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馍的故事

鲁兴华

李群左手提着一只鸡，右手提着一篮蛋，忐忑不安地敲开了王富家的门。

开门的是个女人，李群以为是王富的女儿，便说：“我找你爹。”

女人白他一眼，说：“咋说话呢，王富是我老公。”

认错了！李群窘得脸色通红。

“你，太年轻了，我眼拙，我是王富的初中同学，当年他给过我一个馍。”

“我从没听王富提起过你，也不知道一个馍的事。”王富老婆说着不耐烦地关上了门。

李群看了看手里的鸡和鸡蛋，不知道该再次敲门还是离开。

李群是来还当年一个馍的人情的。

王富和李群是中学同桌同学。

李群家贫，十二岁了还穿着他姐姐淘汰的裤子，他爹的旧棉袄。

一次课间操时，王富不知从哪儿拿来三个馍，一进教室便张嘴吃了两个，正准备下咽第三个时，忽然看见李群盯着他的嘴看，于是慷慨地说：“这个馍送你了。”李群接过馍就吃了下去。

李群这两天只喝了三碗稀饭，他已经饿得眼冒金星，看见王富吃馍，馋得直咽口水。

中学毕业后，李群辍学务农。王富考上了高中，后来大学毕业后又分配了好工作。

李群在乡下成了家。虽然日子过得艰难，但他一直没有忘记王富的一馍之恩。

正在李群犹豫徘徊的时候，他看到了王富。多年不见，王富发福了，可李群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王富！”李群激动地迎上去。

“你是谁啊？”王富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着他。

李群愣了一下，忙说：“我是李群啊，你不认得我了？”王富细打量了李群几眼，然后说：“你咋老成这样？几乎认不出了？”

李群不好意思地说：“我天生就是个受苦的命，哪像你，越活越年轻啊。”

“你找我啥事？要不上我家去坐坐？”

“不坐了，家里一大摊子事。

这是我家养的鸡和土鸡蛋，给你送些来。”

王富看了看李群手中的鸡和蛋，說：“我家里不缺那些，你快拿回去。”

李群有点不高兴了，说：“我特意拿来送你的，你看不上算就算了。”

王富一看李群生气了，呼吁缓和了口气说，说：“那，鸡你提回去，蛋留下吧。”

王富总算给了面子，李群心情一下释然了许多。提着被退回的鸡，高高兴兴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这几年，李群家里的日子一年比一年过得好。

不仅有鸡场，猪圈，还有个几十亩大的鱼池。王富也已升任为某单位的一把手了。每当听到有关王富的好消息，李群都替他高兴。然而一天，李群得到了一个有关王富不好的消息，王富因酗酒过度患上了肝癌！

李群急急忙忙赶到医院，看着被病痛折磨得行销骨瘦的王富，十分难过。

他拉住王富的手说：“当年你一个馍让我没有饿坏，十多年前我想用一只鸡和一篮鸡蛋感谢你，你硬是不收。现在我生活好了，治病要花钱。我给你带了三万，快拿着。”

王富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突然痛哭失声，说：“对不起，其实，当年那三个馍是你家里人给你带的，学校传达室的师傅让我转交，可是我……”

李群微微楞了一下，随即真诚地说：“不管如何，你一个馍救过我。不要多想，安心养病，你永远是我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