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一亿美元的直线

王新芳

巴尼特·纽曼是抽象绘画流派一位重要的艺术家，他的作品《安娜的光》，以约1.057亿美元的价格于2013年被一位神秘收藏家买走，目前该画排在世界最贵绘画的第17位。

人们在想，价值一亿多美元的绘画各方面肯定都已经达到卓越的水准，可当你第一眼看到巴尼特·纽曼的作品时，心中难免失望，这不就是一条线吗？其实，一切绝没有那么简单。

1905年1月，纽曼出生于美国纽约的曼哈顿，上高中时，便展现出对艺术的浓厚兴趣，经常逃课到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看各类美术展览。他痴迷绘画，还加入一些绘画组织系统学习。后来，他在纽约城市学院攻读哲学专业，已经开始创作一些抽象作品。在老师眼里，他不是个好学生，因为经常逃课，他的各门功课不过勉强及格。

稀里糊涂毕业后的纽曼，曾到父亲开的服装厂上班。1929年纽约股市大崩盘，他父亲的服装厂也因此陷入困境。为了生存，纽曼转行做过很多工作，包括美術代课教师、剧团经理、建筑绘图员、作家和评论家等，甚至还参加过一次纽约市长的竞选。具有讽刺意义的是，他考了三次艺术教师资格证，都以失败告终。他做过的工作都收入微薄，还常常失业在家。穷困潦倒的纽曼，没有卖出过几幅作品。

即便生活屡屡受挫，纽曼却始终执著地追求着自己的艺术梦。画室里堆了一幅又一幅的作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后来又因为不满意，几乎全被纽曼毁掉。在没人理解和支持的孤独中，他仍然坚持自己的创作方向，对纽曼来说，艺术从此与“优美”没有关系，“崇高”才是今后艺术最重要的赌注。这在当时的艺术大潮中，是个不折不扣的“非主流”，艺术界对他的作品压根就不认可。

在失业的日子里，他把自己关在画室里，埋头创作。就是那么简单的几笔，纽曼或许就得花上半年，甚至一年的时间去画。他不用尺子作画，也没有套用任何格式来描绘出这些图案，凭借的只是他几十年来的艺术实践所积累下来的判断力。画作表面漂亮的肌理，是由手工绘制的，色彩也不是现成颜料直接挤出来了事，而是各种颜料混合后细腻层叠出来的效果。他用垂直的细线，来分隔大块的色彩，还称这种细小的线条叫“Zip”，这些抽象的硬边绘画，拥有极强的空间感，简单，却又耐人寻味。

穷尽一生，纽曼一直不被看好，却一直在画直线。很多时候，一提起纽曼的名字，很多人就用嘲讽的语气说，那个靠老婆生活的疯子吗？只有上帝知道，他的画有多么“杰出”。纽曼不管别人对他的评价，他只想遵循自己的内心。尽管他对未来可能会发生什么，没有高屋建瓴的感知，但他从来没有放弃艺术创作，哪怕是在生命的最后几年。1970年7月4日，纽曼因心脏病复发去世，而在他工作室的墙上，还留着未完成的巨幅遗作。

困顿，打击，嘲讽，孤独，所有的一切，并没有阻止纽曼在未来成为一名伟大的画家。二战后的美国，抽象画派的“异军突起”，让世界艺术的中心，由巴黎转到了纽约，纽曼的春天就这样到来了。1985年，一位美国收藏家在苏富比拍卖行购得纽曼的《尤利西斯》之后，纽曼的绘画才逐渐受到世人的重视和认可。随后，他有三幅作品都卖到一亿美元左右的价格，成为收藏界的新宠。目前，纽曼的作品不仅被拍出高价，而且在世界各地的重要美术馆都有收藏。

（潘光贤摘自《作文评点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