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郑 理
从全国开始大规模地种植行道树以来,近半个世纪时间过去,各地的生态环境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改善,形成了极具特色的景观,然而,行道树带来的问题却显现了出来。
行道树,通俗点说就是种在道路两旁,给车辆和行人遮荫并构成街景的树种。随着中国城镇化建设及生态文明建设加快,城市道路绿化在城市园林绿化的中突显的越来越重要,而行道树作为城市道路绿化的骨干树种,其在改善城市生态环境和创造优美的城市生活环境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南非比勒陀利亚的蓝花楹,英国威尔士的紫杉树,日本福冈城的樱花,北京的国槐,海南的椰树,南京的雪松,成都的银杏,以及遵义的法国梧桐等,在为城市生态做出贡献的同时,装扮了城市的四季,也代表着一个城市当地生态环境的特点及文化韵味。
行道树肩负着“生态卫士”的职责,从遥远的大山里,迁至城市中央,形成一座座“绿墙”,为城市的生态环境做出贡献,却在不经意间,惊艳了时光。
20世纪80年代末,遵义,这座边陲城市开始了城市道路绿化工程,一条条新修的大道,都别出心裁地栽种了各具特色的行道树。其中,上海路1997年栽种的法国梧桐便是结合了当时三线建设的背景。或许是为了感谢三线建设中,那些背井离乡投入遵义建设的江浙同胞们,让他们在思乡时,看到和故乡一样的行道树,有些许慰藉。又或许是想“修得梧桐树,引来凤凰栖。”
20多年过去,上海路的法国梧桐已经高大得“遮天蔽日”,在炎炎夏日里,为树下的人们掠来一丝清凉。如今,走在遵义城区的大街小巷,细心的你不难发现,每一条路,每一条街,道路两旁总是立着挺拔的行道树,像一个个生态卫士,保护着这座城市。30多年的道路绿化建设,遵义五城区已有20余种行道树,以桂花、香樟、杜英、法国梧桐等树种为主。除了上海路的法国梧桐这道美丽的风景,凤凰路的法国梧桐、天津路的柳树,都是让人流连的风景线。
在中国很多城市,行道树不仅是景观树,还成为一个地方的“代名词”。樟树,便是武汉南昌的行道树之王、市树。
早在汉朝时期,樟树就在南昌遍植。如今作为南昌市的市树,樟树承载了一代又一代南昌人的记忆,是目前南昌市覆盖面积最广的行道树。樟树之所以成为“行道树之王”,主要原因是冠幅大,病虫害少,能吸烟滞尘,有抗重金属污染能力,而且非常适合南方土壤,树龄越长越壮观漂亮,而且一年四季常绿,让城市绿意盎然。因此,在东湖区、西湖区、青山湖区、青云谱区等老城区,行道树都是以樟树为主。
除了景观建设,行道树的存在,对区域生态环境的改善有着莫大的帮助,北京就是典型的例子。
20世纪60年代,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宣判”:北京是“世界沙漠化边缘城市”。那时的北京,林木凋敝,城区只有6万多株树,八达岭就一片光秃秃。北京的春天有一半的日子,都是漫天黄沙。为了改变环境,北京打响了“人民绿化战争”。上学、上班的人们,得空就被组织去种树,只是这些种下去的树,成活率不高。后来专家测试了许多树种,最适合北京的水土,始终是杨树和柳树。
从50年代开始,北京引进了钻天杨和加拿大杨。它们长得快,只是招虫子。京密路上种过几十棵加拿大杨树,一次灾难性虫害,就全部换下了。直到60年代初,北京绿化的“救星”出现,它就是我们熟悉的毛白杨。它来自河北易县,长得快,活得多,绿得长,阴凉大,不怕旱,不怕虫,不值钱。毛白杨性价比极高,有“绿化杨家将”的美誉。
一棵棵杨树种下去,很快枝繁叶茂,给北京遮风挡沙。首都春天的沙尘天数,从50年代的26天,到90年代降至不到5天。
美国城市规划教授阿兰•雅各布斯,站在友谊宾馆前的街道感叹:“这是一些多么美好的街道啊,在线性的数列中间穿行,茂密的树枝会遮住夏日的骄阳,斑驳的树影瞬息万变……无论是在乡间还是在城市区域,是树木在引导你前进。”
可以说,杨树救北京脱离沙尘暴,也免却800万人口的环境迁徙,同时成就了北京的城市气质。
从全国开始大规模地种植行道树以来,已有近半个世纪时间过去,各地的生态环境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改善,形成了极具特色的景观,然而,行道树带来的问题却显现了出来。
杨絮,就是北京城里一种会“呼吸”的痛。
在北京,人和杨树的比例是10:1,每到四五月,杨絮不请自来。杨絮从杨树花中来,这种花有雌雄之分,雌花成熟时整个脱落,带有白色茸毛的种子随风飘散,像蒲公英那样。
杨絮本身无毒无污染,但任何东西都有个“度”的问题。一棵成熟雌性杨树最多可以产生几千万粒种子。在杨絮纷飞的时分,柳树也来添乱,开出带毛的花儿。春天里漫天飘动的,有杨絮,也有柳絮。
70年代从河北大举入京的时候,杨树们还年轻,现在老了,“毛”病也就多了。
当年种树跟打仗似的,人们顾不上树苗的雌雄,也没考虑飞絮的问题。种下的杨、柳树雌株大概有200万株,遍布朝阳、海淀、丰台。
90年代,它们集中“成年”,都赶着“生娃”,飞絮危机一触即发。为了弥补,百万雄株毛白杨“奉召入京”。然而,雄株的生命力远不及雌株,没几年就病死了一大片。北京的行道树生态长期处于“阴盛阳衰”的尴尬境地。
5年前开始,毛白杨雌株被禁止入京。原有的杨树雌株,要么被注射抑制剂“避孕”,要么被嫁接雄株直接“变性”,总之,人为控制雄株开花飞絮。
有人提出,把这些雌株全砍掉,换成其他物种,不就一了百了?
可砍树不是长久之计。杨絮成灾的日子,一年之中不到一个月,而剩下的11个月,杨树都在静静地做一棵行道树。夏天如果老树全没了,新树又没长起来,人们离行走的烤肉的距离,就差一把孜然。
遵义虽然与北京相隔上千公里,却同样遭受着“会呼吸的痛”。但是,飞絮的来源却不是加拿大杨树,而是法国梧桐。
法国梧桐也会下梧桐絮,那些毛毛更细,更易被人体吸入。当初种下法国梧桐时,考虑的是法国梧桐对多种有毒气体抗性较强,并能吸收有害气体,对城市环境适应性特别强,具有超强的吸收有害气体、抵抗烟尘、隔离噪音能力,耐干旱、生长迅速的特点,作为行道树栽培3-5年就能成荫,株形漂亮,树冠庞大,是世界著名的优良庭荫树和行道树,很适合遵义市行道树的建设。
的确,法国梧桐让上海路成为遵义城区一道美丽的风景线,也为行人们遮挡骄阳,为城市的生态环境做出了贡献,然而,夏春时节,路边一排排法国梧桐树上挂满了毛絮状物体,一阵风吹过,如同漫天飞“雪”。
林业专家解释,法桐飘絮其实有两个来源,一是来自法桐的新叶子,法桐幼叶在生长时,叶子背面会有一层毛茸茸的东西,到了气温较高的季节,幼叶快速生长,毛就会脱落。“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诗词中的春日飞絮读罢让人顿生美感,可到了现实生活中,给人们带来的则多是烦恼。
除了加拿大杨树、法国梧桐,还有很多树种并不适合作为行道树栽种。在四川成都,20世纪90年代种植的小叶榕也在逐步淘汰。当初选择栽种小叶榕主要考虑的是经济成本还有生长速度等,随着城市的发展,这些树其实已经不太适合了。小叶榕的根系比较发达,容易伸出地面破坏人行道地砖。以前的街道多是水泥砖,替换成本较小,而现在城市的街道多是花岗石,被破坏后修整成本高。
除了小叶榕,成都市20世纪80年代栽种的女贞树也需要逐步淘汰,由于女贞树的果子掉在地上容易污染地面,清理起来很麻烦。
那么,应该如何选择和规划才能避免十年“树”木后,才发现不适合的情况呢?
西南大学园艺园林学院副教授张建林表示,城市园林部门在整体规划中起着重要作用,应该从长远考虑,兼顾近期和远期规划。“在区域的道路开始修建之前,路面宽度、道路级别、还有整个城市的总体绿化规划情况,都应该在考虑范围内。”
张建林表示,随着城市进程加快,不仅城镇街道马路拓宽改造日新月异,乡镇公路网络也四通八达。在道路绿化时,应采取近期与远期结合,速生树种与慢性树种,常绿树与落叶树种相结合的策略,在尽快达到夹道绿荫效果的同时,也要考虑长远绿化的要求。在树种的选择上,也要因地制宜,考虑本地区的环境特点与植物的适应性,选择适合当地的树种。
遵义城区道路旁的行道树(龚琴/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