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露
摘 要:余华小说《活着》以一个到农村采风青年的客观视角,向我们讲诉了一位经历了中国解放前、大跃进、自然灾害、文化大革命老人福贵的一生。天苍地茫人其实只是很微小的存在,可能努力一生也抵不过一句天道无常。人定不一定能胜天,但可以在命运次次的挑衅折磨后,以一棵芦苇的姿态立于洪流中。饱经沧桑,回报岁月以从容微笑。
关键词:死亡;韧性活着;从容释然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14-0-01
帕斯卡尔说人只不过是一根苇草,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一口气,一滴水就足以致他死命了……由于空间,宇宙便囊括了我并吞没了我,有如一个质点;由于思想我却囊括了整个宇宙。
福贵就如一根饱经摧残的芦苇,开始他也在强风暴雨中反抗,可每每还是遍体鳞伤,命运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当风雨再次来临的时候他选择匍匐于脚下的这片土地,那样的顺从那样的软弱。命运看此认为他终于认输了。日子一天天过去,命运有一天惊讶地发现,那根不起眼的苇草,不知不觉中站了起来,他仍旧那么脆弱似乎一折就断,可这一次,命运却有些害怕,他用愤怒去掩饰恐惧,用凌厉的雨去鞭打福贵,用狂暴的风去摧残福贵,可福贵就那样静默的每次风雨过后,在晨曦中夕阳中微风中淡淡伫立着,不言悲喜。曾经的福贵,苇管里面是空洞的,没有生命活着也如同枯草一般。慢慢的里面开始充盈着血液,但血液被命运一点点抽干。后来变成苦涩辛咸的泪,这无情的命将他踩在脚下让他挚爱的人一个个离去逼他流尽最后一滴泪。到此,他认为福贵应变回原来的苇草,干枯的苇管里面装满了颓败消沉死亡。可他错了,福贵的苇管里依旧装得满满的,不是生命的血液不是生活的眼泪,而充盈着一缕缕似有若无的气。那气让福贵时而变得柔软可以屈服于脚下的土地,时而让福贵变得坚硬无比,可以让那颗本应碎成粉末的心在阳光下依然微笑。这就是人的伟大,这就是生命的伟大。
生命赐予的血液,让我们可以感知身体的疼痛,鲜红的颜色提前预知死亡的恐惧,然而当血液流干的时候,我们会发现死亡也不那么可怕。就如被批斗的春生,一次次死里逃生,他能活着是有多么的不易。但当他遭到批斗,毒打,游街,妻亡,外界对他的肉体和精神不停地鞭挞时,他选择了死亡。春生也曾为了活下去不停地与命运相抗,从枪林弹雨的战场捡回一条命,从三年自然灾害中死里逃生,他也是强者。不过,他亲眼看见自己的血液一点点流干,自己所拥有的一个个失去,活着的希望慢慢被消蚀殆尽,这时候活着也是一种折磨,死亡倒是一个不错的解脱。
生活赐予我们的眼泪,让我们体会悲欢离合苦乐忧愁,这是生而为人所特有的情感。福贵的妻子家珍,从始至终对福贵不离不弃,爱他敬他等他,不管生活怎样刁难这个女人,她都撑着这个家。福贵的爹娘死她痛哭,凤霞高烧成了哑巴她也曾痛哭,福贵回来的时候她委屈喜悦痛哭,有庆死的时候她的泪湿了福贵的肩膀,可当凤霞死的时候她一滴泪都没有。这个女人的泪已经被痛到麻木的情感灼干,再也滴不下来,眼泪干枯的时候生命也就萎落了。她已经尽力了,从软骨病无法下地,到有庆的意外死亡,她都坚持下来,凤霞的死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实在是倦惫了。如果说命运给了春生锋利的一刀,那么给家珍的就是温柔的,一次次扎在心头的针。不会流血,却针针致命。家珍她并不害怕活着,她也没有挣扎,她告诉福贵下辈子还要做他的妻子,她走得很安心,因为生前儿女都很孝顺死后也不需要惦记儿女。家珍是安然的离世,但终究赢的是生活,因为生活用情感这把火,蒸干了一个女人全部的眼泪。
血也好,淚也好,都是外界赐予的,有一天他们要收回去的时候我们总是无能为力,所以说这世界本无所可依。当时间将它给予我们的一样样收回,我们还剩下什么?这个叫做福贵的老人告诉我们,我们还剩下一口气。这个气是我们自己的。是我们在磨砺中,胸口慢慢充盈的一丝气。命运他一开始就错了,如果他不带走福贵所有的亲人,福贵也许还有所忌惮。当一个人真正变得一无所失时他也一无所惧。福贵看似站在世俗的洪流中,但俗世已经不能伤他分毫。因为在老人眼中也无风雨也无晴。那这丝气是什么?《老子》一书中: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所谓“精”就是“气”。[2]福贵活着,就是胸中的这口气。他本可以在苦根死后,因为自责愧疚选择自杀,毕竟活着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但是他没有,他悠悠然的和一头同样老不死的牛,两个进入垂暮的生命,将那块古板的田地耕得哗哗翻动犹如水面上掀起的波浪。依然动情的讲诉着他的故事。
文中福贵对老牛说:你嘛,耕了多少我就不说了,说出来你会觉得我是要羞你。话还得说回来,你年纪大了,能耕这么些田也算是尽心尽力了。”这何尝不是福贵对自己说的,一生虽没什么成就,但坚持活着也是尽心尽力了。少年去游荡,中年想掘藏,老年做和尚。不禁让人想到,少年听雨红烛罗帐;壮年听雨客舟断雁西风;而今僧庐听雨鬓已星星也。
在穹天之下,人类固然渺小的如同一根芦苇,在风中摇摆。但人可以是有韧性的芦苇,在磨砺中把握人生境界,渗透自然之气,灵肉内修从而求索活着的真正意蕴。[3]
参考文献:
[1]余华《活着》1998年,南海出版公司.
[2]叶朗《中国美学史大纲》1985 ,上海人民出版社.
[3]胡经之《文艺美学》1999年,北京大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