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大会堂。消瘦、苍老的谢延信出现了。当主持人激情介绍他的事迹后,如雷的掌声响起。随着主持人阐述,事情回朔到遥远的上世纪的1973年。一个姓刘的铁汉,冒不敬祖宗之大不韪,改名换姓是为什么?省下十元钱、导致女儿一只眼近乎失明“狠心”举动是为什么?他如此“离经叛道”,却获得全世界对他的尊重又是为什么?
随着主持人哽咽的声音,台下早已经泪飞如雨。
谢兰娥赶着生产队的驴车走在乡间。驴被远处公路上的拖拉机惊了,立刻狂奔起来,坐在车上的谢兰娥紧张地闭上双眼,前面就是大沟,如果摔下去将粉身碎骨。关键时刻,被一个青年舍身拉住,他被路边的树枝刮伤,但总算在生与非生的最后一瞬,拉住了疯狂的驴车,救下了兰娥。两人就此相识,并一见钟情。
兰娥顶着父亲的坚决反对态度,嫁给了这个青年刘延信。新婚的他们憧憬着美好未来,他们哪里知道,前方将有无数过不去的关卡。
新婚燕尔,夫妻互敬互爱。妻子兰娥为了将鸡蛋省下来给丈夫吃,用鸡蛋壳对成鸡蛋模样,佯装和丈夫延信一样吃了鸡蛋。丈夫在门外的鸡蛋壳中发现了这个秘密;而屋子中的妻子惊讶地发现鸡蛋藏在自己玉米饭底下,她端着碗追出来,丈夫也正对着鸡蛋壳流泪。双方对视一刻,便紧紧拥抱在一起。
兰娥怀孕了,延信在生产队收工后,便出去挖野菜、捕鱼,拼命给兰娥补充营养。而兰娥虽拖着大肚子,依然去参加生产。延信不得不一次次强行将她背回去。延信怕媳妇的段子在周边生产队广为流传。延信竟以此为自豪,让一些“爷们”目瞪口呆。
天妒佳侣,兰娥产后感染,为了给刘延信省钱,竟然瞒下了丈夫,也就此造成了刘延信的千古痛。等刘延信发现妻子高烧后,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美丽的兰娥撒手西去,如雷劈顶、天塌半面,刘延信生无可恋,决定跟随妻子同去,他做好了上吊的绳套,最后一刻,女儿刘变英哭出来,才让刘延信死心猛醒。在孩子的枕头下,刘延信发现了兰娥写给自己的信,信上让他照顾自己父母。就是这封信,让刘延信的人生产生了深刻的变化,用几十年的时间,做成了天下钦佩的好人。
刘延信带孩子上门去照顾岳父、岳母以及妻弟;可是岳父认为他克死了自己的女儿,对他冷若冰霜;当刘延信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候,这位痛失爱女的老人抄起擀面杖,要不是岳母冯季花舍命阻拦,也许就出了人命。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让刘延信很是失望,他带着女儿打算回去。就在此刻,电报打到村子,谢召玉病了。刘延信将孩子托付给岳母,坐车到了矿务局总医院,岳父昏迷不醒,医生判断说醒过来的可能性不大,劝家人准备后事。刘延信如同五雷轰顶。他不信苍天如此无情,让这个家一失再失,他守在床前,昼夜不休,终于守到岳父苏醒。岳父悄悄落泪了,这次是真的相信了女婿的孝心。
岳父出院了,却是半身不遂。为了不拖累刘延信,他用摔碗摔筷子方式赶这个年轻人出去。刘延信终于在岳父摔碎了最后一个杯子时候走了。他前脚一走,岳父岳母抱头痛哭,他们知道,冰刀霜剑已经悬在了他们头上。也许,用不了几天,饥寒交迫将让一家三口永远在这个世界消失了。
刘延信回家,家人早在意料之中。哥哥们甚至开始张罗给他找媳妇。但让全家人崩溃的时刻还是来临了。刘延信提出了:自己要改姓,姓谢。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个举动迅速引起了家族的反弹。为了威吓住刘延信的疯狂举动。家族二大爷甚至搬出了家法。按照祖训,改姓可以,但是要打一百家法,驱逐出村,永远不准入坟地祭祖,死后也不准进入祖坟。这几乎就是最严厉的惩罚。刘延信一切全应了,只要让他改姓。暴怒的二大爷亲自执法,将一根祖传的枣木家法生生打断,刘延信的屁股上血肉横飞。
刘延信更为揪心的举动是将视若珍宝的女儿留给父母和妹妹。女儿挣脱姑姑的怀抱,追着跑出村子,抱住他的大腿,刘延信刚建立的意志瞬间崩溃,他跪在儿女面前,禁不住嚎啕大哭,他说苍天就是这么安排的,也许长大了你就明白我了。延信起身,狠心扔下女儿走了。听着女儿在身后凄厉绝望的哭声,刘延信血往上涌,鼻血滴滴下流,滴在故乡的土路上,如同他日月可鉴的心脏。如果可能,他多想将自己劈成两半,一半用来支撑摇摇欲坠的谢家,一半用来弥补对孩子的父爱。
当刘延信一瘸一拐地进入谢家时候,老两口惊呆了。当刘延信宣布村里已经开出了介绍信,自己在派出所改了姓,以后永远姓谢的时候,老两口感动地浑身战栗,他们彻底相信了谢延信的良苦用心。
矿区人都拥过来,热情的邻居开始做饭,用他们特有的方式庆祝谢家走了一个女儿,回来一个儿子。在一百多人的庆祝现场,谢延信跪下,郑重地叫了爹娘。他说你们听着,以后,我谢延信就是刀砍斧劈,再也不和你们分开了。这句话虽然声音不高,但是如同风声过耳,所有人都听到了,瞬间,老两口老泪纵横,现场哭成一片,其情其景,让天地为之动容。
伺候病人。为维持家用去矿区做工人。因为要省钱,十年后的谢延信而且瘦弱苍老。终于,在矿区回家的夜晚,他骑着自行车摔倒在路上。等他醒来,惊讶地发现自己正在彦妞的背上。这孩子虽然是弱智,但是心里却明白好坏,他见“亮哥”没回来,就自己出来找,走了十公里,终于找见了“亮哥”。谢延信挣扎着要下来,被彦妞牢牢抓住,彦妞说再有一里就到张医生家了(农村赤脚医生)。谢延信拼命从彦妞背后挣扎下来,忍住剧烈的胃痛。他说咱家不宽裕,这是老毛病,忍忍就过去了。说着,眼前又是一黑,又昏倒过去了。
再醒来,已经是张医生家炕上。张医生和彦妞给他灌药。张医生让他赶紧到大医院瞧瞧去。但谢延信还是自作主张,带着彦妞回家了。
回到家,天都亮了。谢延信愣住了。岳母牵着一位脸上挂着哀戚的女子的手,正等在村头。这个女子就是谢粉香,是岳母一家人为他物色的媳妇。谢延信客气地送走谢粉香,他说自己没有权力再婚了,只要伺候好这个家,他就是死也心满意足了。他的大义举动彻底感动了谢粉香。送走谢粉香,谢延信开始到矿区上班,等他下班回家时候,却惊讶发现谢粉香留在谢家,正在忙里忙外,此刻,谢延信热泪纵横,再也没有勇气往处“赶”谢粉香了。
而谢粉香到来,让已经身体严重透支的谢延信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
谢召玉再次病重入院。谢延信陪在床头,连续28天,老人一直徘徊在死神边缘。医生让他到郑州去取药,以做最后抗争。祸不单行,女儿在河里划船,不小心掉入水草缠绕的河心。待将她救上来,一只眼睛受伤,医生让出十元钱消炎。谢延信手里只有十五元钱,这是给岳父买药的钱。他咬牙去了郑州,等他从郑州回来,女儿的眼睛已经耽误了,视力终生保持在近乎失明的0.1左右。而岳父用了郑州取回的药后,效果明显,脱离了死亡危险。女儿愤怒地离开医院,头昏眼花心如刀绞的谢延信从楼梯摔了下去,在医生抢救下脱离了危险。但对女儿的歉疚,深深扎入内心,永世难安。
1996年,谢召玉去世,在瘫痪后活了18年,创造了偏瘫病史奇迹。
2011年,彦妞57岁去世,一生丰衣足食,未受歧视。
2013年,冯季花90高龄去世,她在谢延信无微不至照顾下熬到彦妞去了,心满意足。这是对谢延信人生最高礼赞。
人民大会堂记录片段:海浪一般的掌声响起。一直延续到字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