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女
出 门
还是从前那个登山包,唯双肩消瘦了些
贺姐送到楼下,要垂泪的样子
不愿与这目光对视。匆匆一抱,扭头就去
往昆明的高铁上,望着窗外奔跑的天地
妖姐那个通用词,此刻,实在值得一用——
俺终于又回到一个人的山水
西 西
他站在昆明站东广场出口。看见我前
我已看见了他。瘦高个,白T恤
像川藏高原上一面风马旗
眼睛比滇池还深阔。深到向他走去
会让人产生错觉,以为去投湖自杀
最幽默的是他发型,一把凿刀向天
不是平凿,不是圆凿,是斜凿
刀口与凿身呈倒直角三角形
百度上说,斜凿多用于死角修葺
难怪他说话做事,常让一些暗处
的人,疼痛不安
父亲的鱼
这是一家餐馆名。昨晚,他和抱著鲜花饼的
叶初盈来不信书店看我。爱写幽默小文
会幽默的人大都懂爱,也会掩藏悲凉
他说为了生活开了个小鱼馆,他父亲做的鱼
是一绝。几千册藏书也搬在了小店内
客人走了,他就看书。客人来了
他煮鱼,客人看书。聊到深夜散去
到家后,他发了一条朋友圈——
一本打开的书,和一句话:头部植被流失严重……
我看到砧板上,有条鱼复活了
在后半夜的书海里游
又见滇池
晚霞美得有些诡异
幕天席地。像终于抑制不住
像边与我告辞,又边向我走来
浪扑来的姿势,也有些失常
像水中有物,摁不住
西西说,此处为滇池一个古渡码头
这让我与他,似乎成了渡口久别重逢的人
所有久别都会重逢吗?
我没有告诉西西
多年前,这里,我与某人来过
他,至今下落不明
妮 妮
它是珊妮养的一条狗。十岁了
已老态龙钟,行将就木。五年前
在稻城,与珊妮飞雪中围炉煮茶
它躺在藏绒地毯上,睡姿像高贵的
妇人。我抚摸它,它吻我的手
今天在大理,与珊妮落英下煮茶
它躺在我脚边,望着我,目光破朽
我抚摸它,说:妮,稻城太远
雪飞在那年,我们老了,回不去了
它亲我的手,扭过头
拒绝泪眼相对
落 花
璇玑院,一树黄槐花
铺天盖地开,也在铺天盖地落
场景唯美。只一点不好
我走过,发上衣上沾满
好像一树繁花,是被我碰碎
洱 海
来大理多日了,在珊妮的小院
看落花,读经书,看云。洱海却
不放过我。多次乘我不备
一浪浪卷来。催我把他当年
寄放海里的一堆情话,赶快拿走
我总不能说,你认错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