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玄学中"玄"之解读

2018-06-11 01:49严艳
科学与财富 2018年12期

严艳

摘 要:《世说新语》可以说是"魏晋风流"的真实写照,本文主要以南朝宋刘义庆的《世说新语》为例证,剖析魏晋清玄中的"玄"。从魏晋玄学兴起的背景、"玄"为何物、"贵无"与"崇有"的含义、自然与名教之辩的比较以及典型代表人物其人其玄等众多方面对"玄"进行深入阐述,从而进一步分析扩展"玄"的内涵。

关键词:谈玄;玄学概述;玄学与诗

一、何为“玄”

玄的本意指黑色,由黑色可引申为深奥、幽远,玄言、玄学就是这个意思。谈论玄学的人,就是深奥奇妙的谈论。道教教义中的“玄”,就是指道。东晋葛洪在《抱朴子内篇》中写到:“玄者,自然之始祖,而万殊之大宗也。”所以,玄是生成宇宙万物的本体,与“道”相同。三玄之一的《老子》第一章中提到:“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两者指的是有无之道,概括称为“玄”。

《老子》中还有一些“玄德”、 “玄鉴”之类的词,其中的玄大多做形容词来使用,意为幽深不测。《老子》以“玄”来形容“道”的深奥难测,魏晋人则继承了《老子》对玄的用法,以之指称那种抽象的、和人的具体存在没有什么直接联系的事理。所谓玄学,就是玄远之学。张岱年说:“玄的观念,亦即道的观念之变相。”由此可知,玄学是道家思想的变种,同时它和儒家传统思想也有着密切的关系,它实际上是以道家尤其是老庄的虚无为本,以道释儒、以儒释道的思想体系。汤用彤先生认为玄学即是“本体之学,为本末有无之辩”,是以老庄思想为骨架,企图调和儒道,以思辨方法讨论天地万物存在根据的问题,辩“名教与自然”,提出大量的命题,丰富了中国哲学的范畴。

二、魏晋玄学概述

(一)“贵无”与“崇有”

魏晋玄学大致可分为这几个阶段:一是王弼、何晏为代表的正始年间的贵无派,一是西晋中期裴为代表的崇有派以及郭象为代表的无无派。作为正始玄学的领袖人物,玄学家王弼在《老子注》一开篇明确指出:“其道以无形无名始成,万物以始以成而不知其所以,玄之又玄也。”王弼提出“以无为本”的观点,具体事物都以有为存在,而有皆始于无,纷繁复杂的万事万物有其内在的统一性,统一的原理就是“无”。由此可见,王弼的思想已经超越宇宙发生论阶段,达到了以理性思辨的方式追寻宇宙人生之最终本原的高度。何晏、王弼玄学的历史意义在于针对汉代经学的感性、现象性思维,凸显了宇宙人生之本体的绝对性,并初步确立了与此相应的本体论思维。不同于王弼、何晏的凸显玄学本体意识的观点,阮籍、嵇康强调自我意识和精神世界的问题。《晋书.阮籍传》说他“时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哭而返”。嵇康在《卜疑集》中也描绘了这种与阮籍相类似的痛苦矛盾的心态。自我生命无论在现实的名教或者自然中都得不到安顿,那么就只能退回到自身,在自我意识中寻求心灵的慰藉。阮籍描绘了一个与现实的悲苦无干、具有自我意识和宇宙本体融合为一理想境界的“大人先生”,在这样的人生际遇与境界中,宇宙天地是和谐的,置身其中的人及其自我意识都是和谐的,如此便能找到自我安身立命之所。正是阮籍、嵇康以寂寞和逍遥自得之间不断变换的生命形式,从两个相反的向度同时凸显自我意识的问题与对自由的精神世界的追求,从而对玄学转向对精神境界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由此深化了玄学的主题。裴頠的“崇有”论有所不同,他代表的是真正关心政治时事的文人的思想。他的“崇有”论是对魏晋以来玄学之风的反思,是以传统的儒家观念对特殊历史时期发生的特殊精神状态的斗争,“崇有”就是重入世、重事功;“轻无”乃是轻浮虚、轻玄言。他以“言谈之林薮”的地位来反玄言、贬虚无,这对当时的清谈玄学之风 自然是一个有力的打击,但是这对一个时代风气而言是无足轻重的,他自己也沦为政治的牺牲品。

(二)名教与自然之辩

名教与自然之辩是魏晋玄学的主流思想,道家讲求自然,儒家则注重名教钢常,玄学乃是名教与自然思想的结合。正始时期人们提出“名教本于自然”,自然为本,名教为末,名教为治之具,自然是文化理想,名教是这个理想的载体,故“名教本于自然”。名教的衰败是由于只注重形式,崇仁义,愈至斯伪。因此必须抓住根本来维护纲常名教,而所谓的“根本”就是“无”,“无名”。不同于正始玄学,竹林玄学的代表人物嵇康第一次提出了一个重要的命题:“越名教而任自然”,意为只有超越名教的束缚,方可达到内心的自然,有了内心的自然,行为上就任性而为,这样就能在逍遥中达到自足。针对司马氏集团用来篡权的名教工具,嵇康尖锐指出儒家经典所宣扬的礼法名教,司馬氏提出的“以孝治天下”,本身就是违反自然、束缚人性,甚至是社会上一切伪善、欺诈行为的根源。在他著名的《养生论》中嵇康便阐述了自己所要追求的那种返归自然、泯灭自我的人生境界。要做到万事不扰心,心无所累,就要化解名教与功利两大障碍。阮籍反对虚伪的名教而崇尚自然,他的鄙弃名教也和嵇康一样,但他并不是主张真正废弃名教,而是维护内心真正的名教,这说明他的名教与自然调和的折中思想。

三、“玄”与诗

游仙是魏晋六朝诗坛的一个重要主题,游仙诗并非首创在魏晋时期,但它却在这一时期发展旺盛,产生了众多游仙诗人,阮籍就是其中代表人物之一。他生活在这样的一个时代,爱好老庄思想,将“明道”与“仙心”相结合,以玄入诗,创作出大量的游仙诗。例如,他的《咏怀诗》中就蕴含了一种超尘脱俗的玄学思想,诗中流露出来的是一种淡雅的色彩、清远的风格以及宁静平和的气氛。而诗中的主题也是惜时主题的变调。诗中的仙人形象,是玄学理想化的人格塑造。世事纷乱,年华蹉跎,诗人发出“世务何缤纷,人道苦不遑。壮年以时逝,朝露待太阳”的感慨,希望自己有非凡之力去阻止时光的流逝。

很多学者认为陶渊明的思想主要以儒、道为主,儒家使他早年几次出仕,具有济世之志。这正是儒家积极用世、兼济天下思想的体现。但后来他在实际生活中遇到的挫折使他的思想发生了转变,这一转变的结果就是道家思想占据他思想的主体地位。其中老庄消极避世、清静无为的思想更是给了他极大的消极影响。此外,陶渊明受玄学思想的影响远远不止是儒家思想的道家化,更是表现在生活创作的各个方面。他崇尚自然并以自然为核心,他追求充满意趣、淡泊恬静的乡村生活。陶渊明的田园诗将自我和自然融合,最大限度地超越有限,使得现实成为审美艺术化的人生,独具魅力。他同样表达出惜时的主题,不同于阮籍,他痛快说出了:“日月掷人去,有志不获骋”。正是流光易逝,诗人无法在有生之年施展抱负,才渴盼时间能够倒转。在生活创作的各个方面都能看出陶渊明受魏晋玄学的影响。他崇尚自然并以自然为核心,追求人生的淡泊高远,他希望自己返璞归真,保持自己未经世俗异化的纯真性情。在生与死的问题上,他持有一种顺应自然的豁达态度,他身上的玄言思想渗透在其人生实践和诗歌创作之中,正因为这样,玄学思想在其身上表现得更加细腻。

参考文献:

[1]李泽厚.美的历程【M】.天津:天津社科院出版社,2001.

[2]汤漳平 王朝华. 老子【M】.北京:中华书局

[3]房玄龄.晋书.阮籍传【M】.北京:中华书局,2014

[4]晁西倩.浅谈魏晋玄学【J】.四川:四川大学政治学院