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苏省盐城市亭湖高级中学高三(4)班 姜 涵
为了“师夷长技以制夷”,统治已陷入僵局的满清政府派出了第一批留学生“去西方取经”。真经尚未取到,这些“洋务运动”的先驱者首先受到的便是精神上的致命一击—— 一脚踏上“夷人”之境,他们“天朝上国”的美梦瞬间化为碎片。眼前见到的一切不容分说地向他们昭示着:大清王朝与西方国家相比,差距简直不可以道里计。
洋务运动以失败而告终。个中原委,非一言可以道尽。但洋务运动又是成功的——最起码,它让国人拓宽了眼界,知道山外青山楼外楼,夜郎自大实可悲。所以,当异域风光击碎了东方求学者的自恋、自大而带给他们的那阵锥心刺骨的痛,痛得值。
鲁迅先生的《呐喊》自序中有这样一段话:友人质问他,“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从《呐喊》的书名便可知道先生的回答:就是大声呐喊,唤醒他们,因为“几个人既然起来,你不能说绝没有毁坏这铁屋的希望”,而一味“昏睡”只有死路一条。这就如同让国人打开了眼界,而不至于在愚昧麻木的昏睡中死去的洋务运动,虽然没能挽救大清王朝,但至少让国人知道了人还有另一种活法。
是在麻木中愚乐,还是在清醒中痛苦?很多时候,我们无法逃避这个问题。
王小波一语道破了人类“痛苦”的根源:“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以此反推,那些麻木且快乐着的人们,正是因为看不到自己的“无能”。所以,医治他们麻木的良方便是打开他们的眼界,让他们看到自己的不足,看到自己与别人的差距。
读过路遥的《人生》的人,都会喟叹于高加林的悲剧人生。高加林进了城,眼界高了,自然看不上也不愿意再去过从前的生活,但凭他一己之力又无法改变当时的现实——这正是他痛苦的根源。他的努力最终未能获得成功,但是他付出的努力,却鼓舞了多少农村子弟从乡村走进城市,去开阔自己的眼界,追逐自己的梦想。这让我想起自然界中的珊瑚——前一只珊瑚虫拼命地向上长,死了就变成下一只珊瑚虫的垫脚石,支持它继续向上。它们的生命累积在一起,定会有一只珊瑚虫能够看见海面上的阳光。
马云就是一只借高加林来垫脚的珊瑚虫。他曾经这样坦白:“18岁时,我是蹬三轮车的零工,是《人生》这部小说改变了我的人生。”
每一只珊瑚虫的努力都有其意义,因为它拓宽了后来者的眼界。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当然,眼界高了,或许会带给你痛苦,但重要的是,它会让你看到更高更远的目标,并为之努力。而随着一代代人的努力,我们定会像珊瑚一样在深深的海洋中筑就希望的岛屿。
教育是什么?斯金纳说:“当一个人把他在学校学到的所有知识全部忘掉,剩下的就是教育。”
知识可以全部忘却,眼界却永远无法收回——其实,这正是最成功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