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站上市之钟为龚宇而鸣？

何思妤 冯超

B站与爱奇艺这两家公司先后于今年3月下旬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但表现却不如预期。根据去年年底的数据，B站活跃用户数超过7000万人，爱奇艺移动端月均活跃用户数约达4.213亿。虽然据相关报告显示，中国互联网视频用户数量从2012年的3.72亿增加到2016年的5.45亿，但无法回避的是，中国视频网站至今仍没有一家获利。从B站、爱奇艺，到优酷、腾讯，全都还在“烧钱”阶段。面对收费网站间愈演愈烈的竞争态势，作为看客的我们不禁要问：这上市之钟，究竟是为谁而鸣？

3月28日北京时间9点30分，B站于美国纳斯达克（NASDAQ）证券交易所正式挂牌上市。为庆祝IPO，B站为每一位用户发放了游戏和直播福利，据悉共发行4200万股ADS，每ADS代表一股Z类普通股，发行价格为11.5美元/ADS，融资4.83亿美元（约合30.4亿元人民币），估值约32亿美元。B站还允许承销商自最终招股说明书的日期起30天内可以购买不超过630万股ADS作为超额配售，因此B站的募资金额最高将达到6.04亿美元。在开市105分钟之后，第一笔交易出现，成交价9.8美元，较11.5美元发行价下跌14.78%。截止3月.29日收盘，B站报11.24美元，股价下跌2.26%，上市首日便破发。

第二天，也就是3月29日晚，爱奇艺登陆纳斯达克，发行价为18美元，上市首日，股价以18.2美元开盘，盘初即迅速破发，最终以13.61%跌幅收盘，报15.55美元，市值约110亿美元。

“我是个不信风水的人，但在做爱奇艺前，有个股东算过一卦，奇艺要么大胜，要么一无所有。现在我越来越坚信，我们会是前者。”爱奇艺的CEO龚宇6年前接受采访时的一句话在B站上市的那一刻得到了验证。3月28日，龚宇正在纽约最繁华的街道某处等待着敲钟，想必欣喜又忐忑。欣喜不必多言，8年创业长跑终于有一个高光时刻。忐忑可能来自于27日B站美股上市后的破发，以及爱奇艺本身的业务数据。

招股说明书显示，爱奇艺依然处于亏损状态。公司2015年、2016年、2017年总营收分别为53.186亿元，112.374亿元，173.784亿元。但这三年的亏损额依次为.25.75亿、30.74亿和37.37亿元，合计亏损约94亿元。在爱奇艺2017年的总营收中，会员收入约为65.360亿元，同比大增73.7%。截至2018年2月28日，爱奇艺付费会员规模达到6010万。

爱奇艺在2月底递交的招股书称，公司计划募集资金15亿美元。不过在3月18日更新的招股说明书中，爱奇艺则将融资额调至最高募集27.3亿美元。招股书显示，百度持有爱奇艺近70%的股份，龚宇持有约1.8%的股份。预计此次IPO后，百度仍为其控股股东。

初入“红海”

爱奇艺进入视频行业是在2010年，那时的市场早已杀成了一片红海。

Youtube被Google以16亿美元的价格收购后，中国掀起视频网站的创业热潮。2006年，优酷网、酷6网成立，之前的一年，主攻短视频的56网和土豆网已经出现。视频行业进入混战时期。数据显示，2004年至2009年获得风投的国内视频网站超过35家，总金额高达10亿美元。但版权纠纷、成本过高，使得视频网站从当时的几百家萎缩到几十家。

决心杀入这片红海的百度，在那份“除了马化腾和张朝阳，国内互联网界的高管人才都在”的百人名单中，选中了龚宇。1968年出生的龚宇与李彦宏同岁，在清华学了9年自动化，博士毕业后做了一家美国视频技术公司的驻华代表。2003年他创立的焦点网被搜狐收购，由此加盟搜狐，并一路升至COO。搜狐最巅峰的时候，在2008年拿下北京奥运赞助商资格，当年3月，张朝阳将搜狐比作一艘轮船，他打算做一个拎着榔头的闲散工人，走到哪里敲两下，保证机器正常运转就行了。让张朝阳如此放心当甩手掌柜的，正是时任搜狐COO龚宇。不过，奥运会之后，龚宇便离开搜狐去了中移动旗下的12580，直到百度向其招手，一起创办爱奇艺。

2010年，百度和Providence共同出资成立奇艺网（后更名为爱奇艺），龚宇出任CEO。对于百度来说，龚宇是其视频战略的一枚重要棋子，而对于龚宇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进入视频行业的创业机会。

他早就想做网络视频了。2006年李善友离开搜狐找到龚宇商量要做什么时，他就力推其做网络视频，后来李善友创办了酷6，并高调发起反盗版之战。同样是在2010年，同属“搜狐系”的古永锵带着优酷赴美上市，上市首日股价暴涨161.25%，市值一度达33.4亿美元超越新浪，排名中国概念股第四，风头一时无两。而先于优酷一周提交上市申请的土豆网，却因为创始人王微的离婚官司拖累了上市步伐，让古永锵抢了先机。相较之下，龚宇起了个晚集，却赶上了好时候。背靠百度和曾经投资Hulu的普罗维登斯基金，龚宇底气十足，他给自己设的目标是，“超过所有搜狐人做的视频网站，并且要和他们走不一样的路。”

“张朝阳太感性，古永锵太理性。”这是龚宇对两位前同事、也是后来的竞争对手的评价，他希望自己做二人的“中和体”。龚宇自认“是一个没有出奇智慧的人”，他说，“我的好处在于相对比较平均，不会有大的某些方面的缺陷。”他的策略是：“把自己真实实力建设好，开始等待，不是等反击的机会，而是等竞争对手犯错误。”

爱奇艺的八年长跑

2012年3月12日，优酷以換股的形式与土豆合并，独占市场35.5%的份额，比第二名高出22.2%。

除了王微之外，另一个失意的人就是龚宇。此前，爱奇艺、腾讯、优酷、土豆展开了持续近一年的多边谈判，最后优酷与土豆谈成了。龚宇很沮丧，华兴资本董事长兼CEO包凡安慰他说：“错过优酷，你可以试试并购PPS。”

2012年，百度全资收购爱奇艺。2013年5月，百度以3.7亿美元全资收购PPS，爱奇艺和PPS合并。百度和爱奇艺的父子关系越来越紧密。合并后，爱奇艺立即跃居视频网站用户规模最大、用户时长最高的网站，仅在广告收入上弱于优酷土豆。

2015年11月，阿里巴巴砸56亿美元全资收购优酷土豆，收购完成后优土从纽交所退市私有化。至此，中国视频行业形成优酷土豆、爱奇艺、腾讯视频三足鼎立的局面，也顺理成章变成了BAT的竞争。

“爱奇艺比别人晚了四五年的时间成长起来，现在都已经超过其他行业的竞争对手，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钱，砸钱。”龚宇在一个论坛上这样说过，而李彦宏也曾放话“让这个市场打下去，反正最终没钱的不是爱奇艺。”在2015年第三季度财报发布后的分析师会议上，李彦宏还曾明确指出，未来百度的三大业务板块将是搜索、O2O和视频业务（即爱奇艺业务）。然而，市场格局虽然越来越集中，但亏损依然是视频网站一再被拷问的难题，而此时的百度也遇到了很多成长的困惑，营收增长放缓。

2016年2月，李彦宏和龚宇向百度董事会发出私有化要约，提议收购百度持有的80.5%爱奇艺股份。如果协议达成，爱奇艺将有可能实现自主经营、自负盈亏。4月，百度将自己的视频业务拆分，宣布要打造“PGC分发第一平台”，新公司已完成金额近10亿元的对外融资。这无异于给爱奇艺增加了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同时，作为百度系成员，爱奇艺的市场决策还要考虑百度的整体战略布局，在百度开启O2O战略之后，能为爱奇艺烧的钱似乎也不多了。这也预示了爱奇艺私有化的结局。

最终，这次私有化以失败告终。投资者普遍认为，相比阿里巴巴为优酷土豆开出的48亿美元，百度为爱奇艺开出的28亿美元的价格过低。7月，双方未能就交易价格和架构达成一致，私有化要约被撤回。五个月后，爱奇艺准备IPO的消息被媒体曝出。从私有化到IPO，爱奇艺从百度剥离、走向独立的路径越来越清晰。八年长跑，龚宇终于熬到了上市的时刻。

爱奇艺的勤奋与B站的变现“魔咒”

在互联网江湖，每个时代都有新宠儿。传统的互联网公司很难孵化出新时代宠儿，尽管它们占尽优势。这似乎就是一个魔咒。就像新浪、网易这些大牌门户弄不出今日头条、一点资讯。优酷、爱奇异这些传统视频网站也孵化不出快手、映客。B站、爱奇艺在美国上市了。是好事，却并不令人兴奋。

3月29日上市当天，有媒体记者第一时间连线了龚宇，问他股权问题。龚宇说，“第一个问题就让我兴奋。”招股书披露，最大股东百度持股69.9%，第二大股东小米持股8.4%，而龚宇仅持股1.8%。龚宇说，有股东说他是行为艺术。“我一听就乐了，虽然这1.8%金额也是不少，但在一般的公司也就是一个极小的股份比例。人做事不仅是追求经济上的回报，也是追求事业上的回报，何况这个经济回报从金额上算也不小了。”

龚宇今年50岁了，创办爱奇艺的时候，他42岁。龚宇给人的印象是随和的，亲切的，顾家的。但是互联网江湖，似乎更喜欢“疯子”，喜欢饥饿感，喜欢狂妄和执着。它并未给龚宇和爱奇艺让人眼红的互联网速度。

爱奇艺在传统视频网站里的作为可圈可点。譬如，它做自制剧，奇葩说，晓松奇谈都火了。它还投资出品影视作品，开始朝着一个娱乐内容公司前进。不过，这些勤奋并不能掩盖它依旧不赚钱的事实。龚宇在爱奇艺上市前，曾表示虽然目前爱奇艺仍处于亏损状态，但他对未来盈利的信心来自于三大驱动力——品牌广告、付费用户、信息流广告。实现以上驱动力的基础就是对内容的大量投资。也就是说，爱奇艺的盈利模式依然是最传统的。龚宇和爱奇艺在赚钱的问题上，走的是最传统的方式。就像龚宇这个人，中性，温和，挑不出毛病，也不让人疯狂。

B站号称是国内第一家赚钱的视频网站。然而，多数人不知道这家二次元视频网站在2017年80%多的盈利来自于游戏联运。除了游戏，B站在商业化道路上尝试的十余种变现方式几乎没有成效。招股书显示，在2017&[～B站总收入.为24.68亿元人民币，基年净亏损为1.01亿元人民币，而在2016年B站净亏损达3个亿，在持续亏损的情况下，B站开展游戏联运，近两年收入实现了指數级的增长。2015～2017年，游戏收入占营收比例分别是65.7%，65.4%和83.4%，相比2016年的3.42亿元，2017年B站游戏收入增长超过5倍。游戏收入在B站营收上的占比达到了总营收的八成以上。

有人调侃，“你想不到，B站是一个游戏公司。”总之，在赚钱这个问题上，B站总还是跳出了老路子。单纯靠内容引流，传统的广告模式赚钱，对于视频网站而言，真的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