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韭菜”的本质

石勇

这里说的“韭菜”，当然指的不是本义，它指的是大家都知道的比喻义—那些被收割的人群，无论这些人群是在房市里，股市里，P2P理财平台里，区块链里，知识付费市场里，还是别的一些领域。

自以为聪明的人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傻子太多，骗子不够用”。说的是韭菜的数量极为庞大，在这片肥沃的土壤里不断地长出来，以致于骗子的生产都不能满足韭菜被收割的需求。甚至我们都可以发现这样一个规律：只要一个人突破道德底线去骗人，无论骗术多么拙劣，哪怕low到爆，都能骗到几个人。

现在我们就考察一下，被骗的，是些什么人？

只有两种人会被骗。

一种是善良而天真的人。他们对世界基本没有什么防御，容易被别人的伪装所迷惑。同时，内心里如果拒绝别人，会有很大的道德压力。这些善良的人，往往成为那些已经扼杀自我不会有心理障碍的人的猎物。他们也容易成为一些人所收割的韭菜。

但是，以我的觀察，善良而天真的人，只是不幸被动地沦为韭菜，并不是主流。他们确实也是一个割韭菜的庞大体系运作的材料，但真正支撑这个庞大体系运作的，并不是他们。

所以说到了第二种被骗的人。他们就是那些先骗了自己的人。

不错，一个恐怕不是那么善良天真的人被骗，往往是因为他已经先进行了自我欺骗。如果他没有先骗过自己，别人要骗他，还是很有难度的。

在这里，我们得把这两种人区分开来。这世界有两种骗法，一种是骗子骗善良者，另一种是骗子骗傻子。善良者和骗子在心理上并不是一类人，善良者如果被骗，会承认自己傻。但是，傻子和骗子在心理上区别并不大，傻子是不可能承认自己傻的，往往还自我感觉良好。

只要能成功地讲出一个故事或讲出一个成功的故事，并且忽悠一帮人信，就可以收割韭菜了。

来看前段时间一个比特币圈子的“大户”收割韭菜时的录音的泄露。这个人叫李笑来，自称比特币首富，著名的“天使投资人”，还写过一些要把时间当朋友啊，通往财富自由之路的书。在某个很多人都知道的知识付费平台上，他的课就卖了2000多万。可以说，在此之前，他和他的那些朋友们，都是被无数韭菜奉为大咖追捧崇拜的。韭菜崇拜收割自己的庄家或大户，是韭菜市场的一个铁律。

在泄露出的录音中，李笑来脏话连篇，但又非常诚实，把收割韭菜的理论、套路一一讲出来，并且陶醉在自己的成功之中。比如“你必须是个网红，就说到最后区块链的价值面里有个最大的价值叫共识价值。傻X太多了，共识价值，傻X的共识也是共识。”

所以，非常像赫拉利在《人类简史》里所说的，只要能成功地讲出一个故事或讲出一个成功的故事，并且忽悠一帮人信，就可以收割韭菜了。

这些在李笑来眼中是“傻X”的被收割的韭菜，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傻X”的。事实上，他们自认为很精明，所期待的，不过是忽悠到更多的人入局，让自己也成为可以收割韭菜的大户而已。只是，韭菜收割市场的利益格局决定了，能成为庄家或大户的只是极少数人，他们在社会经济地位上、利益食物链上、智商上、所掌握的资源上，都处于劣势，所以，成为韭菜的命运不可避免。

一般而言，即使忽悠术败露，就像李笑来的录音泄露那样，韭菜的第一反应也是不相信，也要辩护，因为承认事实无异于承认自己智商不行，承认一夜暴富之类的梦想不对。但在忽悠家名声臭了之后，他们会迅速抛弃，又去寻找另一个可以寄托自己的感觉或梦想的忽悠家。总之，生命力强大，需求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