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斌
厨子阿三放出话来:“不让我包办婚宴的买菜,你们就另请高明吧。”
阿三的话像一只野蛮的大手,生硬的将沉浸在儿子婚事喜悦中的国庆、阿芳夫妻俩拽了出来。夫妻俩省吃俭用大半辈子,准备将儿子的婚事办得热闹体面一点,提前半年就与镇上最好的厨子约定婚宴掌勺。今天终于等来厨子阿三上门配菜,阿芳一再要求阿三将菜配得好一点,因此光海鲜就配了5个。没想到阿三开好菜单后,将厨子只负责烧菜,而买菜由自己置办的约定来了个全面否定。阿芳多次提醒阿三双方半年前的约定,阿三谓之为行规,并丢下一句话:“大后天就是你们儿子大喜的日子,请谁烧菜明天一定要确认,时间已经局促了。”
阿三突然其来的“将军”打了国庆夫妻俩一个措手不及,两个人闷闷不乐。国庆明白,婚宴如果由厨子包办买菜,平均要比自己买菜多花费三成开支。特别是海鲜,冰块、水份、单价、电子秤都会成为他们骗钱的工具。国庆心中粗略计算了一下,一百桌宴席,仅海鲜就要十万元,如让阿三包办,起码要多支付四万元。基本等于妻子阿芳一年做了5户家政的总收入了,越想越心疼。
“阿三不愿烧,我们不可以找阿四?”关键时刻还是阿芳点子多:“换金福,虽然手艺没有阿三好,但在镇上也是数一数二的。”
“行吗?就三天时间了,再说人家不一定有空。”国庆忧心忡忡讲道。
“不试怎么知道不行?你心甘情愿多付几万元?”阿芳数落着国庆。
夫妻俩草草吃了晚饭,带上准备婚宴用的二瓶好酒,叩开了厨子金福家的大门,准备来一个“临阵换将”。
听完国庆的陈述,金福阴阳怪气的讲道:“阿三虽然婚宴烧菜的时间不长,但这几年一直在机关小食堂颠勺,加上平时也要向我讨教几招,现在手艺不比我差了,你们请他很对啊!” “金福叔,开始我们是想请你烧菜的。后来,阿三带着他爹一起上门来,要求承接这次烧菜的活儿。你也知道,阿三他爹是我表舅。”阿芳委婉道。
“不是叔不帮你们,我们有不接认识的人甩手活的行规。再说,你叔手上又不是没活干,都预定到明年了,也没空啊。”金福摆足架子回答。
“今天轻飘飘的一句话,半年前的约定就不算了?”阿芳向金福怒斥着阿三的行为:“小赤佬,生意越来越好,人却越来越坏了。”
“我也不能破了规矩。”金福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好日子没有追随阿三的失信而逾期到来,婚宴的厨子也没有因为阿三的“绑架”而换成金福。菜品过秤、收货、记账,送厨房间,阿芳春风满面,坐阵指挥一群帮忙的乡亲。递烟、泡茶,国庆喜气洋洋地招待着亲朋。劈、切、片,阿三菜刀舞得飞快。
平心而论,婚礼热闹喜庆,国庆夫妇的热情得到了大家的认可,阿三的厨艺也得到了大家的称赞。
第二天晚上,阿三带上清单如往常一般上门结账。国庆也拿出一张相同的清单,只不过二张清单上的单价与重量出现了较大差异。
“首先,一百桌酒席人工费8000元,这与你的账单一样。其次,海鲜、水产按照我们收货的重量及了解的市场价计算,合计是9万元,与你相差3万多元。最后,其他菜品3.8万元,与你相差1万元。总计13.6万元。”国庆一样一样算给阿三听。
“这怎么行?相差4萬多元,我要亏本了。”阿三满脸诚实。
“要不这样,人工费我们一分也不少,海鲜及其他菜品按照我们的价钱给你加10%的辛苦费,总计14.88万元,与你的价钱只差了3万元,你多做做,少赚赚。”国庆首先让步了。
“不行,我本来就赚一点辛苦费。”阿三一脸无辜。
“你买的菜也太贵了,我们也没有这么多钱,这次婚礼办下来,我们还借了一点钱。”国庆胸有成竹道。
“贵?当初配菜时,你们要面子,海鲜点了5个,现在要付款了,你们说没钱了。况且,我这样算法,也是行规。”厨子阿三满腹牢骚,双方僵持在价钱上。
二三分钟后,阿芳打破了双方的沉默:“阿三,我们确实借了一些钱,欠你的钱我们三年或者五年之内一定会付的,请你放心,我们一定守信。但是,如果你同意我们的价钱,三天内我会想办法周转给你。”
阿三沉默了,但他的脑海却在加速盘算着……
金福由于近来生意不好,在家闷头喝着国庆送来的白酒。想起自己给国庆的那招“拖刀计”也够阿三左右为难的,又自斟自饮了一杯。金福的脑海里也在盘算着:邻村王志华欠了4年的婚宴款至今还没要回来,自己究竟是赚了还是赔了?含在嘴里的一口好酒竟然无法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