面并且最大限度减小个人偏见［12］，提高元研究的信度与效度，确保研究的真实性与可靠性。另外，在元研究中，需要注意整个研究过程的持续性与完整性，研究者宜集中精力，利用某一段比较完整的研究时间，“攻克”某个元研究，谨防整个研究过程出现衔接漏洞等。

6.4 注重研究结论的科学性、严谨性、预见性和发展性

基于对已有相关研究文献的科学分析、全面概括与批判反思，才能科学合理地得出研究结论，对已有研究进行客观评价，并适当进行研究展望。研究结论应该是科学的，严谨的，是有充分的“证据”支持的，是经得起其他研究者的分析与推敲，甚至质疑的。对已有研究的评价应该是客观的、全面的、中肯的，这是一个高度反思已有研究的过程。研究者必须持严谨的态度，基于对已有研究的全面分析，提出相应研究评价，包括对已有研究文献在研究方法、研究内容、研究成果等方面的不足之处与可取之处进行客观、严谨、全面而深入的分析。再者，元研究不应只停留于对已有研究文献的总结与评价，还应提出具有更高价值的研究展望，这可为以后的研究者进行该领域的研究提供一定的启发、借鉴与指导［15］。研究者需要合情合理地提出具有一定预见性和发展性的研究设想，科学合理地进行一定的研究展望，比如指出本研究领域未来的一些可能的研究热点与研究方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