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味
(一)原来不是每个内蒙人都会摔跤,也不是少数民族的同胞都会跳舞
中文系里我们班有个别称——“大杂烩班级”,得此殊荣完全是因为我们班汇集了全中国大多数省份远道而来的学子。
我一个室友就是来自内蒙古的妹子,我脱口而出:“那你是不是特会摔跤?”她一脸狐疑:“我四肢健全走路稳当着呢!怎么会摔跤呢?”我颇感失望,军训期间又得知隔壁宿舍的妹子也来自内蒙古,我又跑过去兴致勃勃地打听:“嘿!妹子,你会摔跤吗?”妹子抬眸看了我一眼后,云淡风轻地点点头:“会啊!”我有点激动:“真的啊?”妹子说:“是啊。我们内蒙人啊不但个个会摔跤,还会骑马上学呢!”“真!的!啊!”我惊叹的嘴巴张成小O型,妹子用手托了托我的下巴,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假的!”
小半月后,我就重塑了我狭隘的世界观:原来不是每个蒙古族人都会摔跤的,也不是每个少数民族的妹子都会跳舞的,有的人连自己民族语言都不会说几句。
坦白说,我对他们很失望。他们对我也很失望,他们原本以为北方人个子都是很高的。我痛心疾首地自我反省:是我不对!我拖了北方人的后腿儿!
“她是淮河以南的,不算北方人!”佳佳本着捍卫北方人的尊严,毫不留情地将我踢出了北方人的阵营。
呵呵,笑不出来。
(二)拜托!我们可是得过院级文明的宿舍
之所以把“院级文明宿舍”头衔天天挂在嘴边,并且特意将“院级”两个字眼儿强调得重一些,是因为我们宿舍实在没有别的拿得出手的集体奖项了。什么“别人家”的宿舍双双被保送“985”“211”研究生,“别人家”的宿舍集体收到全球500强企业的offer。
可是我们得了院级文明宿舍!院级!小五再次强调一遍。
我们纷纷献出掩耳盗铃般的赞同。
大一伊始,我和小四秉着积极参与的原则报了四五个不同的社团,贡献了一百大洋的团费,最后都没能够从一而终,从这点上来看,我和小四倒是殊途同归。老大和小五参加过系学生会,一年后宣布光荣“退役”,我忍不住质疑:“确定不是被赶下台的?”小五恬不知耻地说:“实不相瞒,组织上对我那是极力挽留啊!但我私心想着,大二了,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了!只得忍痛辞职了。”
大二,小五交了个男朋友就叫薛习。嘿,巧了不是!
大三,除我之外的其余四个人私自在宿舍开伙,觥筹交错、气氛正值热烈之时被宿管会当场抓获。经苦苦哀求无果,次月通报栏上501宿舍再次赫然在列——院级不文明宿舍!好一个“因果有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三)所谓室友,不过是有福不见得能同享,有难一定要同当
学院为了后期空出时间给我们考教师资格证,专业课都排在大一大二了,大三大四就剩下鸡肋课。所以大学的前两年,我不是在上课,就是在赶去上课的路上。作为师范生,头等的大事就是考到教师资格证了。
当时的我心中牢记着毛爷爷说的“要从战斗中总结经验”以及邓爷爷说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毅然决然地报名去下乡支教,我务必要冲在教育的最前线,在与学生的“斗智斗勇”实际战斗中拿到教师资格证!
通过面试后,要好的朋友给我开了饯别宴,傻大姐一把鼻涕一把泪:“小胖啊!多吃点啊,吃饱了好上路啊!”我夹菜的手顿住了,斜眼看她。她十分殷勤地给我夹菜,“吃啊!咋不动筷子了?我跟你说,你到了那边可没有这样的好酒好菜了啊!”
正式出发的那一天,送行队伍可谓是浩浩荡荡,有给我扛行李箱的,有给我拎书包的,还有人给我准备了零食大礼包并且许下诺言吃完了就给我寄的。于是支教那3个月我每天都巴巴儿地张望着,忍不住跟他们抱怨支教的伙食有多差。那群家伙竟然教育我说:“小胖啊,你作为社会主义的接班人,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万万没有想到,她们在宿舍胡吃海喝时没有想到我,被抓包之后倒是一口咬死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支教一学期综测加5分,一个不文明宿舍被扣了10分。这倒好,辛辛苦苦大半年,一夜不如解放前!
人心凉薄至此,呜呼哀哉!
但所幸,我果真在实际教育战斗中,成为班里第一批通过教师资格笔试和面试的人之一。同志们,听党指挥,能打胜仗!
(四)你们想我100天好不好?
支教的那段时间,可以说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膨胀时期。
我所支教的小学全校只有6个班级,正好也只有6个老师。没有志愿者之前,当地老师基本上每天都是满课。校长安排我教的是一年级。开课没几天,有一个其他班的女孩儿跑来问我:“老师,你为什么不教我们班呢?”我说:“我也想教你们呀,但这是校长安排的。即使我不教你们,会有其他的老师来教你们啊。”她说:“可是所有的老师里,我觉得你最温柔最美丽。”
温柔、美丽,我活了20多年了好像还从来没有人用这两个形容词夸过我。当时就觉得:我真是太喜欢这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孩儿了!
不止如此,一年级的小孩儿更是嘴甜得要命,我每次换上一件新衣服,秋银就会说:“老师,你今天怎么这么美!”桂群说:“老师,你的头发就像天使的头发一样。”我问她天使是什么样子的呀,她说:“就是老师你这样子的呀。”甚至有段时间我起了一脸的红疹,脾气也不太好,桂萍跟我说:“你就算凶我们,我也还是喜欢你,我还想对你好。”我说:“为什么呀?”她说:“因为你美。”后来我回学校考试时,同学说我变得又黑又土,搞得我心理落差还挺大的。
离别的那一天,想了很多告别的话都没有说出口。我半威胁半玩笑地说:“老师走啦!你们要记住我至少100天好吗?”他们第一次异口同声道:“我们会永远记得老师的。”
我总觉得小孩子忘性大,所以我从不奢望他们会永遠记得我。我不信永远,但我相信那一刻孩子们说“永远”时的真诚。
后记:
回忆大学这几年,体验过社团活动,去过贫困地区支教,顺利考到教师资格证,侥幸拿过一次奖学金,遇到一些可爱的人。即便不完美,也不算太辜负。也希望小博的读者们,无论你以后考上什么样的大学,都不要浑浑噩噩地混迹度日。去读更多的书,去走更多的路,去认识更有趣的人吧!
编辑/张春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