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丹妮
【摘 要】沈从文是中国现代文学史极其重要的作家。他为中国现代文学奉献了许多宝贵的财富。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他的审美艺术创造颇具独特性。其艺术独特性体现在其艺术创造视角、艺术表达技巧和文体实验等方面。其中,他的小说创造的独特性更是如此。本文以《沈从文小说的空间叙事研究》为题,以沈从文的小说创作文本为研究对象,从空间叙事这一理论角度深入剖析其小说文本,力图以此获得新解。
【关键词】沈从文;空间叙事;空间建构;空间表述技巧;空间结构
前言:
沈从文小说创作中的空间叙事艺术独特性与他独特的空间经历和在此基础上形成的空间意识特别是空间审美意识有关。他的空间意识和空间表述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和历史属性。在中国近现代的国家空间危机以及沈从文自身独特的空间生活经历的双重因素之下,沈从文形成了其独特的空间经验及空间审美意识。
一、沈从文小说的空间建构
(一)自在天然的地理空间
沈从文的小说常常是大篇幅的对地理空间的刻画,有时是浓墨重彩地对自然地理空间进行描绘,有时又是轻描淡写,三言两语,随意点染。在小说中,沈从文注重勾画自在天然的空间,十分敏锐地勾勒出各式各样的空间。他善于观察和捕捉大自然的山水虫鸟,其笔下的地理空间常常能给人以直观深刻的印象。沈从文小说中对地理空间的描写,并不只是单纯的表现自然地理环境,更是想借空间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其笔下的空间是具有主体性的,参与了叙事,与后文所要论述的心理空间以及社会空间有着密切联系[1]。
(二)丰富多彩的心理空间
沈从文在多数小说建构了自在自为的生命状态以及自由美好爱情的追求一种心理空间。《山鬼》中的癫子,沈从文说他是文癫子,因为他不会故意找别人闹,不跟人交谈,也没有人欺负他。“能够做自己的事情,砍柴割草不会懒,看牛世界也不会故意放牛吃别人的青麦苗”。所以他在某种程度上并不癫,他只是比平常人,任性一点,天真一点。他有自己的喜好,爱花,爱月,爱唱歌。癫子率性而为,自由自在,为了看桃花跑去二十五里以外的大坳,而且还住了一晚才回来;为了去尖岩的场上看牛,去了整整两天。《山鬼》中的癫子,我们并不觉得是个癫子,倒更像是一个追求自在生命状态的哲学家。
(三)和谐诗意的社会空间
小说中人物的活動空间不仅仅有地理空间,同时还包括了社会空间,即人物生活的社会背景和环境,人的本质属性包括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两个方面。人类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人的一切活动都处于社会关系的网络之中。因此,本节所探讨的社会空间即人与人的关系,人与社会的关系。就沈从文小说作品的分类来说,有学者大致把他的作品分为都市和乡村两大类。可以说沈从文的都市小说是为了陪衬他的湘西社会[2]。
二、沈从文小说空间叙事的艺术特征
(一)沈从文小说叙事中的空间结构特征
第一,套盒式。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曾经在《给青年小说家的信》中提到过一种新的写作手法,他称之为“中国套盒”。何为“中国套盒”呢?略萨解释到:“这指的是什么呢?指的是依照这两种民间工艺品那样架构故事,大套盒里容纳形状相似但体积较小的一系列套盒,大玩偶里套着小玩偶。”在这篇文章中,略萨指出了这种写作手法,简而言之就是大故事里套着其他小故事,读者将发现整个文本实际上又好几个故事。
第二,组画式。中国古代诗人文人向来追求诗画之间的联系,“诗画一律”一直是古代文人墨客的追求。苏轼就曾赞美王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味摩诘之画,画中有诗。”然而自新文化运动以来,中国文学逐渐受到了西方文学理论的影响,十分注重情节和人物。但仍有一批作家继续遵循传统,注重诗画相通,注重作品的整体意境之美和画面感。这一类作家如:闻一多、废名、沈从文、萧红等人。之前有提到过沈从文对书法和中国画的爱好,所以在他的小说中对意境的营造和画面感的追求是非常明显的。谈及自己短篇小说时,沈从文则借助对国画技法与艺术内涵的评价:“什么地方着墨,什么地方敷粉施彩,什么地方竟留下一大片空白,不加过问;有些作品尤其重要处,便是那些空白处不著笔墨处,因比例上具有无言之美,产生无言之教。”
(二)沈从文小说叙事中的空间表述技巧
第一,时间的淡化。小说与时间是不可分割,紧密相连的。应该说从小说的诞生之日起时间久占据了绝对重要的地位。然而就沈从文的小说来看,空间的作用远远超过了时间。时间在其作品中被淡化。在文学的世界中,时间是可以停滞不前。沈从文作为一个空间的表述者,他空间(湘西)展现得淋漓尽致。他试图让空间超越时间,我们不难看出,沈从文笔下的世界,就是一个取消了时间主导权、或者时间相对静止了的世界。在现代化的大背景中,沈从文选择抛弃原有的线性时间观,选择似乎静止或永无止境的时间观。日升日落、四季更迭、生命的轮回不断循环着,时间好像是静止的一样。“从他们应付生活的方法与排泄情感娱乐上来看,竞好像古今相同,不分彼此。”沈从文所心目中的湘西世界,是一个时间近乎“静止”的世界。湘西,就是这样一个静谧的,以其最为本真的形式存在着的永恒国度。沈从文笔下的世界,就是巴赫金所说的,淡化了时间的纯粹的空间世界:“这个不大的空间世界,受到局限而能自足,同其余地方、其余世界没有什么重要的联系。”
第二,情节的留白。留白是一种绘画手法,这种手法尤其在中国山水画中得以见长。中国画不像油画或者水粉画,涂得满满一纸。它追求的是“此处无物胜有物”的境界,这主要是跟儒家思想中的“中庸”以及道家“大者无形”的理念的影响。宗白华曾说:“中国画最重空白处。空白处并非真空,乃灵气往来生命流动指出。”“留白”就如同音乐中的弦外之音,语言文字中的话外之意,意味深长,让人回味无穷。一般说来,传统小说都具有完整的故事情节,作者总是会交代好事情的前因后果,尽量不留下任何令人疑惑之处。小说文本通常以情节的推进与角色矛盾逐渐展开,故事讲完了,文本也就结束了。沈从文的小说创作受到中国画的影响,在文章中或者结尾处常常留白。他曾经在谈短篇小说创作时,引申到对国画艺术品位高低的评价时说:“什么地方着墨,什么地方敷粉施彩,什么地方竟留下一大片空白,不加过问。有些作品尤其重要处,便是那些空白处不著笔墨处,因比例上具有无言之美,产生无言之教。”
第三,空间的并置。“并置”这个词汇,由美国学者约瑟夫·弗兰克最先提出的。“并置”,即“词的组合”或“意象和短语的空间编织”。读者在阅读空间性较强的小说时,一定要注重整体空间的把握,而不应是各章节之间单独的理解。空间形式的小说的意义单元并不是“一个词的组合或一则轶闻的片段,而是作为一个整体的情节的各层次的组合”。在这里,弗兰克的意思是,“并置”的手法打破了叙事过程对时间骨架的依赖,取而代之的是在文中并列地些放置一些不同的意义单位和语句元素。而这些元素相互统一起来组成了一个整体。简而言之,并置,就是对意象或者短语的空间整合与编织[3]。
三、结论
如果把叙事当作一种人类的本能,那么叙事的产生可谓伴随着人类一起诞生的。但是,叙事学独立作为一门学科却是很晚近的时候了,大约在20世纪中期左右,叙事学才在法国诞生了。叙事学以结构主义为开端,先后经历了经典和后经典叙事学两个阶段。然后这些阶段都是以时间性的研究为主线,空间维度北盐中忽视。然而作为事物存在的两个基本属性,时间和空间在叙事学中理应获得同等的重视,二者缺一不可。
【参考文献】
[1]吴正锋.论沈从文小说与中国传统叙事艺术的关系[J].中国文学研究,2016(03):96-101.
[2]王本朝,肖太云.沈从文小说叙事中的“突转”模式[J].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14(10):1-11.
[3]吴正锋.沈从文小说的叙事艺术及其嬗变[J].武汉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2014,67(01):73-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