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智胜——艺术诉讼法经典案例解析

汪腾锋

妙施“金蝉脱壳”计策赢得“海上皇宫”免死牌（四）

在花费数百万元完成“海上皇宫”拆解和改造工作后，海上某某娱乐有限公司再次向深圳市某某区海洋局提出办理海域使用权证的申请，某某区海洋局根据《深圳市养殖水域滩涂规划（2003-2015）》和《某某区海上垂钓渔排管理暂行规定》，于2010年12月22日对改造后的“海上皇宫”建筑进行了现场审核，原则同意对改造后的海上构筑物进行养殖登记。2010年12月25日，区海洋局正式颁发了养殖登记证。

虽然不是原来预期的最好结果，但从舆论风暴漩涡逃生出来的郭某章还是长吁一口气，尽管心里感到很受伤，可自己的创新杰作终于有了一个合法的身份，七八年的心血和巨大资金投入毕竟未完全打水漂儿，也知足了……谁料，这口气还没吁完，刚开始试营业、尚未彻底开放的“海上浮岛”，又被媒体盯上了。

2011年2月22日、23日，深圳某媒体又刊出了《“海上皇宫”取得合法身份？》《龙岗对“海上皇宫”约法7章》的报道，指出“自去年5月进行强制拆解后，‘海上皇宫’一分为三，主体部分被拖到离海岸较近的地方，原来的跑马场消失了，其他两块散落在附近，用缆绳紧紧地固定。主楼完好无损，上面的游泳池、雕塑、木桥、植物也保留，其奢华的气度未减。”而且记者现场体验得到的信息表明，“海上皇宫”出名后，慕名而来的游客越来越多，东山湾海域租船的价格也“水涨船高”，从一年前的40元涨到150元；还援引深圳市某某区政府发布的“关于海上某某娱乐公司海上构筑物有关情况的说明”，详细介绍了“海上皇宫”拆解、整改以及获得合法身份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

2011年2月24日，新华社“新华视点”栏目播发长篇通讯《合理处置还是避重就轻？——深圳“海上皇宫”处置结果追踪》，对“海上皇宫”获得相关部门的证件、曾经庞大奢华的违章建筑就此“顺利转正”提出强烈质疑……

时值全国两会筹备召开之际，这些报道再次引发全国热议，特别是新华社的质疑再次点燃了民众的怒火！

眼看民众的怒火在这些片面报道的煽动下，越烧越旺，尽管对第一次舆论风暴中的危机公关的惨败还心有余悸，郭某章还是主动联系媒体，吸取上次的教训，发布了一则服软讨好意味的声明：“海上皇宫”将于2011年5月1日向公众开放，届时，他们会将营业所得全部捐出，用于国家海洋环保和科研事业。

但郭某章此时的声音太微弱了，就如同一滴水珠落入波涛汹涌的大海，看不到任何一点涟漪。

而另一方面，面对民众声讨和媒体谴责，深圳市、某某区两级政府的个别领导也都乱了方寸，不断责成某某区海洋局收回原先审批颁发的两种批文，尽快强拆“海上皇宫”。

某某区海洋局百口难辩，进退失据，仓促之中忘了行政行为最起码的程序合法要求，为日后埋下行政法律纠纷的祸根。

在上级政府领导的“严令”下，2011年3月1日，某某区海洋局一天之内向深圳市海上某某娱乐有限公司下达了《撤销〈关于申请海上养殖、垂钓等证明的批复〉的通知》《关于撤销〈养殖登记证〉的决定》和《关于责令恢复海域原状的通知书》三份文件。3月14日、25日、28日又连发《关于限期退还非法占用的海域恢复海域原状的通知》《关于强制恢复海域原状的通知》和《关于自行处理拆除建筑物件的通知》三份文件。份份都措辞强硬，痛下强拆杀手，毫无回旋余地。正如同所谓的“六道金牌”。

无疑，深圳市政府、某某区政府及相关职能部门都想以非常手段平息众怒、自示清白、挽回形象的企图非常明显。

某某区海洋局不仅仅只是发出一道道强拆通知，2011年4月8日还启动了“海上皇宫”的强制拆除行动，但只是把“海上皇宫”上层建筑中的主要部分拆毁了，对于建筑结构复杂而且非常坚固的浮岛基础部分，政府相关行政部门却拿不出妥善处理的万全之策，强制拆除行动陷入停顿状态。

面对某某区海洋局如此出尔反尔的做法，眼看着自己半生的梦想和七八年的心血将被摧毁，郭某章愤怒了！愤怒的他决定采取法律手段为自己也为“海上皇宫”讨个说法，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分别于3月24日、4月12日和5月4日连续向深圳市某某区人民法院递交了三份行政起诉状，所提的诉讼请求分别对应于某某区海洋局3月1日向深圳市海上某某娱乐有限公司下发的《撤销〈关于申请海上养殖、垂钓等证明的批复〉的通知》《关于撤销〈养殖登记证〉的决定》以及某某区海洋局对“海上皇宫”实施的强制拆除行动。由于某某区政府机构改革，某某区海洋局等职能部门已统一归并到某某区经济促进局，所以这三起行政诉讼的被告统一列为“深圳市某某区经济促进局”。深圳市某某区人民法院分别以“（2011）深龙法行初字第45号、第47号、第53号”的案号受理了上述三起行政诉讼案。

郭某章一怒之下对某某区政府相关部门提起了行政诉讼，主要也是向世人表达一种姿态。至于诉讼结果，他心中根本没底，当然他也无法去过多地算计后果了，毕竟自己面对的是强大的政府背景。

也难怪郭某章这么悲观，因为他借助自己的人脉资源广泛求援，托人上北京遍访京城的有关房屋强拆等相关方面的法律专家和知名律师，可是“海上皇宫”并非单纯的房屋拆迁补偿问题，面对“海上皇宫”这个似乎无据可依的“四不像”物体，面对强势的政府机构，很多法律专家与知名律师并未给到郭某章足够的信心与信任，郭始终没有寻获满意的法律帮手。

其实，向政府相关部门提起行政诉讼也是郭某章与政府相关部门博弈的一种手段。郭某章还是希望政府相关部门最终能够高抬贵手，收回成命，不要对“海上皇宫”处以极刑。为此，郭某章以深圳市海上某某娱乐有限公司的名义，先后于2011年4月15日向某某区海洋局提交《关于将“海上浮岛”整改为“海上垂钓公园”的申请》，5月9日向某某市海洋局提交《关于设立深圳“东山海上休闲渔业文化创意产业园区”的请示报告》，6月3日向深圳市人大法制委员会提交《关于从深圳“海上皇宫”事件看深圳海洋法律法规健全和立法之必要性紧迫性致深圳市人大的立法建议信》，6月9日向广东省人民政府某副省长提交《关于将“海上皇宫”申请整改为“海上垂钓公园”的情况汇报》。可以说，为了“海上皇宫”的一线生机，郭某章到处呼吁请愿，求饶说情，却始终是无人能给予他圆满的回应！政府相关部门明哲保身的冷漠，让他心寒！

开弓没有回头箭！郭某章尽管深知官民大战民胜如登天，可他只能通过这场惊天诉讼让世人了解自己的委屈和不甘，因此，郭某章将政府相关部门告上法庭的同时，也启动了在全国各地寻找代理律师的工作。

作为一个实力雄厚的商业地产老板，郭某章的身边不缺律师，可是，面对如此复杂重大而且疑难的民告官案件，想寻得能一招制敌、一剑封喉、凭借智勇克敌制胜的律师并非易事，与政府博弈法律并要取胜，代理律师不仅要有精准的法律专业知识、丰富的诉讼经验，还得具备仗义执言的胆识、勇气和过人的天赋智慧！

有很多“热心”的律师毛遂自荐自己找上门来，但他们不是说不到点子上，就是“利字”当头，郭某章没法对他们产生信任感。

当时，汪腾锋作为拥有近三十年经历的执业律师，在全国媒体热议的“海上浮岛事件”舆论沸沸扬扬的指责、批评声中，冷静客观地认识到“海上浮岛”其实是一种创新性产物，政府受舆论裹挟所作出的强拆行为存在程序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