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孩子摔倒了也不怕

何小琼

一个周末，儿子壮壮吵着要去舅舅家玩，看他表妹心怡新买的自行车，我爽快答应。

开车带儿子来到弟弟家，远远地就看见侄女心怡在草坪上骑自行车。只见她两手紧握车把，双脚蹬得飞快，还时不时来个转弯、急刹。我不无担心地对坐在一边看手机的弟媳说：“心怡骑那么快，你放心啊？摔了怎么办？”弟媳来了句：“她都6岁多了，比你儿子也就小3个月，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俩正说着，儿子叫了起来：“啊，妹妹摔倒了。”我一看，心怡连人带车倒在了草地上。我忙对弟媳喊：“你还不去看看？”弟媳淡定地来了句：“摔一跤有什么？她自己能起来。”我一看，心怡真的自己站了起来，还很熟练地用双腿夹住车前轮，校正摔歪了的车把。儿子跑到表妹跟前，很有兴致地欣赏那辆漂亮的小自行车。

过了一会儿，儿子高声对我说：“妈妈，我也要骑自行车。”我还没来得及答应，弟媳便笑着说：“好啊，心怡教一下你哥哥。”于是，心怡扶着车后座对壮壮说：“哥哥，你上去。”可因为胆怯，儿子骑得很小心，总是一只脚踩住脚蹬，另一只脚便不由自主地踩到了地上，一直不敢两只脚同时踩在脚蹬上。心怡急了：“哥哥，那只脚也踩上去，别怕啊！”儿子左边看看，右边看看，还是怕摔。折腾了足有10分钟，儿子终于壮起胆子双脚同时踩住了脚蹬。可还没等他脚下用力，心怡扶不住车子，儿子连人带车倒在了地上。

我急忙跑过去，关切地问：“宝贝儿，怎么样？摔到哪儿了，疼不疼？”儿子原本没有要哭的迹象，经我这么一问，居然哼唧起来，指着自己的腿说：“这儿疼。”我一听赶忙检查，并未发现异样。心怡在一旁咯咯直笑：“我妈说，小孩子摔一跤一点都没关系。只有不害怕，才能学得好，学得快。”说完，一把扶起自行车，很灵巧地双手一推车把，左脚踩上脚蹬，右脚轻轻往地上一点，飞驰而去。

晚上，我们吃饭的时候话题一直围绕着白天骑车的事。弟媳说：“我这么教心怡，你弟没少跟我唠叨。幸好他出差了，不然今天还有得说。”我笑笑：“我也是看得提心吊胆的。”弟媳说，她這么做是因为看了一篇一位台湾作家写的文章，大意是，作家带孩子去学溜冰，看到教练先让孩子们学摔倒。作家不明白其中的缘故，教练说，孩子学溜冰，不能怕他摔倒，只有摔几跤，孩子才懂得什么是疼，才会变得更坚强。假如孩子一摔倒家长就上前去抱去哄，不但浪费时间，还会让孩子更加胆小。教练强调：“孩子并不像我们大人想象的那么脆弱。”

出于安全考虑，我对儿子一直呵护有加。弟媳的一番话让我陷入沉思：过度保护，或许并不利于孩子的成长。儿子与他表妹在学骑自行车时截然不同的表现，就足以证明这一点。我决定，适当做出改变。

三天后，接儿子放学回到家，我从鞋柜拿出儿子那双崭新的轮滑鞋，还有头盔、护腕、护膝等整套护具。我放慢速度，用一块软布在那里一样样地擦拭。儿子开始是蹲着看我，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忍不住问我：“妈妈，你真的要把轮滑鞋送人吗？”我毫不迟疑地说：“是啊，花了1600多块钱买的，你学了两次就因为怕摔跤不肯去学了，一直放着不就浪费了吗？”儿子顿时不淡定了，嘟着小嘴辩解：“谁说我不学了？我只是休息几天，今晚就去。”我心中窃喜，趁热打铁说：“你说的啊，要坚持学，不怕摔跤，摔几次就不怕了。那我们出发吧！”

儿子参加的轮滑班就在小区门口的一片空地上。8点整，那里已非常热闹。清一色4到7岁的孩子，清一色守护在一旁的爷爷或奶奶——他们都想让孩子学本领，但又怕磕着碰着。一阵哄闹之后，孩子们穿好了整套装备，在两个年轻男老师的带领下开始慢慢滑行。儿子的位置在中间。没一会儿，就像前几次一样，有个孩子摔倒了，然后后面的撞上去，像汽车追尾，连锁反应，哗啦啦倒了一片。我看得清楚，孩子们滑的速度并不快，摔得肯定不会很疼，况且有保护装备，孩子都没有哭。可一旁的老人们都惊叫着扑了上去，各自抱起自家宝贝，搂的搂，哄的哄，亲的亲。

我是唯一没有跑上去的家长。儿子摔倒时屁股着地，手撑着地面。他往我的方向看，我只是挥挥手，示意他继续。原本站在一旁的教练明显有些诧异，看看我，又看看我儿子，赞许地笑了笑，然后轻快地滑到我儿子身边伸出手去拉他。现场有了戏剧性的变化，除了我儿子跟着教练练习，别的孩子都在大人殷勤的询问之下开始喝水、吃零食。其间，教练放手让我儿子滑了一段，也有摔倒的时候，但我儿子很快站起来，拍拍小手继续滑。

一个多小时的练习，儿子收获满满。虽然摔倒了好多次，虽然身上的衣服脏了，但他笑容灿烂。回家的路上，他说教练表扬他是个勇敢的男子汉。看着儿子稚气但自信的小脸，我感慨万千：对孩子来说，摔倒并不可怕，勇敢地站起来，会变得更加自信；对家长来说，舍得放手，才是对孩子最好的陪伴。

〔编辑：冯士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