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洋
每年一放暑假,我便急不可耐地催妈妈回老家去,生怕错过了一个重要的约会。
一回到老家,我就像一只脱笼的小鸟开始自由地飞翔,远离了城市的喧嚣,投入到美妙大自然的怀抱,脚步一下子变得轻盈,连呼吸都觉得格外放松。当晚霞染红天边的时候,我和小伙伴开始了我们的秘密行动——抓“老咕蛹”。
老咕蛹是老家对蝉蛹的叫法,一般夏天开始出现,三伏天是它最活跃的时期。蝉蛹是蝉的若虫,暗黄色,身长4厘米左右,身形稍稍有点弯,共有6条腿,爬起来有点驼背。它的两条前腿绝对是一双挖土的好手,像极了挖土机的大钩子,也有点像螃蟹的两只大钳子,有时被它挠一下,还真有点疼。老家还有一种个头很小的老咕蛹,只有1厘米左右,不过数量极少。蝉蛹在地下度过它一生的头两三年,或许更长一段时间,初夏时节一点一点地破土而出。
其实,有时不仅仅是为了抓老咕蛹,而是小孩子们可以有机会聚在一起。我们在湖堤上边聊天边寻找目标,还会暗暗地较劲看谁抓得最多,听听小伙伴们有趣的故事,过一过他们的生活,其中的乐趣或许只有我才能领略到。
我们的活动根据时间段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抓老咕蛹。在晚饭前开始行动。我们在家门口的柳树下集合,一人手里拿一个小铲和一个长一尺左右的小棍,再带上一个宽口的容器——家里的瓶瓶罐罐,没有容器的话带着塑料袋也可以。到了湖堤上,我们开始分散开来四下行动,寻找一个个小洞口。老咕蛹的洞口一般都是在树下,或者是离大树不远的地方,因为它靠吸食树根的汁液长大。这时候有的洞口已被它挖开,洞口1厘米左右,它两只前爪悄悄地趴在洞口,露出一个小小的光光的有时还沾着些许泥土的鼻头,一动不动,两只发亮的复眼却在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伺机爬出来。如果哪个小伙伴这时发现了它,往往会骄傲地宣布:“快来看啊,我发现了一只!”我们会呼啦一下子齐齐围拢过去,然后看着发现者一点一点地抠开洞口薄薄的泥土,迅速把老咕蛹提上来,再放到瓶子或塑料袋里,把瓶口拧紧或扎住袋子,此时的捕猎者会一脸得意。
也有很多狡猾的老咕蛹,还没等我们抠开洞口,它就全身蜷缩,一下子掉回到洞底。一般情况下,它的洞大约一尺深,这时候我们随身带的小棍就派上了用场。我们先把小棍放进洞里,然后在上面耐心地等待,过不了一会儿,就会看见小棍轻轻摇晃,是老咕蛹在试探沿着棍子爬上来。这时要有足够的耐心,还得屏住呼吸,不能讲话,引诱它慢慢地爬上来,然后一下子抓住它。每次抓到一只,我们就要兴奋地击掌庆祝一下,再一起数一数瓶子里一共有几只,数完后互相比一比,看谁抓得多,那个抓得最多的小伙伴总是有满满的成就感,旁边的人则是羡慕不已,暗暗下定决心,提醒自己眼睛再放大些,搜寻得更仔细些,希望自己也能捉得盆满钵满。
有时候我们在上面等得实在不耐烦了,就动用带来的小铲子,一下一下地深挖下去,最后会在小洞的最底部找到它,看到它憨憨地蜷缩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呢。
有的老咕蛹的洞口还没有捅开时会非常小,仅仅是一个两毫米左右的薄薄小眼,而它却在洞的深处耐心地观察着,等待时机再爬上来。这个时候,我们就需要用铁铲把洞口一点点地挖开,也有挖下去找不到的时候,可能是我们把洞口看错了,或者不知道它的小洞又通向了哪里,还有一种可能是它发现不妙溜之大吉了。
晚饭前的老咕蛹大多要从洞里寻找,晚饭后则大多要到树上去抓了。等夜幕完全落下来,天彻底的黑了,这时的老咕蛹大多已经从土里爬了出来,凭着生存的本能,它会找到一棵树、一堵墙、一棵玉米苗或者其他的攀附物爬上去,经过几小时或者一夜的时间蜕变为成虫,也就是蝉。
我们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沿着每一棵树从下往上仔仔细细地搜寻,光线不好时还会用手在树干上摸一遍,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等再晚一点的时候,它已经爬到了高高的树枝上,我们需要用长长的竹竿才能把它捅下来。
蝉浑身都是宝,蝉蜕可以做药材,有明目散翳的作用。在老家用多种作料腌制后炸制的蝉蛹就是一道名菜——五香金蝉。我们捉蝉满载而归后,晚上姥爷会用盐把它腌制起来,第二天我就会美美地饱餐一顿。
每年暑假的捉蝉行动一直令我难忘,带给我很多美好的回忆,每每想起来心里总是暖暖的、痒痒的,充满了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