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鸦片战争”与技术公司

徐涛

听起来挺奇怪的：美国正在打一场鸦片战争。听起来更奇怪的是，很多人认为，硅谷的那些技术公司应该在这场战争中承担起责任来。

这场“鸦片战争”被美国人称为“opioid crisis”。一个简单的科普就是，美国有大量使用毒品的人，使用的还是类鸦片药物中最泛滥的一种。在美国，每天死于类鸦片药物的人数平均为115名，超过美国枪支和交通事故所造成的死亡总和，而且还在不断上升。在去年10月，美国总统特朗普还因为opioid crisis而宣布全国进入公共卫生紧急状态。

而技术公司又是怎么搅和进来的呢？原因也很简单：很多瘾君子可以在网络上搜索或者購买到这些非法类鸦片药物。

对于一个寻求购买类鸦片药物的人，他们能轻而易举在社交网络或搜索引擎中找到卖方。这些社交网络和搜索引擎包括硅谷那些如日中天的巨头们，例如Facebook、Google、Twitter，以及Facebook旗下的Instagram、微软旗下的Bing搜索引擎，甚至还有职场社交网络LinkedIn。

一些指控也提到，很多在线购买类鸦片药物的人以为他们买的是普通的止痛片，但不幸却买到了这种超量服用就会致死的合成类鸦片药物。

这使得在过去的半年，技术公司成为这场战争中不断被提及的一个角色。先是FDA和一些普通人呼吁科技公司需要承担起责任来；之后，Facebook在国会接受关于隐私的听证时，也被问到了其网站上的类鸦片药物广告和链接的事儿；在今年6月初，美国食品药品监督局（FDA）还写了一封警告信给9个公司运营的53家在线药品销售网站，勒令它们停止推销那些类鸦片药品。

但硅谷技术巨头们给出的信息也非常明确：这个锅我们不想背。

一个代表着Google、Twitter、Facebook、Snapchat、亚马逊、微软等技术大公司的协会Internet Associtaion给出的回应是：这明明是一个线下的问题，因为滥用药物者更多是从毒品贩子、医生甚至是朋友那里获得这些非法药物。

而另外一个也代表着这些大公司利益的组织Center for Safe Internet Pharmacies说（安全网上药房中心），更多的在线药物交易是发生在暗网中，并用虚拟货币交易，因此和Google、Facebook、亚马逊这些光明正大的合法网站没有关系。

这使得这场“鸦片战争”还没打起来，就已经陷入了一场扯皮。一些研究者不得不拿出更多时间来举证技术公司应该承担的责任。例如追踪网络上非法药物的流向，好证明暗网上的交易更多是毒品贩子或贩毒组织之间的交易，而他们面向消费者个人的交易则更多发生在社交网络上。

今年春天，FDA本来计划和技术公司一起签署《减少在线获取违法类鸦片药物承诺书》（Pledge to Reduce the Availability of Illicit Opioids Online），但现在也搁浅了。FDA本来计划得非常完美：在6月27日，FDA有一场汇集了政府、学术界、医学界和技术界重要人物的“类鸦片药物峰会”，这项承诺将成为这个峰会的成果之一，并在会后向公众宣布。但在和技术公司商谈之后，FDA不得不改了口风，说需要在会后将反馈和想法好好处理一下，再变成可执行的计划。

技术公司有所行动，毕竟，它们不想重演Facebook因为隐私泄露而造成的品牌危机。所以，你能看到在FDA的这场峰会举行之前，Facebook做出了一些举动—当有人在Facebook站内搜索类鸦片药物时，程序会将其导向联邦援助热线的信息。这家在最近半年饱受危机的公司，还聘请了曾在奥巴马政府中担任职责的Avra Siegel来领导Facebook公司内类鸦片危机事务的处理。

Google也开始将一些被FDA标明为非法药物销售的网站在搜索结果中隐藏起来；而微软的Bing搜索引擎则会在那些被FDA认定为销售非法药物的在线药房网站上闪出警告。

无论如何，这都意味着硅谷巨头们需要承担更多社会责任，并且和政府携手参与一些公共政策的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