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二战盟军战俘的居住及饮食配给初探

2018-07-23 14:42田晶
青年时代 2018年12期
关键词:二战

田晶

摘 要:沈阳二战盟军战俘营是日军关押英美等国盟军战俘的战俘营,在战俘营内,日军违反《关于战俘待遇的日内瓦公约》,盟军战俘居住条件恶劣、饮食种类单调、匮乏,文章以战俘的居住及饮食配给为视角,揭示沈阳二战盟军战俘营并不是一个单纯意义上关押盟军战俘的战俘收容所,而是役使英美等国战俘充当廉价劳动力的劳务型战俘营。

关键词:二战;盟军战俘;居住及饮食配给

沈阳二战盟军战俘营成为“二战”期间日本在其本土及海外占领设立的200多处战俘营中最典型的一座,其关押盟军战俘国别多、关押盟军战俘级别高的战俘营。从沈阳二战盟军战俘营的居住及饮食配给来看,沈阳二战盟军战俘营并不是一个单纯意义上关押盟军战俘的战俘收容所,而是役使英美等国战俘充当廉价劳动力的劳务型战俘营。

一、沈阳二战盟军战俘居住情况

在沈阳以外的其它地区,日军战俘营都是采取因地制宜或因陋就简的办法,利用所在地现有的兵营、监狱、学校或其它现成的场所充当战俘营。如设立在菲律宾的比里彼得战俘营在战前曾经就是普通监狱。1942年11月11日战俘初到沈阳时,就被安排在北大营临时营区,也就是1931年九一八事变日军炮轰北大营事发地,这里成为战俘的一个临时处所。

北大营临时营区南北长约240米,东西宽约180米,临时战俘营四周有里外两道铁丝网包围,高约1.5米,北大营临时营区的营房在东北俗称为地窨子,是为御寒采用半地下半地上的方法建造的。每栋房子大约有40米长,6米宽。每个房间内墙的四周都有用石板或木板搭建的大通铺,这些大通铺紧挨着墙壁,大约有不足1米高,2米宽。通铺之间的过道大约有5英尺宽。在通铺靠墙的一面,通铺的上方5米高处有一个宽约不足1米宽的架子,战俘们可以在这些架子上排放一些私人物品。[1]在过道的中间,也就是整个房间的正中央,有一个用砖垒起的大石台,是个俄式的炉灶,大约有0.4米宽,118米长,1.5米高。在炉灶的前面,有一个石阶,一个金属盖子被盖在这个石阶上面。炉灶的前面有两扇金属的小门,可上下开合,上面是生火用的,下面是清理炉灰,石台后面是排烟道,一直通向屋外。

1942年11月11日,战俘到达北大营临时营区时,许多生病的战俘身体更加虚弱,营房内没有便盆,大部分生病的战俘每天要去20-40次厕所,天气刺骨,即便是患有急性肺炎,离门最近的厕所也要大约45英尺的距离。临时战俘营内允许生火,但煤的质量不好,虽然也额外分发了手套及短袜,但对于来自热带的战俘来说毫无用处。[2]因此,在北大营临时营区时,战俘不仅被俘于不合卫生的地区,气候对于来他们来说也是违反日内瓦条约中“若气候对来自气候适中地区的人员有害,应从速移送至气候较适宜的地区。”的相关规定。

1943年7月,战俘们搬进了新战俘营。这个新战俘营是日军全部战俘营中唯一专门为关押战俘而修建的永久性战俘营,它的布局和设施、功能表现出了极高的专业化程度。

根据1929年《关于战俘待遇的日内瓦公约》“营的设备”第十条规定:战俘所居住的房屋或营棚应具备符合卫生和健康的一切可能的保证,场所应无潮湿之患。[3]而实际在战俘营内,普通战俘要80人居住在一个房间,房间内阴暗、潮湿、拥挤,跳蚤横行,房间内有个圆柱状的俄式火炉,但分配给偌大的火炉取暖的煤却少得可怜,很难保证冬季的室内温度。幸存英军战俘亚瑟·克里斯蒂(战俘编号1228)回忆说:“搬迁到新战俘营后,条件似乎好了些许,至少住的是砖瓦房子而不是木板草房。但是,战俘们发现自己被看管得更严了。在老战俘营还可以隔着铁丝网看到外面的世界,还能想象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像外面的人一样可以自由行走。可这里,四周的电网高墙把战俘彻底禁锢在地狱里。[4]虽然是新建的战俘营房,居住条件比原来的临时战俘营条件有所改善,但每座战俘营房都处于超员状态,室内空气潮湿混浊。实际上,新的战俘营房同原来的临时营房相比并没有多大改善。[5]

高级战俘们相对普通战俘稍好些。据温莱特回忆:“当年高级军官战俘两人一个房间,里面配置一只破旧的俄式取暖炉,一个很大的炉体下部有一个比较低的炉门,炉子生着火。由于没有御寒的衣服,不能在刺骨的寒风中外出散步,他们只能在火炉附近活动。厨房、浴室和厕所都在营房外50米的地方,几乎所有战俘仍然受着肾病的困扰。洗漱没有肥皂,沒有热水。

综上,我们能管窥到高级军官战俘和普通战俘在战俘营中的生存状态。在沈阳二战盟军战俘营中,高级战俘与普通战俘居住条件比较,可以看出,尽管高级战俘几经易所,但高级战俘一般2至3人同住一个房间,采光好,还有储物柜等物品,军官战俘是10-12人一个房间,比普通战俘要几十个人挤住在一起的环境要好得多。因此,高级战俘居住地的设置对日本来说更像是一种“人质”资源的关押形式,而普通战俘则完全是以劳役为主要目的,这样,对普通战俘来说是则是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高级军官战俘甚至在业余时间可以看书。这些书都是国际基督教青年会捐赠的,有小说类、生物类、幽默类、侦探类、戏剧类、宗教类、祈祷此类、经文类、外国语言类、科普类、政治学类、历史类、艺术类、农业类、英语类、赞美诗类、圣约书、《圣经》、地理类、天文类、日本语类、日本知识类等等。[6]高级军官战俘可以通过这些书籍排解寂寞。而普通战俘只能口口相传一些战况及外界的消息。在战俘营内有专职的理发店,如果想了解外面的情况,除了能够结识中国朋友成为战俘们引以为傲的事情外,战俘营的理发室则是战俘之间交换“传言”的最佳地点,从这里得到的消息往往都是最新、最权威的。

在沈阳二战盟军战俘营内设有小卖部,卖一些简单的生活物品。但供应品只卖给那些有购买资格的人,即军官和工钱在册人员(工厂劳作人员和在战俘营营区内劳作的人)到窗口购买,这些人会发购物券,而这些购物券可以用作购买供应品的凭证。具体做法将有负责的军官宣布,对此必须严格执行,如果有任何违反军纪的情况发生,购物券就会被收回或暂停卖货。[7]此规定违反了1927年7月27日签订的《关于战俘待遇的日内瓦公约》中“在各营内设贩卖部,俾俘虏得以当地市场价购买食品和日常物品”[8]的规定。这样的规定,势必也会造成军官战俘及普通战俘之间的矛盾。

二、沈阳盟军战俘的饮食配给及标准

二战时期,尽管日本承诺要遵守关于战俘的相关条约规定,但事实上在那个时期,连日军本身的食品供应标准都是“因时制宜”和“因地制宜”。因此,在日军关押下失去自由的盟军战俘的饮食标准可想而知。

关于沈阳二战盟军战俘营中的战俘饮食标准并没有固定的数据,据相关史料,标准完全依据日军配给的数量。1942年11月11日,每日三餐,每餐大约配有一盎司的卷心菜、一盎司的紫色高粱米、一小塊面包,每天大约800到1000卡路里,1300人只配给每天30磅的猪肉和蔬菜。[9]

1943年1月13日,每人的伙食配给量大概是:糖68克、肉48克、白菜265克、黄豆67克、高粱68克、洋葱52克、大蒜5克、面粉280克、玉米249克、豆油7克和胡萝卜300克。热量计算下来大约有3298卡路里,但是这些食物的蛋白含量太低了。” [10]1943年4月29日,战俘已经超过一个月没吃到肉,战俘获得大约2000卡路里主要来自三种食物,面包,高粱米和豌豆。鱼正常是一周两次,但由于储存时间太长70%都已腐烂。1944年3月4日,战俘的伙食配给的热量是每天2400卡路里。[11]

据了解,一般中等强度的体力劳动者每天消耗3000-3500卡路里热量,重体力劳动者每天需消耗热量达3600-4000卡路里。如果日军一直严格按照1943年1月的标准还能勉强达到战俘自身需要的卡路里数,但事实上,在1943年9月,战俘营内的伙食定量又发生了改变。“伙食定量现在是每人50克糖;肉48克(这里有肉吃的情况越来越常见了)”;蔬菜大概是每人220克,其中包括白菜、土豆、圆葱、大蒜、胡萝卜、倭瓜、茄子等应季时蔬,若总量不够就用大豆补充。面粉—士兵400克,军官---300克---大都用来在烘焙坊做面包。盐12克,玉米面200克,高粱75克,大豆200克。总热量现在最低在1900卡路里,最高在2900卡路里。估计平均热量在2500卡路里。

1945年5月11日,伙食配给情况是高粱:军官60克,勤务兵80克;豆子:军官120克,勤务兵160克;玉米和面粉:军官每样150克,勤务兵每样200克,工厂劳作的人每样再多出50克。军官每天能得到135公斤的圆葱、土豆和胡萝卜等,理论上是月人均120克,换作英制重量分别是,军官每人每天大致可得到2盎司高粱、4盎司豆子、5盎司玉米面和5盎司面粉,外加大概3盎司蔬菜。[12]

我们根据原盟军战俘的日记和相关史料,大体上勾画出了沈阳二战盟军战俘的饮食供应及标准。如,1944年12月6日,代表红十字会国际委员会访问沈阳二战盟军战俘营的该组织驻东京代表处代表在视察报告中提及了沈阳盟军战俘营中的盟军战俘的饮食情况。报告书中写道,大豆油20克。黄油、奶酪只在圣诞节时配给。青菜650克,土豆250克。水果为苹果和桔子。砂糖20克,其中,身体虚弱者配给60克。点心一周2次(玉米饼、难关饼和红薯饼。盐30克。早饭为玉米粥,午饭为青菜汤,晚饭为青菜肉粥、红薯饼(有时为大豆、玉米制成)。另外,每餐有收容所制作的面包200克。但通过这份报告书和皮蒂日记中记载的1943年1月的战俘每日饮食定量比较发现,除砂糖配给量大幅度下降外,主食中开始出现玉米甚至是红薯代用品。这样,我们就可以大致复原当时盟军战俘的日常饮食情况。[13]

综上,我们可以看出1942-1945年战俘们的饮食配给和标准略有不同。1942年11月-1943年7月这段时间战俘被关押在临时战俘营,蔬菜的种类少、食物种类单一、肉少、这些都与储存的食物容易腐烂及与居住场所的条件有直接的关系。通过上述记载,1943年7月由于搬到了新战俘营,蔬菜的种类、肉制品的供应都得到了相应的调整,甚至还能吃到时令蔬菜。相比之下,战俘们的饮食和标准都得到了良好的改善。

但是,事实上,沈阳二战盟军战俘营中盟军战俘除了每年感恩节和圣诞节时能饱餐一顿外 ,[14]每天的饥肠辘辘,绞尽脑汁找到果腹的食物在战后原盟军战俘的回忆中,谈及沈阳二战盟军战俘营经历最多的内容。据战后营救小组成员霍尔·雷斯在日记中回忆:“我们去营救乔治·帕克少将时,看到他的身体非常消瘦,目光呆滞、明显营养不良,但是十分振作”。[15]日军在关押沈阳二战盟军战俘期间,无视国际法,无视日内瓦公约中有关战俘俘获、在俘等相关规定。首先在居住环境上,根据《关于战俘待遇的日内瓦公约》中“营的设备”和“营的卫生”中所述,“战俘所居住的房屋或营棚应具备的符合卫生和健康的一切可能的保证,各营应在可能范围内设置浴盆和淋浴外,应供给俘虏以足够质饮水。”而实际上,战俘所居住的营房潮湿、阴冷、无阳光、跳蚤横行,且无论是在临时战俘营还是在新战俘营,饮用水的匮乏一直都是战俘营内的难题之一,更不用说洗澡淋浴了。在饮食上,《关于战俘待遇的日内瓦公约》中规定:“战俘的口粮在量和质的方面应与本国部队相同,此外,战俘应获得自行烹调其自有的额外食品之工具,对战俘供给以充足的饮水。在日军管理的沈阳二战盟军战俘营,可以看出即便是高级盟军战俘这样的饮食条件都造成营养不良甚至死亡的严重后果。除去战俘们在战俘营中的精神折磨造成的心理压力外,饮食配给不按标准发放,甚至克扣战俘食物量则是重要原因。面对这种境况,沈阳二战盟军战俘营中关押的盟军战俘的饮食标准到底如何,日军是否真的按照日本军队的标准那样为战俘提供了饮食供应,就可想而知了。[16]

参考文献:

[1]沈阳九一八历史博物馆编.沈阳二战盟军战俘营史话[M].辽宁人民出版社:井晓光,2011:37.

[2]Desmond J Brennan,Diary of Captain Desmond J Brennan Nx71002 Unit 2/3 Motor Ambulance Convoy Mb[Z].1942-1945.

[3]国际条约集[M].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1961:404.

[4]杨竞.皮蒂日记[M] .沈阳:沈阳出版社, 2015:66.

[5]王铁军,高建著.二战时期沈阳盟军战俘营研究[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133.

[6]Robert Peaty,Report On Conditions While A Prisoner-of-War In Manchuria[Z].九一八历史博物馆馆藏盟军战俘捐赠资料: 1943年4月28日日记.

[7]Robert Peaty,Report On Conditions While A Prisoner-of-War In Manchuria[Z].九一八历史博物馆馆藏盟军战俘捐赠资料: 1943年10月15日日记.

[8]国际条约集(1924-1933)[M] .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1961年:404.

[9]Desmond J Brennan,Diary of Captain Desmond J Brennan Nx71002 Unit 2/3 Motor Ambulance Convoy Mb[Z].1942-1945:3.

[10]杨竞.皮蒂日记[M] .沈阳:沈阳出版社, 2015:39.

[11]Robert Peaty,《Report On Conditions While A Prisoner-of-War In Manchuria》[Z].九一八历史博物馆馆藏盟军战俘捐赠资料:1943年3月4日.

[12]杨竞.皮蒂日记[M] .沈阳:沈阳出版社, 2015:81.

[13]Robert Peaty,《Report On Conditions While A Prisoner-of-War In Manchuria》[Z].九一八历史博物馆馆藏盟军战俘捐赠资料:1943年5月11日.

[14]王铁军,高建著.二战时期沈阳盟军战俘營研究[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120.

[15]美国国家档案馆馆藏.《奉天战俘营历史》档案号NND745019,2003年8月28日解密文档:16.

[16]Hal Leith.POWs of Japanese Rescued.2003年:1945年8月17日日记.

[17]杨竞.日本盟军战俘营[M].福建:福建教育出版社,2014: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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