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运营商的信息流入口之争

张 第 刘颖慧 薛 豪 崔羽飞

中国联通研究院 北京 100176

引言

随着互联网技术的不断发展和智能终端的快速普及，数据流量呈几何指数上涨，各行各业面临入口之争、数据之争和用户之争。如何实现数据变现，提高用户价值是包括运营商在内的企业所面临的共同问题。

以APP为载体的互联网巨头，牢牢掌控了信息流的入口，占据了用户的第一触点，运营商面临进退两难的境地：进，只能从网元侧获取用户数据，但需要采集节点的全覆盖和深度解析，二次加工的有信息熵损失的用户数据价值正逐渐被弱化；退，只能彻底被OTT(Over The Top)化，为互联网企业“做嫁衣”，无法创造直接价值。

而物联网和5G的来临，为运营商提供了新的契机，强大的硬件资源和网络能力使其在基站侧开展更多的工作，也为扭转目前信息流争夺战局面提供了可能。

1 APP入口是信息流第一入口

近年来，全球互联网领先企业持续推进产业垂直整合、跨界融合，一是延伸产业链的控制能力，二是拓展产业空间的布局，APP作为企业服务的重要载体，已经成为信息流的第一入口，其背后则是海量的行为数据，用户所有通过智能终端中APP的操作以及行为本身所反映的兴趣爱好，对企业都有着巨大的商业价值，如何快速、准确、有效的圈定用户群体使得APP的入口之争已经趋于白热化。

庞大的手机用户群体，也使得APP经济规模迅速增长。据第三方数据机构TalkingData提供的数据显示，2016年我国APP数量就已经超过了1700万个。而消费者围绕APP已经可以完成购物、饮食、阅读、看视频、听音乐、读新闻、玩游戏等日常行为，几乎涵盖了用户的所有生活场景。APP精准定位了用户的真正需求，极大的提高了用户体验，已经重构了价值链，颠覆了传统核心价值[1]。

据统计，2016年APP经济(即移动互联网软件、内容和服务市场)仍在快速增长，市场容量达到了890亿美元。移动互联网市场研究公司“App Annie”统计数据表明去年苹果和谷歌两家移动商店的开发者总收入高达350亿美元，同比增长了四成，而全球用户花在移动软件上的时间增加了1500亿小时，达到了惊人的9000亿小时，增幅将近20%，全球移动数据流量的增长趋势如图1所示。

图1 全球移动数据流量增长趋势

企业在APP方面投入巨大的精力进行迭代研发、版本升级、运营维护，一方面旨在打造更好的产品体验以服务用户，另一方面企业可以对用户操作APP产生的一系列行为数据挖掘分析后，进行个性化推荐和精细化营销。

面对着爆发式增长的数据流量，科技公司巨头纷纷布局信息流入口。苹果公司在2011年推出了语音助手Siri，对其定位是iPhone的虚拟助手，起初苹果公司并没有拓展Siri的使用范围，随着物联网、人工智能的不断发展，跟苹果的HomeKit合作的厂家不断增多，通过Siri可以完全实现对智能设备的控制。

2014年11月，亚马逊发布了智能音箱——Amazon Echo，据国外研究机构统计，Amazon Echo 在2016年卖出了超过650万台，Alexa作为亚马逊Echo内的个人虚拟助手，可以接受相应的语音命令，完成唤醒Echo的操作，与Siri的功能类似。2015年6月亚马逊开放了Alexa语音技术，实现了第三方设备的接入，让更多的智能产品实现与Echo互联互通。众多厂商发布的智能新品中搭载的Alexa，让Amazon成为2017年CES上的一大亮点。

2016年5月，谷歌升级了Google Now，并改名为Google Assitant，它将谷歌不同的设备及操作系统紧密结合，旨在让用户可通过“流畅”的语音和设备相互沟通，同时也能够在第三方应用和服务中使用。

2017年7月5日，阿里巴巴集团发布了智能语音终端设备——天猫精灵X1，这是一款面向家庭用户的消费级AI产品，被阿里定位为未来家庭“中枢”。

2017年7月26日，小米公司发布了一款智能音箱——小米AI智能音箱，小米AI音箱支持语音交互，集音乐播放、电台点播、教育学习等内容于一体，可实时进行交互和查询。

2018年4月20日，腾讯听听音箱正式上市。腾讯听听基于腾讯的社交平台，可实时收发微信的消息，并整合了QQ音乐、企鹅FM、腾讯新闻、腾讯体育、喜马拉雅FM、企鹅通话等，拥有超过1700万首音乐正版曲库，一百万个儿童故事等海量资源。

很明显，智能语音软件或是设备作为一个“数据中继”，不仅连接其他APP或是家庭智能设备，同时还接受操作者的指令，是一个数据汇集及分发的重要节点。值得注意的是，它打破了当前每个APP都是一个孤岛式数据王国的现状，破除了限制用户的感知水平的数据壁垒。

以前企业闭环生态的APP只能通过本企业纵向整合信息流，横向信息流还依靠企业并购重组等手段形成数据流动，而单一维度的数据并不能最大化数据的商业价值。因此，我们可以看到主流的IOS和Android两大操作阵营的领导者都试图制定统一的APP开发规范，这样在其可控下围绕现有APP或产品打造新的生态系统，而亚马逊则试图通过Alexa来绕开现有操作系统，从而实现新的互联生态。对于底层操作系统的控制或标准化也将成为各大公司的必争之地。所以无论是苹果、谷歌或是亚马逊这样的科技巨头，还是国内像百度、阿里这样的互联网公司，都不断在人工智能上发力，抓住数据汇聚点，试图引领智能终端发展方向。

据艾瑞咨询统计，到2020年全球人工智能市场规模将达到1190亿元，年复合增速约19.7%，同期中国人工智能市场规模将达91亿元，年复合增速超过50%，APP作为人工智能的载体，企业和用户之间的桥梁，必然要为各种垂直行业增加革新性的价值，各大公司对于不同APP的控制，以打破数据藩篱，抢占未来流量入口的趋势只能愈演愈烈。

2 网元侧获取的数据将被APP数据低价值化

到2016年，全球移动互联网用户数就已达33亿，运营商作为移动互联网时代的主要建设者，不断完善和丰富信息流管道，但同时也在探索如何提高数据的附加值，以打破增量不增收的局面，尤其是在云网一体化的万物互联时代。

当前运营商主要依赖在网络侧部署的DPI设备进行数据分析挖掘，网络设备的扩容是否及时、解析设备的升级改造是否持续、数据传输是否稳定可靠都会影响数据的准确性和有效性，而通过解析设备后的用户行为数据，势必会带来信息熵的损失，要接近发生数据的源头，才能获得高可靠性的分析，但随着APP企业对于产业链不断的进行整合，运营商在网元侧获取的数据相比APP获取的数据将变得毫无意义，想要深度挖掘用户行为价值变得越来越困难。

例如，加密的URL往往不能判断用户的真实行为，DPI设备仅仅获知用户访问了视频网站，并不能确认用户所观看的具体内容，而通过APP后台，企业可以轻松准确地获得用户观看信息。如果运营商想要完整解析用户访问的URL，还需要运营商具备URL与IP的完整对应关系列表，当前腾讯和阿里巴巴都有自建的IDC机房，运营商很难获取这些服务提供商的服务器IP列表，且这些服务器的IP也随着网络扩容和服务变化而变化，运营商也就无法解析用户行为，仅仅知道用户访问时长和流量是远远不够的，而如果通过APP来获取这些第一手数据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被APP弱化的网元侧数据获取将极大地降低运营商的核心竞争力，使其彻底沦为数据的搬运工和管道的提供者。

3 运营商放弃入口将被进一步边缘化

当前运营商被OTT化是不争的事实，APP企业利用了运营商的网络，直接面向消费者提供服务，而运营商只能凭借流量的增长，收取流量费用[2]，而用户数据价值的挖掘，却成为了APP企业的“数据金矿”，APP企业并不愿意与运营商分一杯羹，而运营商通过自建的DPI采集设备对用户行为数据分析，却无法突破APP厂家的数据壁垒。

如果运营商不抢夺流量入口，APP企业将进一步巩固在“数据金矿”方面的优势，而随着物联网的逐渐普及，5G低延时，高传输的网络特性，还会使数据流量呈现指数级的增长，不仅仅是移动终端，各种物联网智能设备也会产生大量数据，智能家居，智能汽车，生活中无处不在的场景，将会源源不断的流动数据，而且如果不从底层系统构建API接口，从源头把控数据，想要从发散的数据节点再汇聚数据，对于运营商来说将会更加耗时耗力。

同时随着华为、小米、OPPO、Vivo等一批移动终端制造商的崛起，运营商对于移动终端产业链的话语权也越来越弱，尽管每年运营商都投入巨资进行终端补贴，通过移动网设备采集的用户数据无论从覆盖面还是数据质量都不如移动终端制造商从操作系统层面获取的数据简单而有效。而苹果和谷歌等巨头更是在不断地标准化APP开发，试图让更多的企业和开发者加入自己的生态圈。

面临这样的双重挑战，运营商如果放弃入口的争夺，将进一步被边缘化，仅仅专注于管道的建设、运营和维护，并不能享受这一轮产业爆发所带来的红利，相反，运营商的业务将进一步固化在管道的建设和维护上，投入与产出不成比例。

4 5G和物联网提供了新的契机

Ericsson State of the Internet和Cisco Visual Networking Index等需求分析机构预测，未来几年移动数据流量使用量的年平均复合增长率将达到50%以上。其中，视频类流量将显著增加(如图2)。

图2 爱立信按应用类别预测移动流量增长

流量增长伴随着5G和物联网时代的到来，意味着运营商在信息流的争夺战中也有反转的可能。

4.1 5G基站日益增强的边缘计算能力

2020年前，中国运营商将逐步推出商用5G网络，据预测，商用部署后至2025年，中国的5G连接数将达到4.28亿，占到全球11亿5G连接总数的39%[3]。

而5G时代万物感知、万物链接、万物智能将成为趋势，业务量将会持续爆炸式增长，即使5G网络大带宽、低时延可以承载海量业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动辄移动TB级的数据到数据中心或者云上进行挖掘分析处理，会带来巨大的传输成本和网络开销。从运营商自身的角度来说，由于5G使用频谱的原因，网络密度将明显增加，分散在网络边缘的各个基站将会成为新业务的突破点，同时芯片计算能力的突飞猛进，也使得重载业务完全部署在远端基站成为可能，一是可以承载高清视频、在线游戏、增强现实等重载应用，运营商可以成为内容的分发者，二是边缘计算可以减少数据传输的损耗，三是可以与互联网企业进行资源置换，最大限度的提高基站侧资源的利用率，成为各大应用商店的一个节点，这样相当于间接控制了流量入口，实现在基站侧跟踪用户行为。

作为基础网络的建设者和运营者，运营商除了有能力做好管道之外，也有能力成为名副其实的数据运营者。

4.2 物联网海量数据的流动

物联网旨在将万物打造成互联互通的生态圈，海量数据在这张无形的网内流动并创造价值。运营商作为物联网生态中的重要一环，已经深度参与其中，从多形态的智能设备制造到底层的数据采集，再到数据传输网络，延伸至上层的各种应用[4]，运营商可以与移动终端制造商、智能设备制造商一起从操作系统层面作为突破口，将设备、软件、数据连接在一起。受制于人不如先发制人，在5G和物联网的大连接的前提下，参与或是控制底层数据入口，不仅有利于数据流动，且在可控下深度挖掘用户行为数据，在更好服务用户的同时，寻求新的业务增长点。

5 小结

“互联网+”的本质就是信息流动并产生价值，数据才是第一生产力。运营商需要尽快发力信息流的入口争夺，移动终端、智能设备，只要是用户第一接触点，数据发生源，都是有价值的。

机会已经临近，运营商需要自身变革，尽快完成由网络建设者向数据经营者角色的转变，而数据的获取方式，也要由独控向共享转变，尽管任重而道远，但只有深度参与产业链，才有可能改变现状，重掌话语权。

[1] 陈雅琼.浅谈APP经济对相关产业的影响[J].商,2015(16):287,153

[2] 张第,罗晓娜,杨静雯.移动互联网时代的用户上网行为分析浅谈[J].信息通信技术,2014,8(4):42-46

[3] 刁兴玲.催生全新商业模式高通引领5G发展[J].通信世界,2017(18):21-22

[4] 李奕莹.基于价值网的物联网商业模式研究[D].济南:山东大学,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