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婚姻是可耻的

文 沈锁锁

可能每段婚姻里，都难免会有孤独的时刻。而试图通过移情来转移孤独，让婚姻牵扯进第三人，大概是最差的选择。

需要一份工作来填补孤独

3月23号这天对苏瑾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

这天之后，她将结束四年的全职太太生涯，回归职场。

耽搁了四年再出来工作，苏瑾是心慌的。学广告专业的她，现在连基本的广告术语都有些生疏。

面试了几家公司，全都没有下文。就在她心灰意冷想要放弃时，前同事徐登帮了个大忙。

说起徐登，四年前，他们从同一家公司先后辞职。徐登现在已经是4A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而她的生活里，除了老公就是孩子。

一对比，面子上挂不住，心里也是难过的。想当年，她和徐登工作能力不相上下。四年一过，天壤之别。

在徐登的引荐下，苏瑾成功应聘到他所在的公司，成为他的下属。不管怎样，工作有了着落，苏瑾对徐登是心存感激的。

原本这天，苏瑾打算和柯文杰庆祝下，这也算是她人生中一个新的开始。可五点多的时候，柯文杰打来电话说，临时有个应酬。

苏瑾有些失望，回了句不痛不痒的“好”，将炒到一半的菜扔进垃圾桶，带着儿子去外面随便点了碗面。

吃饭时，隔壁桌一家三口说说笑笑，苏瑾在别人的幸福里，生出一种孤独之感。而这点藏于心底的孤独，才是苏瑾逼迫着自己重新出去找工作的深层次原因。

不知道你在婚姻里有没有过这样的时刻，这个男人和你朝夕相处，可你却觉得他离自己好远。苏瑾害怕也讨厌这类的情绪，她需要一份工作来填补内心的孤独。

至少这一晚，她不再是心急如焚地在家等他，猜测他在干嘛，会不会和别人鬼混。她需要想的是，明天上班，自己能不能适应。

将四岁的儿子哄睡后，苏瑾给柯文杰发了条微信：“几点回来？”

十分钟后，收到回复：“还早呢，你先睡吧。”

又是一个晚归的夜晚，苏瑾心里暗自嘀咕，哼，拽什么拽。从明天开始，我再也不用每天守在家里等你回家。

下一秒，她坐到梳妆镜前，一边往脸上抹东西，一边打量自己，到底不再是二十岁的小姑娘。皮肤需要保养，精神状态需要及时调整。

抬头看一眼墙上的钟表，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她上床关灯睡觉。

朝夕相处的两个人各怀心事

可这一觉，到底还是没有睡安稳。

凌晨时分，苏瑾迷迷糊糊醒来，下意识地翻了个身，伸出去的手却扑了空。柯文杰怎么还没回来？

卧室的门是开着的，客厅里的灯光打进来。苏瑾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远远看到柯文杰坐在客厅里对着一本书发呆。

她走过去，柯文杰有些慌乱，他迅速合上书，说：“怎么起来啦？”

苏瑾打了个哈欠，假装不经意地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赶紧洗洗睡啊。”

柯文杰有点语无伦次：“嗯，睡不着，翻翻书……你赶紧睡吧，明天第一天上班。”说完，他拿起手里的书，进了卫生间。

苏瑾记住了书名，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柯文杰紧张的样子，让她没办法不心生怀疑。

这些年，柯文杰失眠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便睡不着，不是打游戏就是看电影，什么时候看过书？苏瑾在心里打了个小算盘，表面上尽量做到不动声色。

上班第一天，有点兵荒马乱。

一大早，苏瑾给儿子准备早餐，督促他洗脸刷牙，再送他去幼儿园……这些柯文杰压根帮不上忙。以前全职在家，她做得有条不紊。可一旦打卡上班，全都乱了套。

她暗自后悔没有听从公婆的意见，将儿子送到他们那。

下班前，苏瑾给婆婆打电话，麻烦他们去幼儿园接儿子，晚上就住那边。今晚柯文杰有应酬，她要赶在他回来之前，找到那本《平凡的世界》。

苏瑾回到家，将书柜翻了个底朝天，总算在一堆旧报纸里找到了它。翻开书，一张机票掉了下来。月底，飞济州岛。

“济州岛”三个字，让苏瑾心里咯噔一声，想到一个人——柯文杰的前女友周婷。她知道的前尘往事里，柯文杰欠了周婷一场济州岛的旅行。

那么这些天，柯文杰是在犹豫和挣扎？苏瑾有些难过。所谓婚姻里的孤独，大抵就是朝夕相处的两个人，却各怀心事吧。

苏瑾犹豫片刻后，将机票放回原处。距离机票上的日期，还有6天的时间。

被孤独的情绪压得喘不过气

如果柯文杰和周婷真的有什么，自己会怎样？

这个问题，苏瑾是有些刻意回避的，或者说是不知如何面对。加上工作也有点跟不上节奏，心里莫名的焦躁。

临下班，徐登打来内线：“晚上一块吃个饭吧，就去咱以前上班常去的那家餐厅怎么样？”

苏瑾有些犹豫，却也答应下来。不说徐登现在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单就他帮她介绍工作这事，也该好好请人家吃个饭。

苏瑾给柯文杰发了条微信，说晚上和闺蜜聚会，晚点回家。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撒谎，像是在赌气，又像是在掩饰某种不必要的误会。

下班高峰期，一路堵车。坐在副驾驶上的苏瑾，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徐登聊天，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异性面前这般放松自己。

还是那家餐厅。以前中午一到饭点，一群人结伴凑一桌，点几个小菜，聊得畅快。两人陷入回忆里时，坐在苏瑾对面的徐登突然说：“诶，苏瑾，其实那会儿我还喜欢过你呢。”

“啊？”苏瑾喝到嘴里的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徐登淡淡地笑：“我藏得够深吧？嘿，那时知道你有男朋友，就一直放在心里。现在大家都结婚了，说说也无妨。”

苏瑾不知如何作答，脑海里想起一句“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就像徐登帮她，到底还是带着那么一点情结的。

而此刻，对面的这个男人有些感概地说：“没想到还能和你在一起工作。有时我会想，要是我老婆也能像你这样温柔贤惠就好了。她一心忙事业，不肯生孩子，我俩时常一个月见不到一面……”

苏瑾在徐登的描述里，像是找到知己。说着说着，她也将心里的苦水倒了出来。那样的光景里，仿佛他们都是婚姻的受害者，被一种叫孤独的情绪压得喘不过气来。

四周的空气里，渐渐就有了暧昧的味道。

这场婚姻像是危机四伏

热气腾腾的铁板豆腐上桌时，苏瑾在饭菜的香气里，看着眼前的徐登，忍不住想，柯文杰是不是也像徐登这样，对自己老婆以外的某个女人倾诉过心底的忧伤？

当然是有这么一个女人的，猜也猜得到是前女友周婷。

抱怨的次数多了，周婷在电话那头说：“既然你这么不开心，不如我们去济州岛玩一趟吧，也算是完成你当年没有履行的承诺。”

三天后，周婷果真寄来一张机票，像是帮他下定决心。柯文杰有些心虚，他将机票藏了起来。他不知道，苏瑾已经发现那张机票，正在等他的决定。

而苏瑾没想到，机票的事她还没从柯文杰那要来一个解释，自己却在柯文杰那闹了个误会。

那顿饭吃到最后，两人越说越起劲，徐登让服务员上了一瓶酒。而苏瑾几杯下肚，就醉倒在桌上。

徐登将她送回家，柯文杰开门看到他们，表情有些错愕。他黑着一张脸将苏瑾扶进屋，连句礼貌的话都没说，就“砰”地一声关了门。

大半夜醒来，苏瑾嘴里干得冒烟，柯文杰起床给她倒水，却没有给她好脸色。她说自己和闺蜜吃饭，最后却是一个大男人送她回家，柯文杰生气也是应该的。

苏瑾暗自后悔不该跟徐登喝那点酒，更不该对柯文杰撒谎，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二天一早，苏瑾想开口解释，可柯文杰简单洗漱了下就拎包出了门，那副表情告诉她，他不想听任何解释。

苏瑾原本理亏，但柯文杰的这种态度也让她大为不悦：哼，你不也有事瞒着我，我倒想看看济州岛你到底去不去！

这场婚姻，像是危机四伏。

某种感觉也跟着回来了

可当天晚上，他们就自动调整到恩爱模式。

幼儿园组织放风筝比赛，比赛规定要在父母的协助下亲自制作完成。为了儿子，谁也没提心里的那点疙瘩。

第二天的比赛，两人站在人群里为儿子呐喊加油。也只有在那样的时刻里，苏瑾才觉得两人的心离得很近。

看着身边的柯文杰，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可能婚姻里的两个人，也像这风筝吧，拉得太紧或者太松，都会让另一方觉得孤独。而最近这段日子，她和柯文杰都在任由对方朝着相反的方向奔跑。他们会失去彼此吗？

这样想的时候，身边的柯文杰突然拉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里。苏瑾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这时儿子不小心摔了一跤，胳膊出了血。

他俩吓得赶紧将儿子送去医院，还好只是一些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

看着受了伤还笑得一脸开心的儿子，再看一眼柯文杰，苏瑾的心底闪过一丝暖意。可距离济州岛之行只有3天了，这个男人会去吗？

而自己这边，好像也有点心猿意马。

徐登对她关怀备至，某些时刻，这个男人有让她想过，如果从围城里探出头去看一看外面的风景，会怎样？

晚上吃完饭，将儿子哄睡后，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坐在客厅里。

苏瑾平复了一下情绪，先开了口，她尽量带着戏谑的表情问：“怎么样，济州岛还去不去，要不带上我呗？”

“啊，你怎么知道的，谁说我要去啦？我没打算去，真的。”柯文杰有些紧张地抬起头，然后话锋一转，“我还没问喝酒的事情呢，你干嘛骗我？”

苏瑾解释说：“工作的事是徐登帮我解决的，和他吃顿饭而已，我是怕你误会……”

说着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某种感觉也跟着回来了。

可能每段婚姻里，都难免会有孤独的时刻。而试图通过移情来转移孤独，让婚姻牵扯进第三人，大概是最差的选择。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可能还会带来更多的问题。

还好，她和柯文杰都还没迈出那一步。

这个平淡如水的夜晚，苏瑾决定从徐登那辞职，重新投简历。而柯文杰当着她的面，将机票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