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戈尔
春天在哪里?春天在花瓣上跳舞,在暖阳下奔跑,在春雨中呢喃,在人们的面庞上欢笑。来吧,让我们一起把春天寻找。
熹微的晨光中,布谷鸟断续地啼叫,听似一声声爆竹。
云朵在空中缓缓飘移。
今天是集日,田野的土路上,牛车载着米袋和盛满新榨的甘蔗汁的陶罐。
村姑的背篓里,装着生芒果、萨吉纳树的嫩茎。
学校里的钟敲了六下。
钟声和鲜嫩的霞光的色彩在我心间交融。
我搬张椅子,坐在小花园墙边夹竹桃树下。
东方天空射来的阳光,清扫着草叶上斑驳的暗影。
凉风习习,两株并立的椰子树的枝叶沙沙摇曳,好似双胞胎婴儿甜蜜的啼哭。
石榴树光润的绿叶后面,露出了几个可爱的小石榴。
杰特拉月跨入了最后一个星期。
大海里春天的风帆,松乏地垂落下来。
营养不足的苇草形容枯槁。碎石路两旁,欧洲的季节花,萎靡不振。
异国的西风吹入杰特拉月的庭院。
即便我不情愿也得披条薄毯了。
花池里水在轻漾,莲茎在摇晃,金鱼在敏捷地游泳。
孩子们游玩的山坡上,茂密的草丛簇拥着一座石像。
它仿佛立在流淌着时光的遥远的岸边,表情冷漠。
节气的抚摸渗不进它的石躯。
它的艺术语言,与林木的言辞毫无共同之处。
从地府升起的精气,日夜传遍每棵树的枝叶,石雕像独居在广博的亲谊之外。
很久以前,艺术家在它体内注入的奥义,像财神药叉遗失的财宝,与自然之音素不往来。
七点,流云消逝。朝阳爬上墙头,树荫萎缩。
从花园后门进来个小姑娘,扎红头绳的两条辫子在背上摆动。
她手持竹竿,放牧两只白鹅和一群雏鹅。
这对白鹅夫妻神态肃穆地尽着保护儿女的职责。小姑娘肩负重任,她手中一只雏鹅的心跳,激起幼小的母亲心里甘露般的爱怜。
我很想挽留这美好的早晨。
可它轻闲地走来,轻闲地离去。
它的送别者,已在自己欢乐的宝库里,偿还了它的债务。
(潘光賢摘自《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