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雅可夫斯基一段鲜为人知的美国情缘

2018-07-30 02:47
北广人物 2018年29期
关键词:艾丽琼斯尼斯

在前往美国的途中,弗拉基米尔·马雅可夫斯基还在向他的情妇莉丽·勃里克报告着行程,表达着对她的爱意,可是当他在纽约遇到艾丽之后,就坠入了爱河。他的访美在当时取得了极大成功,但他的这段爱情故事却鲜为人知。

1925年6月20日一早,苏联诗人马雅可夫斯基从巴黎出发,开始了他的“考察西方艺术”之旅。7月9日晨,他抵达了墨西哥首都墨西哥城,他的朋友、墨西哥画家里维拉接待了他。里维拉是20世纪最负盛名的壁画家之一,曾于1909年定居巴黎,是毕加索、布拉克等著名画家的朋友。马雅可夫斯基在墨西哥停留了差不多3个星期,才拿到美国的签证。7月30日,他终于到达了纽约,住进了位于华盛顿广场附近第五大街的一个公寓。

他一到纽约,就被美国的记者们包围住了。《莫斯科晚报》说:“这些记者既惊奇又有点恐惧地盯着马雅可夫斯基问道:‘您为什么要亲自来美国?’马雅可夫斯基机巧地回答道:‘为了多赚些钱,造一架列夫号飞机。’”

当天晚上,马雅可夫斯基又应邀来到了律师查尔斯·理查德家的鸡尾酒会上,并在这里遇到一位年轻的女子,这个女子就是艾丽。刚一见面,艾丽就说,她读过他很多诗,但从来没有见过他朗诵,不论是在纽约,还是在莫斯科。马雅可夫斯基说:“漂亮的女孩全都这么说。但当我追问她们都读过我哪些诗时,她们就只会说,‘哦,一首长诗和一首短诗!’”艾丽却说:“我可不知道什么短诗,除非是您的标语口号。”想必这话一定给马雅可夫斯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艾丽的真名叫叶莉扎维塔·彼得罗夫娜·西贝尔特,1904年10月生于在乌拉尔的一个小山村,她的父亲彼得·亨利和她的母亲海伦娜·西贝尔特都是基督徒,他们是18世纪末叶卡捷琳娜女皇接受外国人来俄罗斯发展农业和工业时,迁入乌拉尔地区的巴斯基利亚的。艾丽的父亲是一个富人,有大片的土地,还和俄罗斯有商务往来,一家人都过着富裕的生活。十月革命后,他们家失去了所有的资产,年轻的艾丽不得不靠做翻译维持生活。她在莫斯科担任翻译期间,认识了英国会计师乔治·E·琼斯,两人于1923年5月结婚,那一年,艾丽才18岁。后来,在琼斯的帮助下,艾丽离开俄国,先在伦敦住了一段时间,然后又从伦敦来到纽约。但是他们的婚姻是不幸的,一段时间之后,两人就分了居,琼斯为她在纽约第71街租了一处公寓。为了赚钱,身材苗条的她成为了一名模特。

马雅可夫斯基和艾丽的第一次单独见面很有戏剧性。他请她吃饭,艾丽因为喝多了,感到很不舒服。于是,马雅可夫斯基便把带回了自己住的地方休息。第二天早上,依照马雅可夫斯基的建议,他们叫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布鲁克林大桥。艾丽记得很清楚,“走在布鲁克林大桥上面,他真是快乐极了。”

马雅可夫斯基最初对艾丽发生兴趣,主要是因为他不会说英语,艾丽则俄语、英语都很熟练,是一个理想的翻译。在理查德家的鸡尾酒会上,当马雅可夫斯基主动提出要请艾丽和他一起去为他的“妻子”购买礼物时,给艾丽留下的印象却是“我看他可以得到一个‘猎艳者’的名号了”,她还说:“他说他已经结婚了,但又坚持要我给他电话号码。”她认为,这明显表明,马雅可夫斯基觉得在纽约,他可以和她纵情地取乐,但在莫斯科却另有一个女人在等着他。

在和艾丽分别时,马雅可夫斯基表示,希望明天还能见到她。此后,他便每天早上都会给她打电话。实际上,他们也天天在一起,读书,散步,去各地玩。“我们几乎每天都要去一个地方。不论我到哪里,他都跟我一起,从不把我一个人留下。”艾丽说。那段时间,马雅可夫斯基喜欢白天在第五大街散步,晚上在百老汇散步。大部分时间,他们两人都在第五大街的一家儿童饭店吃美国或俄国食品,吃得也很简单,艾丽觉得他是她所见到过的最穷的人。只是,尽管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非常亲密的地步,两人仍然都很谨慎。艾丽依旧是琼斯的妻子,为了在美国待下去,她还不能与琼斯离婚。马雅可夫斯基也不得不小心,一旦爆出他竟跟一个俄国的侨民有这种关系,不但会损害他的形象,还会直接影响到他的生活。因此,有外人在的时候,他们交谈时,用的都是正式的尊称“您”,或者是“琼斯夫人”。

不久,艾丽搬到了马雅可夫斯基附近的格林威治村居住,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多了。当时,马雅可夫斯基还创作了这样一首短诗:“一排丈夫/会目瞪口呆/为眼前的无礼不胜惊愕——/不顾一切法律/我要在哈德逊河上/亲吻/你们的/长腿的老婆。”在纽约待了两个多月后,马雅可夫斯基打算离开。告别之前,他在曼哈顿列克星敦大街和59街路口那家著名的布鲁明戴尔百货店给艾丽买了一条棕色毛料裙子和一件花呢大衣;同时,他还为她支付了一个月的房租50美元。在码头上,他吻了她的手,然后上船。艾丽回忆说:当时,“我只想躺到床上大哭一场……但是我躺不上去,我的床上铺满了鲜花:全是勿忘我。”艾丽认为,他钱那么少,但这正是他的作风,他喜欢这么做:不是送一支花或一束花,而是铺满一床花。这就是马雅可夫斯基典型的办事风格:他要是想取悦一个女人,他送她的就不是一篮花,而是好几篮花;不是一箱巧克力,而是十箱。

1926年6月15日,艾丽在美国为马雅可夫斯基生了一个女儿。马雅可夫斯基在得知此事时,并不觉得意外,因为当初两人亲密时,他就问过艾丽,害不害怕会产生什么后果。艾丽平静地回答说:“爱就意味着有孩子。”其实,马雅可夫斯基在离开美国时,就已经知道,或者猜到艾丽已怀上他的孩子。正是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所以他在1925年底给艾丽发电报时,曾暗示说,希望她“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所有的事。新年快乐。”但是艾丽却并没有对他说过,她是担心含有这种信息的通信,会被丽莉或苏联当局截获,引起麻烦。直到临产前的5月6日,她才告诉马雅可夫斯基,说她就要分娩了,同时也请他给予一些经济上的支持:“三个星期里我已经付给医院了600美元。如果可以,你可以将钱汇到以下地址……”但她没有说钱的用途:“我认为你能理解我没有说的事。如果我死了——对,如果我不死,我们还会见面。”“我完全相信,我们能够为你弄到签证。你决定了,请来电报。”如此看来,马雅可夫斯基也是曾经有过要去纽约的计划的。

但是马雅可夫斯基一直没有做出决定。直到1928年10月,马雅可夫斯基先去了柏林,然后又为拍摄电影《玻璃眼睛》和谈他一些作品的出版事宜,去了巴黎和尼斯。在给丽莉的信中,他写道:“我今天要去尼斯待两天,然后再选择到底去哪儿疗养:要么在尼斯住上4周,要么回德国。”在“去尼斯待两天”一句的后面,他又加上了一句“偶然碰上了一位熟人”。这里的“熟人”,即是带着他的女儿来见他的艾丽·琼斯。艾丽在马雅可夫斯基下榻的旅馆里和他再次相见。两人泪如泉涌,整整谈了一夜。他们都清楚,不论是在美国还是苏联,他们都不可能建立家庭,他们的关系是没有前途的。回到巴黎之后,马雅可夫斯基又写了一封信给他的“两个甜蜜的艾丽”:“想再见到你们都已经快要想死了。做梦都想来,在下星期能见到你。你会接受我吗?会拥抱我吗?……(真希望这不要成为一个梦想。如果可能,我会在周三或周四去尼斯。)”但遗憾的是,这只是一个梦想。以后,不管是艾丽或是马雅可夫斯基,都再也没有见到他/她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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